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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


第820章

        “语兰,你衣裳也湿了吧?”玉忘苏拉着凤语兰进屋。凤语兰又看了水生几眼,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沐诀哥哥,你还活着,为什么都不回京?你知不知道,姨母知晓你被刺身亡,哭的死去活来,恨不得和你一起死去。”凤语兰愣愣的看着水生。

        “语兰,你在说什么啊?他是水生,我的夫君啊!”玉忘苏含笑看着凤语兰。

        “怎么会?”

        “他生于长西村,想来是并不认得你的。”

        “真的?”凤语兰将信将疑。可真的太像沐诀哥哥了啊!怎么会不是呢?

        “自然是真的。你身上若是湿了,便去换身衣裳吧!”玉忘苏摸了摸凤语兰的大氅,外面的毛都湿了。

        凤语兰解开了大氅,摸了摸里面的衣裳,“没有湿的。”

        凤语兰一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给众人看,“这是余杭哥哥让庄子上送来的新鲜鹿肉,烤着吃最是鲜嫩了,还有些点心,还有酒……”一边介绍着东西,还一边偷看着水生。

        见水生看着她的目光的确是陌生的,她也渐渐释了心中的猜疑。或许真的只是和沐诀哥哥相似吧!若真是沐诀哥哥,如何会这么久不回家,见了她也不相认呢?

        沐诀哥哥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差不多记事的时候,就是哥哥和沐诀哥哥的小尾巴了。他们都嫌她小,总不爱和她一起玩,不过她却很喜欢跟着他们。

        而且他们从来也都很疼她。

        看来也只是她空欢喜一场,沐诀哥哥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我们就烤东西吃吧!”玉忘苏笑笑,厨房里还有不少的肉和菜蔬,博闻便却去拿了些出来。因想着家里偶尔也会吃吃烧烤,玉忘苏还特地让铁匠帮着打了个烧烤用的架子。

        生了火,没多会儿便有了不少烧的通红的火炭。

        几人便围坐在一起烧烤,凤语兰也烤的有模有样的。

        “还是在外面好,要是在家里,肯定是有人要说我了。”凤语兰乐呵呵的说着。

        “想必你在家里规矩很多吧!”玉忘苏笑着往正烤的肉上唰上佐料。看着秋白玉和语兰的打扮,便知道家中富贵,自然富贵的人家,规矩也是很多的。

        寻产人家,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自然也不会注重什么规矩。可富贵人家,吃喝不愁的,便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学习规矩,讲究这个,讲究那个的。

        “是啊!总有嬷嬷跟着我,一行一止,一坐一立,都各有规矩。”凤语兰说着便一脸嫌弃的样子。

        玉忘苏吃了两块鹿肉便不吃了,让到了一边。凤语兰又给水生和徐邈倒酒,“这是桃花酿哦,有股子桃花的香气。”

        月牙也嚷嚷着要尝一点,凤语兰拿着筷子蘸了一下,让她尝了尝,“真辣。”月牙伸了伸舌头,凤语兰大笑起来。“小孩子可不能喝酒的。”

        “这么难喝,我才不要而喝呢!”月牙满是嫌弃,端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温水。

        “倒是好酒。”徐邈笑着笑。

        “那是自然的,这可是我和余杭哥哥路过江陵的时候买的。江陵的桃花最好,酿制的桃花酿也就是香醇。”凤语兰得意洋洋的说着。

        吃过了烧烤,喝过了酒,凤语兰嚷嚷着撑到了,躺到了临窗的罗汉床上不想动了。月牙也说是喝多了,让玉忘苏给她揉揉肚子。

        “小馋猫,竟然还给吃撑了。”玉忘苏捏捏月牙的小脸。

        凤语兰在玉忘苏这里玩了半日,才起身告辞。徐邈和玉忘苏送了她出去。

        “于姐姐,你真的不能帮帮余杭哥哥吗?我看他最近很是发愁。”凤语兰叹息着。若是别的事,她还能帮忙,可唯有这个事,她实在是没什么法子了。

        宫里的事,皇上的决定也不是她能更改的。范家那位昭仪很是得宠,在皇上面前是很能说上话的。

        “不是说,不说这个事了吗?”

        “我就是担心余杭哥哥。你不知道,余杭格格很得家主看重,家主夫人便容不下余杭哥哥。若是此次家主交代的事,余杭哥哥没办好,怕是又要借机害余杭哥哥了。”

        “既然双面绣是余家的独门绝技,那刺绣这个事上,范家应该越不过余家去才对。”玉忘苏有些疑惑。

        既然余家还有这门绝技,那即便是没有她,余家也该更胜一筹。

        “于家主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说是范家有一副江山美人图,一面是江山似锦,一面是美人如画。”凤语兰低声说着。

        玉忘苏却略有些吃惊,她猛然想起她丢了的那幅双面绣。那还是当初官差搜查长西村的时候被官差带走了的,当初她还担心那幅双面绣会引来灾祸。

        后来倒是也渐渐忘了这个事了。只要那幅刺绣没招惹来什么麻烦,丢了就丢了吧!

        至于刺绣落到了谁的手里,她也不很关心。

        可她如今不得不怀疑,那幅刺绣是不是落入了范家的手里。

        不过,即便是落到了范家的手里,范家真因此夺得了皇商之位。那么以后呢?只要家里没人会这门技艺,宫中再要求进献双面绣的话,又该如何交差?

        说到底,两家人若是都只能拿出一幅图来,始终还是很冒险的行为。

        当然,范家得到的那副绣图是她丢了的,也只是她的猜测,也不一定就是这样。或许范家真有这样手艺的人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绣图,余家才觉得必然会输给范家?”

        “是,虽然不曾见到范家收藏的绣图,可怕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不曾见过那样的绣图,余家也还是存了侥幸的,觉得世上未必有这样的手艺。直到余杭哥哥见到你托哥哥送给我的礼物。”

        凤语兰想着第一次见到那绣图的时候,他们都十分吃惊,慨叹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若非亲眼所见,当真无法相信。

        玉忘苏叹息了一声,这麻烦还真是她自己招来的。

        “于姐姐,你若是肯将这样的手艺交给余家,余家可以许诺你此生用之不尽的钱财。”凤语兰握了握玉忘苏的手。

        “余家到底富贵,竟说出这样的条件了。”玉忘苏笑了笑。这样一瞬间,她倒不是不动心的。一生用之不尽的财富,也就意味着,只要她肯把这样的手艺教给余家的人,此生便再也不用努力挣钱了。

        自己开铺子,虽然也能挣钱,却是要辛苦的。

        “这是余家主的承诺,若是姐姐肯答应,余家是一定会守诺的。”

        “财富的确谁都喜欢,我也不例外,不过此事,还是等我生下孩子再说吧!”

        凤语兰也不再纠缠,告辞离开,徐邈却主动送着凤语兰出了门。

        看着跟在身后的徐邈,凤语兰有些诧异,“徐郎中是有话要说吗?”

        “沐诀已经死了,水生只是水生,今日公主所见,希望不要再传入旁人耳中,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徐邈静静看着凤语兰。

        凤语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邈。心绪一下子便乱了,水生到底是不是沐诀哥哥,若不是的话,徐郎中何必跟出来警告她?

        “他就是沐诀哥哥,对不对?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凤语兰神情激动的望着徐邈。

        “我说过了,沐诀已然死去,这便是事实。还活在世上的,无论如何,也都不可能是沐诀。”徐邈说的认真。

        凤语兰站立了半晌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沐诀哥哥是生是死,这世上都再也没有安国侯,再没有战神沐诀。纵然活下来了,也只是个普通人。

        “你是谁啊?凭什么命令本公主?”凤语兰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看着她小孩子气的样子,徐邈倒是笑了笑。

        “因为公主若是传出去了,水生他便会有危险,我想这样不是公主想要见到的吧?”知道余杭和凤语兰来了县城,他便想着,或许有一日便会碰见水生。

        两人自然都是认得沐诀长什么样子的。

        或者说,京城很多人都认得沐诀。年少成名的少将军,到威名赫赫的战神。沐诀从来都是光彩夺目的,这样的一个男子,京城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子心仪。

        沐诀,仅仅这一个名字,便似乎是一本传奇话本。

        水生没被人认出来,庆幸的是这样的小地方,哪里有人有幸见过沐诀?

        “沐诀哥哥为何会有危险?他是我们周朝的大功臣,是名震天下的安国侯,谁敢拿他怎么样?”凤语兰瞪着徐邈。

        “公主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想要他命的人,便是谁也惹不得的那一位。”徐邈仔细观察着凤语兰的神情。

        从震惊,到恍然痛苦,多番变化,想必心中也是千回百转。“你胡说八道,不要再拿这样的话骗我了,我不相信皇兄会这样做。大周朝还需要沐诀哥哥来守护,皇兄怎么可能自毁长城?”凤语兰整个人都在颤抖。

        徐邈却只是冷淡的看着她,看着她颤抖哭泣,自欺欺人。

        “怎么会呢?皇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凤语兰抱紧自己。仿佛今年的寒冬比任何时候都要了冷,冰寒彻骨。

        过了许久,凤语兰才擦干了脸上的泪珠,缓缓的站起来,身上已经恢复了端庄之态。霎时间,她便又还是她端庄尊贵的记长乐公主。

        长乐,是先帝对幼女由衷的期许。

        而这位长乐公主也一向被保护的很好,长辈们宠着,兄长们也都很疼爱她。大抵她是个公主,即便再娇宠,也动摇不了谁的权势,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对她很宽和。

        可生在皇家,何以长乐。

        只有无知的孩子才能怡然长乐,而孩子也终有一日是会长大的。在那样一个波诡云谲的地方,她不得不长大,去看到那些残忍黑暗。

        “王兄是不是也知晓此事?”好一会儿,凤语兰才略有些嘶哑的问道。

        “是。”徐邈点着头。

        “原来他们都瞒着我,都当我是个孩子。”凤语兰苦笑。王兄回京之后,半句不曾提到沐诀哥哥。是怕她会告诉皇兄吗?

        “他们怕你知晓了为难。”徐邈叹息了一声。如今的情势,皇上越发容不下逍遥王,而逍遥王若要保命,势必同皇上有一战。

        兄弟相争,在所难免。而到了那个时候,最痛苦,最为难的,便是他们二人共同的至亲。

        置身事外,怕是看不过去。可一旦卷入争斗,便是帮谁都不对。

        以其让其知晓了为难,便不如能瞒到什么时候便瞒到什么时候。

        “是啊!我会为难的。”凤语兰闭了闭眼睛,有泪水从眸中滑落。她再是迟钝,再是不关心朝中之事。却也不是感觉不到那些波涛暗涌。

        皇兄越发容不得人,如今是沐诀哥哥,那么下一个呢?是不是就是王兄?

        而近两年,王兄在朝中的形势越发艰难,动辄得咎,步步维艰。

        她也想要像母后一样,整日里吃斋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见,不闻,方能不烦心。可到底她没有那样的心境,她静不下心来,彻底的不去想那些。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要回到父皇还在的时候,兄友弟恭,兄妹情深,一切都是最初美好的模样。

        到底是回不去了。

        “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你放心吧!”

        “这样就好,公主慢走。”徐邈退到了一边,看着凤语兰上了马车。

        一路上,凤语兰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乱七八糟的想着些事。想的最多的还是以前的岁月,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回到客栈,她便径直去找余杭。还没进屋,便听到余杭拍桌子的声音,茶盏噼里啪啦碎落了一地。

        凤语兰在房门口顿住了脚步,她似乎还没见余杭哥哥这样生气的样子。余杭哥哥一直都是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就算是偶尔生气,也很少这样大怒。

        “那丫头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听到余杭咬牙切齿的声音,心下便在想着,也不知道是谁惹余杭哥哥生气了。

        “事已至此,公子生气也是没用的。何况,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福伯叹息着,“这些年,家主一直把大小姐留在老宅,吃穿用度的是不曾缺过,可也很少有疼爱。”

        当年二夫人为了生下这个女儿,还伤了身子,可谓是去了半条命。只是,家主也并不曾好好疼爱这个女儿。

        出了那个事后,反倒是将大小姐仍在老宅里自生自灭了。

        即便是被封为县主,身份尊贵又如何,到底也是没娘的孩子,连爹也不心疼。想着如今的二夫人所生的儿女千娇百宠的,到底是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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