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特殊的考题，特殊的形式
别的朝代有没有不清楚，但在大明，在科举的殿试策问环节，直接以两国关系作为考题尚数首次。
如果说是以朝鲜这样的国家作为题目也就算了，毕竟朝鲜跟大明的关系可以说是路人皆知，谁不知道朝鲜是大明最忠实的拥趸？
但帖木儿帝国……
之前郑和等人远洋归来后所带来的新粮热度很高，而且在朱瞻垶有意的运营之下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但即便如此，新粮的热度也是有个时间限制的。
第一季新粮育种的时间超过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再怎么新鲜的东西热度也过了，所以百姓们就很自然地将目光放在了别的地方。
首当其冲的就是远洋船队的惨相。
王景弘就不说了，他是从山东备倭军的营地，也就是庙岛群岛出发的，但郑和是正儿八经的在应天府的上新河码头出发的，是由朱棣和朱瞻垶亲自送行的。
当时远洋船队的气势之恢弘天下皆知，但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而且还是跟王景弘汇合之后，两只船队才有那么点儿人。
随着事情的发酵，朱瞻垶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将忽鲁谟斯的事情给放出去了。
虽然从表面上来说这事儿恨不光彩，因为不管说远洋船队的战斗力不如正规军，亦或者说郑和不是张辅那样的大将，但败了就是败了，这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有时候，兵败会给百姓带来巨大的心理打击，但有时候，战败却反而会激起百姓们的斗志，让全国上下都万众一心。
远洋船队在忽鲁谟斯遇袭一事就是后者。
如果是前三次远洋，那百姓们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那时候郑和的目的是为了宣扬大明，让大明的威名远洋海外。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远洋船队可以说是为了百姓才出发的。
郑和他们为百姓带回来了高产的粮种，但却在路上遭遇到了这种事情百姓就自然而然地同仇敌忾了。
期初这种情绪还仅限于在民间百姓的茶余饭后，只是人们闲聊之时的一种谈资，顶多就是在谈及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示一下愤慨。
但在新粮的第一次育种结束之后，原本已经有些平息的热度再次翻红，让大明上下仇视帖木儿帝国的情绪迎来了第一波小高潮。
没错，只是第一波，不是结束。
后来，为了谋求合作，哈里勒让其嫡长子亲自带人押送本雅失里来到大明，这些人的到来让大明百姓的情绪来到了第二波高潮。
百姓们通常都不会管很多，他们往往连大明内部的形势都分析不清楚，更别说万里之外的帖木儿帝国了。
他们不知道沙哈鲁和哈里勒有什么区别，他们只知道哈里勒就是帖木儿帝国的人，而袭击了远洋船队的也是帖木儿帝国。
此时一度闹得有些不可收拾，但好在哈里勒的嫡长子弥撒黑在大明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此事才得到了平息。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大明上下谁人不知大明和帖木儿帝国的形势紧张？
现如今朱瞻垶用这个当做殿试策问的问题，那就等同于是将两国交战时的经济和政治交锋作为了考题。
“诸位不用着急，此次的考题与往年科举的有些不太一样，所以答题的方式也不一样，诸位请听我说。”
朱瞻垶摆了摆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然后招了招手。
随着朱瞻垶的手势，腾骧卫迅速地动了起来，将整个殿试赐宴场地分割成了三个部分。
“诸位请听好。”朱瞻垶又拍了拍手，语气较之刚才严肃了不少。
“就大明与帖木儿帝国之间的关系，认为当以和为贵，彰显我大明天朝上国风范者，请站到右边，反之则站到左边。”
听到朱瞻垶这么说，二百多名考生不免地有些慌乱，但能走到殿试这一步的鲜少有什么二愣子，所以考生们很快就站好了位置。
可能是为了迎合朱瞻垶，右边空无一人，所有的考生都站到了左边。
这并不奇怪，大明皇太孙的性格有多激进世人皆知，草原上的京观和乌蛮驿外倭寇的鲜血都能够证明。
“好。”朱瞻垶点了点头，然后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既然诸位都认为我大明不该忍气吞声，那就要有个规划，认为我们大明应该韬光养晦，利用新粮尽量增加储备的请站在右边，认为我大明应该尽快采取措施的请站在左边。”
和上一题不一样，这一题对于考生们来说难了很多。
不是说这道题本身有多难，虽然也很难，但对于考生们来说最难的应该是揣摩朱瞻垶的态度。
能走到这一步的士子都是有些小心思的，都清楚迎合统治者的想法就是最快的捷径，而朱瞻垶的态度模糊，这就让他们很难揣摩。
过了小一刻钟，考生们才犹犹豫豫地站好了队，而和上次一边倒的情况不一样。
有人有了不同意见。
站在右边，也就是赞成利用新粮高额的产量尽量尽快增加储备的人占了大多数，而仅仅只有十二人站到了左边。
朱瞻垶这就有数了，右边的多是保守派，跟现如今朝堂上的那些官员都是差不多的，而左边的则是激进派或者是有其他想法的人。
“好。”朱瞻垶满意的点了点头，十二个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了。
“在问下一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问你们十二个人，你们是全都赞成要尽快对帖木儿帝国采取限制措施，还是说两种看法你们都不认同，而是有着其他的看法?”
“若是有请提前说明。”
寂静。
没有人说话，右边的人已经新生不祥的预感，但木已成舟，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那好，请右边的诸位退到后面去。”朱瞻垶抬手示意，腾骧卫很快就将右边的人带到了第三块区域，也就是最后面。
“现在，请你们答卷。”朱瞻垶再次伸手示意，杨荣等人亲自拿了十二份考卷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考卷上没有问题，只是给他们一个答题的绢帛罢了，不过这并不妨碍这十二个人回答问题，因为若是他们找不到答题的方向那也就证明他们的才能不够。
最起码是政治嗅觉不够。
整个殿试的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前面的十二人安心答题，后面的二百多人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朱瞻垶的态度，毫无疑问前面的那十二个人就算是答题的结果不是很好，那最终的成就也不会太低。
最起码，人家抓到了皇太孙的痒处，这就等于是抱紧了朱瞻垶的大腿，说一句未来可期一点都不为过。
是的，哪怕是最终答卷上写的一团糟，就冲着他们站在左边这一点就会得到重要。
为什么？因为究其根本，朱瞻垶本人的想法就是激进的，这就代表着以后大明对帖木儿帝国的政策也会比较激进，到时候这十二个人就算是没有才能也会被重用。
因为朱瞻垶要的就是他们激进的想法，让守成的人去执行激进派的想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这激进派的人就算是再怎么拉也比保守派的合适。
而他们这些选了右边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最多不过是按照以往的轨迹按部就班的向前，虽然也会有人得到重用和晋升，但比起左边的那十二人来说，他们毫无优势。
毫不夸张的说，左边的十二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向前跨越了一个大台阶，而这个台阶是右边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赶上的。
而此时的朱瞻垶却是老神在在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有把握？”老爷子毫不在意此时的场合，直接就开口问了起来。
不过也是，像这种说话声是传不到下面的考生耳中的，毕竟这代表着皇权的高台可是相当之高的。
“哪有什么把握之说？此次只不过是筛选一些比较适合的人罢了，孙儿就没想着能够得到一个能让我惊为天人的想法。”
朱瞻垶这话多少有些自大，但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他想要对帖木儿帝国采取的措施是划时代的，这个时代的人们不说没人能理解，但也绝对是比较少的。
不过也不排除有人的思想很前卫，前卫到了能跟朱瞻垶这个异类达到同一高度。
“说得倒也是，就你这个小兔崽子的想法，怕是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想到。”
听了大孙子的话，朱棣也不由得点头赞同。
在他看来，大孙子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妖孽了，而且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前提，所有的一切都是依托在这个前提下的，可这个前提却没人知道。
想一想，在你不知道你将会得到什么工具的时候，你怎么可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卷呢？
不是没可能，但出现这个人的可能性就跟出现一个诸葛孔明这种等级的天才是差不多的。
旁边的朱高炽听着自家老爹和儿子的话，他心头有很多的疑惑，但却无法解开，因为有一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可这种场合他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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