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夜猫子进宅
九月二十一。
这一天是不是什么好日子？很多人都不太清楚，不过他们并不关心，因为在他们心中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原因无他，北巡的皇太孙班师回朝了。
乍一看，北巡和班师回朝这两个词根本就不搭噶，没办法组合到一起，但在朱瞻垶身上就不存在了。
在上半年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大明这个年仅十四岁的皇太孙在北巡时能干出来这么大的一件事来。
瓦剌，可以说是大明立国开始到现在仅剩的一块心腹之患，现如今已经名存实亡了。
和当初北征回来时招摇过市大肆显摆的老爷子不一样，朱瞻垶并没有骑马在应天大街上接受百姓那敬仰和敬佩的目光，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
以不是最快的，但却是已经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进了皇宫。
承天门外。
朱棣在接到消息说皇太孙的船队靠岸时就来到这里等着了，太子朱高炽也在，这爷俩儿甚至比百官来得都要早。
不是说文武百官来的晚了，而是这爷俩实在是太心急了，来得太早了。
“回来了！”朱棣虽然年纪已过半百，但眼神仍旧是相当好使。
最起码比朱高炽好使。
看到大孙子回来的朱棣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帝王不帝王的了，直接迎了上去。
这是不是大明第一次朱高炽不知道，但在老朱家这个圈子里应该是第一次了。
“孙儿拜见皇爷爷，皇爷爷圣躬金安。”
隔着老远，朱瞻垶就跪在地上，给老爷子行了个大礼。
“诶，诶！”朱棣的那张老脸早就已经笑开了花，连忙把大孙子扶了起来。
“瘦了……”
上下打量着大孙子，良久之后朱棣终于发出了一声带着心疼的叹息。
虽然早就知道北巡对于朱瞻垶这个自由养尊处优的人来说算是个苦差事，但朱棣还是没料到大孙子会瘦这么多，因为他也没料到大孙子此行还顺便打了场仗。
别的时候还没什么，就在肯特汗山以及忽兰忽失温东城门的那几天朱瞻垶就掉了好几天，那种心有牵挂寝食难安的生活最是熬人。
“还好……”回到应天府，回到这皇宫，朱瞻垶才彻底放松了，脸上带起了一丝憨笑。
“好在是不辱使命，也没有堕了爷爷的威名。”
说着，朱瞻垶让开了身子，把后面的人也亮了出来。
朱高煦、朱高燧兄弟俩，张辅、杨荣，以及一众锦衣卫、腾骧卫和将士们，还有……
太平和秃孛罗。
“爷爷，那马哈木本来已经抓到了，但那个老家伙早就做好了准备，刚一被俘就引剑自刎，所以孙儿只能把他的首级给带了回来。”
“不过除了马哈木，太平和秃孛罗二人都带回来了。”
随着朱瞻垶话音落下，两名腾骧卫押解着太平和秃孛罗往前走了两步。
“嗯，好……”朱棣抚须笑了笑，但却连正眼都没给太平两人，转头就看向了大孙子。
“让锦衣卫带下去吧，我们不管他！你舟车劳顿的，先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休息。”
“小鼻涕！”
“诶！”小鼻涕本来远远地呆在后面，毕竟今天这个场合不一样，现在听到朱棣的喊声他赶忙跑了上来。
“赶紧通知尚食局太孙已经回来了！太孙先去沐浴更衣，让他们赶紧把饭菜准备好！”
“是。”小鼻涕躬身退下，没走两步就跑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没见大孙子，任谁都知道朱棣此时心里的那份疼爱，小鼻涕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要是真出了岔子，那估计除了皇太孙之外谁也保不住他，哪怕他是一直跟在朱棣身边的贴身太监。
“走走走！~”朱棣拉着大孙子就朝着宫里走，嘴里还没停着。
“太子，赶紧带太孙回去沐浴更衣！”
皇宫里顿时忙了起来，没一会儿承天门下就只剩下了来得最晚的文武百官，而现在他们被扔在了这里。
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但没过多久还是各自散去了。
虽然今儿个是皇太孙打了打胜仗班师回朝的日子，但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凑上去，今天是人家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们去算什么？
……
乾清宫。
朱瞻垶虽然有些疲惫，但老爷子的心意是不能辜负的，所以他只能被老爹火急火燎的带回春和宫沐浴，然后又火急火燎地来到这乾清宫。
这中途连他小院子里的那些个女人都没能说得上话，就只有太子妃因为身份的缘故跟大儿子说了两句话。
“快快快~”朱棣老早就在乾清宫等着了，一看大孙子过来了就直接起身，亲自拉着大孙子入座。
嗯……还有朱高煦和朱高燧。
“二叔，三叔，你们也吃啊……”看着自己面前没一会儿就被老爷子摞成了一座小山，朱瞻垶赶忙找人帮忙分担火力。
“爷爷，这次北巡二叔和三叔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要不是有他们二位在，孙儿怕是在三峡口都找不到个能信任的人。”
“嗯？”朱棣本来心情相当好，但当提到了三峡口这三个字的时候，眉头瞬间凝成了一股麻花。
“爷爷您不知道。”朱瞻垶一看老爷子的表情不对，赶紧开始引导。
“说来可能是天意吧，孙儿当初在灭狼口生俘马儿哈咱，这次在三峡口被本雅失里的儿子给埋伏了。”
“当时因为那些人是越过斡难河过来的，没有内应是根本过不来的，更不可能得知孙儿临时改变的行程，所以孙儿那时候是谁都不敢信，还是二叔三叔亲自带人把那些人给抓了。”
“嗯……”有了大孙子的引导，朱棣的表情好了不少。
“老二，老三，你们这次做得不错。”
“爹您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姓朱的，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相较以前，朱高煦已经稳重了不少，最起码不再是那个冲动的性子了。
“其实瞻垶说得有些过了，本雅失里连亲儿子都派出来了，由此可见他也没多少人。”
看着二哥开口，朱高燧也开口说了起来。
“当时就是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的胆子会这么大，所以才遭了埋伏，等反应过来后就很简单了，就算是没有我和二哥，随便来个人都能行的，毕竟那是好几番的人数差。”
看着两个儿子如此的“谦让”，朱棣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他看来，朱高煦会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毕竟很早之前大孙子就开始跟他这个二叔来往了，后来还有了去奴儿干都司的事情。
但是老三他……
“都好，都好啊！”朱棣脸上的表情彻底变成了笑容。
不管是真是假，在他看来，这种一派和睦的景象就是最好的。
“唔，对了。”朱瞻垶嘴里叼着半块黄瓜，抬起头来看着老爷子。
“爷爷，我把萧时中留在忽兰忽失温了，现在咱们大明虽然是名义上拿下了瓦剌，但实则并没有，瓦剌只是处于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咱们大明的心腹之患，还是得靠努力，萧时中之前在嘉兴府做的还算不错，这段时间又跟着孙儿学了不少，所以孙儿就让他留在那里了，算是历练吧。”
“回头您找两个靠谱的去带一带他，顺便把瓦剌那边好好搞一搞，只要忽兰忽失温稳住了，那北到乌兰乌德、西到阿只里海子这块范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虽然除了这些地方之外还有帖良古惕和乞儿吉思这些地方，但那毕竟都是人少的地方，跟忽兰忽失温周围的三河流域没法比，可以慢慢来。”
“嗯，垶儿说得对。”朱棣也点了点头。
“瓦剌人对咱们大明统治他们是肯定不会心服口服的，不过好在我们大明能给他们的是别人给不了的，短时间之内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不臣之心。”
“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复辟和填饱肚子他们还是会更加保守一些。”
“不过爷爷看你的奏报说马哈木的儿子和孙子没抓到，这是个问题，得重视起来。”
“嗯，孙儿让刘正带了一些人留在忽兰忽失温了，就是为了追查脱欢和也先的下落。”
朱瞻垶听老爷子这么说就补上了一句。
“就算是抓不到，只要拖了足够的时间，让瓦剌人享受到互市中羊毛和口蘑的好处，到时候他们就不会愿意跟着脱欢和也先了，因为到时候他们所过的生活就不是脱欢等人能给得了的了。”
“哦对了！”听大孙子这么说，朱棣也想起来了一件事。
“三天前，帖木儿帝国派人过来了，而且还时那种不是派遣使者队伍，而是火急火燎地跟着咱们大明的商队过来的，为的就是来给我们送一个消息。”
“消息？”朱瞻垶闻言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带着怀疑看向了老爷子。
“不会是本雅失里逃到那边去了吧？”
“诶？”朱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不简单？”朱瞻垶放下筷子，一脸的不屑，不过不是针对老爷子的，而是帖木儿帝国。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这帖木儿帝国摆出这样的姿态显然就是有了能跟我们搭上线的事情，而且若是孙儿没猜错的话，这次来的人应该不是沙哈鲁，而是哈里勒的人吧？”
哈里勒，就是当初帖木儿帝国的帖木儿大汗死后不遵守遗诏，起兵造反的那一方，是之前跟着郑和来大明的兀鲁伯王子对立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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