第54章 54
汗珠瞬间布满额头，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按了慢速播放，汹涌剑意和围剿而来的光芒直刺神海，即将将她吞噬。
越流绯的动作快速到了自己的极限，她念着泰然咒拼命给自己加防御，用了振神诀让自己的神海强度临时提升，同时手上也没闲着，法术一个接一个朝凌姣然扔，只为阻拦她的攻势。
然而这一切在凌姣然全心汇聚、献出自身于剑的一招面前，都显得脆弱。
剑尖穿过一个个法术，势头丝毫不减，强大的神念波动扎入越流绯脑中，被泰然咒短暂阻挠，却依然奋力向前，被临时提升了强度的神海还是遭受利刃割裂，几乎要搅坏大脑的剧痛传来，瞬间让越流绯眼球爆凸，眼看着她的神海就要被直接刺穿、被狠狠绞碎！
“嘶——”
越流绯死死咬住牙，被前所未见的剧痛折磨的同时，却又出乎意料的清醒万分。
她知道这样不行，真的被毁了神海，且不说下午的比赛还能不能进行，就说以后能不能恢复都不一定，李真君帮她都未必能完全恢复。
她不想变成傻子……必须得想想办法……
擂台边的裁判瞬间挪到了她们身边，即将吹哨并拦住凌姣然继续攻击，然而就在此刻。
“滚出去！”
越流绯声音如同雷鸣，她的眼睛不仅仅是被破裂的毛细血管中的鲜血所染红，同时也被灵力染红。
这是火眼金睛。
除了正面应对，她没有别的办法，索性也就不躲避了。
这一招防不住？她偏要防下来试试！
血与灵力弥漫的双眼中仿佛燃烧着滔天烈焰，它无法被扑灭，越是想要斩灭，它越是要熊熊燃烧，要烧得更加猛烈。
越流绯正视这道剑意，单纯利用神海的力量去与它对轰，已经受了重伤的神海无法忍受地疼痛着，但同时也高傲而顽强地拼命反击着。
火眼金睛本是用来看破幻境的法术，但越流绯现在要用它看破凌姣然的心，看破凌姣然的胆！
“嗡——”
仿佛无往不利的剑忽然顿了一下，剑刃嗡鸣起来。
裁判脸上挂着明显的惊讶，犹豫一下，暂时收回手，也没有吹哨。
越流绯用自己绯红的双眼凝视凌姣然的眼睛，即便神海即将被绞碎，脸上却没有半丝半毫的怯意，只有强盛到能慑住人心的威严和愤怒。
“出去！”
她再次大喝一声。
这剑招说白了是什么？就是凌姣然本人的意志，她融神于剑，这一剑到底有多强，要看她的心有多强，既然如此，就攻她的心！
越流绯猛然怒睁双眼，停滞在原位的剑被她直接用手握住，剑刃划破手心，流下的血却都带着仿佛即将沸腾的温度，劫火被激发了凶性，同样出来帮忙，顺着血液直接包裹住剑身，奋力灼烧起来。
凌姣然的神海也同时受到灼烧，她脚步一退，剑意再次减弱一分。
明明能够掌握局面、轻易毁掉对手神海的人是她，但越流绯却像是那个真正掌控了一切的人，她眼中的凶悍和破釜沉舟的勇气，还有她压倒性的压迫感，直接让凌姣然晃神。
下一个瞬间，越流绯用力将剑尖拨开，甚至反掷回去。
金属铿锵声和她低沉的命令声一起瓦解了凌姣然强撑的气势。
“滚出我的神海！”
“轰！”
凌姣然倒飞出去，在地上无力地滚落，甚至没有力气撑一下地面，拦住被抛飞的身体。
越流绯眼下落着血珠，表情却冷静而清明，她用电光石火靠近凌姣然身边，补了一脚，将她送出线。
“……”
短时间内，是充斥着整座场馆的寂静。
一片阒然中，剑光的一点余晖也渐渐消散，站着的人，和躺着的人，都清晰无比。
裁判反应最快，急急地吹了哨，赶紧让医务来抬凌姣然。
所有人用神飞天外的茫然目光看着医务人员上台，看着他们将凌姣然抬下去，看着凌姣然完全失去意识，只有脸上残留着极端的痛苦，看着裁判问越流绯要不要下场，也看着越流绯迟钝地反应半晌，摇了摇头。
嘴巴一点点长大，惊讶和愕然也一点点从嗓子里溢出。
直到沪上武院的第二位主力愣怔地起身，一动不动的观众们这才陡然发出几乎掀翻整个场馆的惊呼声。
“卧槽！卧槽！”
他们几乎不会说别的了，只是单纯的重复着几个词，疏解着不知如何发泄的激动心情。
“绝了！越流绯是不是第一个接下这招、还获得胜利的人？”
“不知道曲潇让能不能接下，去年凌姣然还不会这招。”
“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我彻底爱上越流绯，太帅了太牛了真的！！”
“她还要继续吗？她神海的伤不轻吧？”
“太牛了，这就是武者，这就是武道，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武者！”
观众们看不出多的，但只看个大概也足够他们心潮澎湃，武者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更明白刚才到底有多惊险，而越流绯到底有多了不起。
“呼——我、我浑身都是汗。”
擎龙附校的带队老师扯了下领子，瞪大的双眼还没能收回来。
孔霆则紧攥着拳，望着台上垂头喘气的越流绯，“刚才那一剑……换成我，我接不下来，更没法反击。”
身边两位队友都没有说话。
带队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越流绯是真正的、顶级的天才，不用和她比，你也有你的优势。”
孔霆深吸一口气，想起初赛时的那一战，心里是强烈的渴望，“真想再和她打一次……”
另一边的京大则是个个脸色肃穆。
“曲哥……”
陈沣下意识看向曲潇让，想听他说点什么来稳定军心，结果曲潇让开口就是赞美越流绯。
“那一剑是凌姣然神与意的投射，要正面击退，甚至反击，难度不用多说。她最了不起的地方，是在熟记过资料、明知这一剑无法防御的情况下，依然能拿出庞大的勇气去直面，没有被资料所束缚，而是信任自己的能力，毫无退怯地强硬反攻。事实证明。这一剑的确不是无解。”
曲潇让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更别提说得这么真情实感。
陈沣被他一噎，又看看连连点头的带队老师，摸了摸鼻子，“算了，她再牛，这伤也绝不是一个中午就能恢复好的，我们下午的比赛优势大增。”
不过说是这么说，越流绯刚才的神武实在极具震慑性，京大的队员反应不一，却都在心里悄悄把本来就已经拉到最高的警惕再次提升。
至于京武院那边。
明明越流绯正面击败凌姣然是件可喜的事，但这边气氛却有些沉默。
许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流起了眼泪，她抹了抹眼眶，看看唐玉宁。
“越同学要快点下来疗伤才行……”
“呼……”
唐玉宁松了松紧握到冒出青筋的手掌，道：“剩下两个人都不弱，她大概是想尽量再打下去一个，好让结果更稳。”
许泠咬了咬牙，眼泪再次落下来，“我要是更强一点就好了……”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
唐玉宁呼了一口气，“是我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两人心中都是沉沉压着的浓郁不甘，这场比赛确实是越流绯出道以来最惊险也是最难的一场，她受的伤势也前所未有得重，而她现在还得坚持再打一场……
作为队友却无法让她放心交付，两人自然五味杂陈，种种心情酝酿沉淀后，渐渐变成了坚定的决心和传遍全身的力量。
她们望着台上的越流绯，眼中满是狠劲儿。
不管越流绯下午能否完全恢复，就算她们比起京大来说胜势很小，她们也一定要拼了命去夺下冠军！
……
“嘟嘟！”
裁判的哨音叫停了哄杂的场馆，即便大家还有说不完的话，还完全没从刚才第一场中回过神来，却都忍住声音，聚精会神看向擂台中心。
沪上武院第二位上场的是那个被拒二十次男生。
原本看到在自己眼中永远傲然屹立的队长，居然那样狼狈地瘫软下去，他心中是有点生怵的，但此时见对面的越流绯身形摇晃，表情明显不太清醒，他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正常情况下他能被越流绯来回吊打几百次，但现在他精神饱满，越流绯强弩之末，这还赢不了？
男生自信出拳。
“轰隆！”
天空陡然阴沉下来，狂暴的雷光在乌云中穿梭，男生还没碰到越流绯就被她给定住了。
越流绯甩甩脑袋，努力睁眼。
她现在脑袋一片混沌，刺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但她灵力依然充沛，这些不影响她使用法术，每一个法术她都已经学的滚瓜烂熟，不用动脑子也一样能用出来。
上次全场百余人的情况下，她的风云雷动能将那百余人定住七八秒，现在场上就一个人，她可以轻松控场三十秒，这么长的时间，就是打醉拳也能把对方打出线了。
越流绯深一步浅一步接近对手，用力抬抬眼皮，看准他的脸，一拳砸了出去。
“砰！”
被拒二十次男生好像只是上场做个样子，什么都没发挥就被捶下了台。
鼻青脸肿躺在台下的男生：“……”
面对站都站不稳的对手，还被秒杀，他不要做人了！！
风云雷动渐渐散去，看着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观众们和武者们都献上了响亮的掌声。
这下越流绯应该彻底没法继续战斗了……
刚这样想着，就见越流绯忽然抬头。
大屏幕上切了近景，明艳喵粮的女孩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居然美得更加耀目，她看向台下，并不是看向沪上武院的座位那边，而是用直勾勾的、仿佛带着全部力气的目光看向了京大，看向了曲潇让！
“……”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在此刻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看懂了，看懂了那个眼神的意思。
她在说，我等着与你一战！
此时她或许根本无法思考自己的伤势是否会影响下午的比赛，她只是打了一场尽兴的比赛，所以骄傲地向下一个强敌投去了睥睨的目光，拿出自己打出的豪情，和没有丝毫迟疑的强大自信。
曲潇让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哪种缘由的剧烈，他倏然起身，与她直直对视。
两位年轻的强者气势勃发，仿佛都恨不得现在就决出个胜负。
“……”
足足过了快十秒。
“……诶，诶！”
陈沣僵硬地扯扯曲潇让，“曲哥，忍忍，下午才是决赛。”
裁判也才堪堪回过神。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江湖，居然也被两个小辈的一个对视给震得说不出话。
裁判抹抹额头，“好了，越流绯同学，你是否下场？”
越流绯反应了会，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裁判松了口气，“那么，第三场，京武院许泠，对，沪上武院贾秋秋，双方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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