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哑巴暴君×金刚鹦鹉
收到皇上指令的福禄感到非常为难,既要教会鹦鹉说话还不能让鹦鹉感到不舒服,最后还得顾忌着不会说话但是阴晴不定的皇帝陛下,这可真是山腰里遭了雨——上下为难。
于是福禄便大手一挥,把这活儿交给了闲了很久的暗卫鹰眼。
鹰眼通俗点讲是个搞语言审讯学的高级专业人才,平日里甚少在明面上行事,偏偏这回老狐狸福禄把这差事分到了他头上,他先前欠过福禄一个人情,这次实在推拒不得,便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席越对谁来教这事儿没什么要求,左右只要顺了他的意就行,于是第二日枝影醒来不久就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鹰眼并不是什么优秀模范教师,最起码在教枝影这一点上不是,他只会木讷地对着枝影重复一些基础的词语句子,因着陛下的吩咐,什么食物引诱、激烈训导通通没法子用,甚至连训练的时间都做不了主,显然枝影不是什么早起的勤快鸟儿。
好在这一对师生一个暗地里划水一个明面上开挂,加之席越毫不掩饰的强行干预,相处起来倒也很是顺利。
枝影大部分时间都和席越待在一起,说话的对象自然也是席越,再加上宫人们并不敢随意和枝影交流,枝影为了以后的话语权,整天对着席越说话。
席越也不嫌烦,只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枝影重复简单的词语句子,甚至在枝影唤“陛下”的时候格外开心,动了教她唤自己名字的心思。
只是这终归只能算是心思,无他,宫内敢直呼皇上姓名的人便是掘地三尺也寻不到,唯一有资格的也不能言语,这样一来,席越只好作罢。
“陛下,葡萄”几日下来,这对师生形成了愉快的默契,鹰眼消极怠工,枝影也不再掩饰,进展突飞猛进,不多时便开启了自由进阶模式。
席越习以为常,眉目温和地命人拿出藏在冰窖里的葡萄,剥给枝影。
宫人也习惯了陛下转好的脾性,对待枝影更是尽心尽力,不敢怠慢。
起初枝影对席越说话这事是没什么心思的,毕竟即使是在医疗条件相对发达的现代许多疾病依然无法治愈,更别提在古代,况且席越的病因亦不明晰,自然无从下手。
只是在枝影“努力学习”说话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席越不自觉跟着开合的嘴唇,虽然没有什么声响,可到底让枝影起了心思。
席越作为皇帝最被人诟病的无非就是身有疾这一点,到底是不大方便的,平素里还好,许多重要场合还是太监代为发言,多少便不合时宜了。
而且……他那么好的人,即使长在那样的泥潭里,依然开出了灿烂的花来,合该过得自在舒适,凭什么遭人诟病,受人谩骂?
枝影有一点难过,若是舔舔还在,她还能确定一番,现今也没什么法子,只希望老天开眼吧。
她现在没有能力改变世人的偏见与无知,只希望他不必受到那么多的非议讥讽,以后……会慢慢变好的。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疾者有药,病者能生,都会实现的。
席越对自己的行为倒是没什么知觉,只是觉得有了枝影顺意了许多,连平素里令人难以忍受的臣子们也变得不那么惹人厌烦起来。
朝臣们见皇上脾气转好,暗自窃喜,道是新帝脾性暴戾不过是为了稳固新政,如今过来些时日,自然仁和宽厚起来,一时也放松了警惕。
人放松了警惕便容易做些蠢事,有消息灵通的大臣知晓皇上甚喜鹦鹉,便觉被蛮子扳下一城,也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这鹦鹉到底不是中原的寻常物什,加上前些年战战兢兢,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京都,先前有心思的不在少数,行动派却没几个。
谁不知当今性子阴晴不定,说不准哪天就动了杀心,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已然月余,见鹦鹉依旧颇得圣心,灵光的便在暗地里向商人通了气,不多时日就能到京都。
对于这些事情,枝影半点不知,席越懒得理会,下面这些不务正业动歪心思的也留不了多少时日,蹦跶些日子无甚大碍。左右这些蠢货的心思就那么些,计较这些哪有听枝影说话来得有趣——没错,通过每天的单方面“对话”,席越已经知晓了枝影的姓名。
在枝影的不懈努力下,席越动嘴的时日也越来越多,只是依然发不出声音,但是在枝影唤他的时候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开口应和了,从口形上不难看出。
月余,第二场朝贺还未举行,大批的鹦鹉已经先一步入了京。
先把鹦鹉送进宫的是个四品的京官,刚从外地调入京都不久,对皇上雷厉风行的手段多是耳闻,畏惧之心不足,心思活络之后连夜动用地方人脉,率先将鹦鹉送进了宫中。
这入宫后自然也有重重关卡,送到皇上跟前哪有那么容易,这样一来,先后送进宫的鹦鹉们都一并堆在一处,竟把往昔无人问津的赛雪园弄得热闹万分。
赛雪园比之冠秋园便要萧条得多,这片梨花园初时是为入京和亲的南疆公主栽种,后来因梨味道甘甜可口,便在京中大范围种植开来。之后那入了宫门的深宫女子愁肠百结,竟将一生不顺归结为这梨树的“离”字,而后郁郁而终。
宫中迷信,自此盛放如雪的梨园走向了没落。
席越一时兴起,准确说来是枝影一时兴起,在逛遍了大半个皇宫之后,枝影已经自觉但起了领路人的角色,每日都要带着席越在宫中溜达,席越自然不会推拒,倒也见识了许多从前未曾留意的风景。
这些时日,宫中的治理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格,生怕闹出什么事情惹恼了皇上。可是前查万查,到底是阎王殿查不出小鬼事,在宫内宫外沆瀣一气之下,还是出了纰漏。
这赛雪园中的梨树已经缀上了梨子,虽还没完全褪去青涩,却已经有了诱人的芳香,枝影的嗅觉超乎常人,在映月桥边漫步时情不自禁地就被浮动的暗香吸引了过来。
只是还未入园,鹦鹉的吵闹声已经传入耳朵。
便是缀在后面的福禄都听得一清二楚,暗道一声不好,面露苦色,这哪个天杀的敢把其它鹦鹉放进宫中?枝影可还在皇上心尖尖上呢,就敢把手伸这么长,看来这些天来陛下的性情确实和善了许多,唉,齐国太子要有伴了。
枝影听着啼鸣声声,颇有些不适,除去来京路上的早些时日,她就都是在和人相处,一想到要和许多同类见面,不免有些不自在。
席越脚步一顿,抱着枝影停在原地。
枝影扑扇两下翅膀,向园中飞去。
席越的脸色瞬间有些阴沉,他讨厌自作主张的人,更讨厌擅自做他的主的人,有些人就是令人厌恶至极,恨不得……
满园的鹦鹉都是初来乍到,也不算熟悉,见到枝影,还很亲切地打招呼,一时之间,更是一派鸟语莺啼,满园秋色也有了几分春意融融的韵味。
枝影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在一群色彩斑斓的鹦鹉中间,她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其实她对于这个世界一直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如果不是舔舔离开不久她就入了宫,和席越几乎称得上是形影不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得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群鹦鹉也给她提了个醒,她其实终究还是会成为孤身一人,不论是作为人亦或是金刚鹦鹉,无论是在真实的现代还是古代,舔舔和席越都不可能一直一直陪着她……
念及此,枝影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
席越已经进了园子,毫不费力地在一群鹦鹉中找到了枝影,他轻轻地摸了摸枝影头上新长出的细碎绒毛,抱起枝影,出了赛雪园。
枝影自赛雪园出来后便一直情绪低迷,也不再言语,席越耐心地哄着,可是依然不见好转。
枝影在枝上休息后,太医院正又一次见到了皇上。
“依臣之见,鹦鹉是群居型动物,见了同类之后心中不舍也可以理解……陛下若不介意,多让它接触接触同类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要注意鹦鹉的身体状况,需得注意传染性疾病。”太医院正听完福禄的描述,略一沉吟,斟酌着回答道。
席越听罢,眸色晦暗不明,之前未见其它鹦鹉时枝影也每日开怀,与自己说说笑笑,如今见了同类,便不愿与自己言语了么。
“塞外有一处要兴建城池,人选还未定,鹦鹉本也不是中原物什,把那帮人派去边疆建功立业吧,定是耐得住孤寂的。”
福禄看完案上的御笔,心头一跳,看来这群人这次真真是难逃一劫,塞外苦寒,哪里比得上京城福天宝地,这城池一建,不知要有多少个年头,等再回京城,早已是物是人非,还谈什么仕途鹏程。
醉生梦死的大臣们尚不知宫中之事,许多仍沉浸在升官发财的美梦中,一时之间,鹦鹉风靡京都,价格也水涨船高,没有雄厚些的家底,都不敢饲养了。
枝影在枝上难得有些失眠,见席越出了寝殿,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不由回想起相处的种种,更是气闷不已,暗骂舔舔没心没肺,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一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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