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曲水
“新进士才及第,以泥子金书帖子附加书中,用报登科之喜。考人登科,中了进士何不为天下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秦登科张口就回,“长城若下酒有名。溪南曰上若北曰下若,并有村。村人取若下水以酿酒,醇美胜云阳。”
杨若下接着道,“登科,登而后上,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志行修,临官治,上则能顺上,下则能保其职。学子本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更应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为何无故遁世,做一乡间野夫?”
“我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得,遵请大小姐移驾,道不同不相为谋”秦登科嘴上说着请人移驾,自己却大步离开,根本不给杨若下说话的机会。看着秦登科走远,杨若下脸上突兀出现笑颜。
秦登科又转了几圈,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但猛的回头却没发现任何人。到楼栅栏出,秦登科眺望远方,见浩浩大江翻浪滚滚朝东流去,又是无限感概“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十月初三夜,万里无云天化穹”
“你怎么还跟着”
“怎么,这楼是你家盖的?本小姐想去哪就去哪儿,你管的着吗?
“我T……”脏话差点脱口,生硬硬的秦登科给憋了回去,“好,你牛,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杨若下又是宛然一笑,开始了追逐战。
不管秦登科去哪儿杨若下总能搁后面接上一句,于是秦登科便只看不说,还是不行,他不说话杨若下也就不说话,就死跟。在经过漫长的拉锯战中,秦登科终于忍不住了。
“NTM,能不跟着吗?怎么着,我TM见过你?什么玩意?相逢何必曾相识?滚蛋,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闲的蛋疼的二缺?跟着我干嘛?是欠你钱了,还是你TM怀孕了想找个接盘的?我警告你奥,别在跟着老子,老子从来不打女人的,不代表不会破例!”脏话秽语一顿输出犹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秦登科破防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可杨若下始终站在一旁笑而不语。来阅江楼参观的游客都眼光各异的瞅着秦登科那边。
吼叫变成了哀求,“姑奶奶,别再跟着了,你我本就不认识,今日素面不过侥幸见了,何必如此呢?”
“说完了”,杨若下盯着秦登科淡淡一句,“不过觉得你名字很有趣,想多观察你一下,现在发现了名与人不相配。”
“我靠,那是不是人人都叫登科,就得人人登科入室?拜托,老子就一坨坨的贫苦大众没能恁高的抱负,就算有也是奢望好吧”
“我认识一个名字叫甲第的,人家就混的很NB的”
“那你去跟着他啊,找他接盘啊,跟着我干屌?”
“人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他媳妇还是我发小”
“与我何干?”秦登科脸色有些发紫,看来着实给秦登科气的不轻
“确实没有关系”杨若下语气有些轻浮,有些满不在乎,有些调皮,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魅惑。“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想找人接盘的,看你长的还不错,怎样你接不接。”
“接个屁,谁TM爱当冤大头当去,老子又不是同情心泛滥,又不是收容所,你TM爱找谁找谁去,再说你又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苏妲己?陈圆圆?可拉倒吧。”
杨若下脸色万千变化,突然大哭起来,“秦登科咋俩都结婚两年了,当年陪着你创业的苦日子也都熬过来了,如今我们生活好了我也怀孕了,你把我丢在医院不管也就算了,你每天去找那个姓骆的狐狸精也就算了,我本以为孩子出生后,你会回心转意,我就忍了。但是你刚才骗我说,我们俩个没有感情了,还让我去把孩子打掉,七年啊整整七年啊,……”那个声泪俱下搞得跟真的一样,差点连秦登科都代入角色,更别说其他观光客了。
于是乎当代史上第一个在阅江楼上被千夫所指的男人出现了,秦登科终是顶不住舆论的压力向其妥协了。
秦登科低头弯腰,一手拖着那纤纤润手,一手拖着腰围将她拽起并且用大脸靠着杨若下的耳垂低语道,“姑奶奶,你真行,老子算是服了你这妖女。”
“那还不快快拜倒在哀家的石榴裙下”杨若下脸上爬满红晕,这番表情若是被内心正在狂骂人的秦登科看见了,保准会说,这TND那儿是荡妇啊分明是一娇滴滴的黄花闺女嘛!
“再说话,老子保准不把你的嘴扯烂,给扔到江里喂鱼,你个荡妇”
“奴家好怕怕呦”
杨若下那个娇柔造作媚眼如水啊,只得秦登科恨不得将那阅江楼给掀了,以来泻火。
人群见秦登科将人扶起便也都嬉笑着离去了,想必这段见闻也不为失酒桌上的风月谈笑吧。
见杨若下整理衣物,秦登科连忙逃窜,那情景犹如丢盔弃甲一般慌不择路。待秦登科在景区门口焦急的等待出租车,同时也不忘左右张望,生怕那女煞星跟来。秦登科无疑是幸运的,很快就等来了辆车。
开门,一骨碌就钻进车里,关门,动作行云流水。
“去哪儿”
“哪都行,反正先离开这儿”
话音未落,副驾车门便被打开了。
“师傅,我们是一家的,去密码酒吧”
秦登科老脸一拉,知道自己今天是肯定要栽了。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这不和自来熟的杨若下打的火热。
“这南京城地下,当年是魏九千岁长头,后来听人都说不知怎么回事就自杀了,后来是一个绰号二狗的人接手魏九千岁的基业,当时道上人们都传他是靠九千岁的前妻登位的,不过后来叫二狗这人通过各种手段稳稳的吃下了魏九千岁的江山,所以到现在这南京城道上的都叫人一声“狗哥””
“这么离奇”
“可不是么,还听说当年与魏九千岁不和的乔六在城南火拼,当年二狗仅仅带了两个人就从乔六爷的重重包围中杀出……”
秦登科根本没有闲心去听些离他十万八千里的离奇故事,毕竟那些东西都离他太过遥远。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他此刻正看着车窗外到处变换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的浅笑。
车从黄昏行至黑夜,没有停歇。街道的路灯也又熄而亮,和着各种车前的灯,聚散出白光。
————
酒吧到了,秦登科先其下车,可还没走两步就又被杨若下给喊了回来。
“付钱”
秦登科长吸一口气,试图堵住要爆发的山口。出租车司机收到钱后扬长而去,哪儿还能见其声影。
“怎么不进来坐坐,这次我请客”话音一落便转身进了酒吧。
秦登科面无表情,杵在原地片刻也跟了进去。
是与BELOVED完全不同类型的酒吧,更偏向与西欧的那种样式,有歌台,二楼有包厢,有吧台。杨若下没有去二楼,坐在吧台。
音乐是AIyssa Reid的《Without You》。
“你好,喝点什么?”
“威士忌兑水加冰”
杨若下看了一眼秦登科,说:“还以为你不来了”
“有便宜不占那不白痴嘛”
“喜欢威士忌?”
“还好,比不上二锅头”
杨若下笑笑,收起玩世不恭。酒吧里依旧暗中透着微光,这是万沉不变的铁律。不过一般来说吧台会好很多,因为调酒师们需要调酒,需要光。“女士你的血腥玛丽”杨若下拿着吸管搅动着高杯,只见酒杯里的鲜红慢慢扬起漩涡,匀速旋转不停,而她的眼神却没有跟着旋动只是盯着,一动不动。秦登科突然被这祥和安静的氛围给整的有些不适,于是乎瞅起左脸再次打量起杨若下。冷却下来的杨若下气质不得不说真的很出众,天鹅颈很漂亮,看起来亭亭玉立的,她的五官很端庄,眼睛比较短眼角微微上扬,眼珠子露出的比较少,加上的她现在的呆滞,很明显的能感到一种兰花的琉璃。
“先生,您的要的威士忌”
秦登科缓过神来,道了声谢谢。声旁便传来杨若下恶魔般得到低语,“怎样姐姐我长的好看吗?”酒刚到喉咙差点没把秦登科呛死。
“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嘛”
“你不说话还好,说话决绝会把人吓死”
“得了吧,我还是愿意成一个疯婆娘,毕竟前半生说的太少了,后半生我想多说些,以防以后进了土里再给阎王叨唠烦了,下辈子让我做一条家犬,成天搁家里汪汪汪的。”
“哈哈”秦登科笑了,“可以,你这真可以。”
“唉,你真不愿意接盘”
“拉倒吧,咋俩才认识不到5个小时”
“以后有的时间认识”
“怎么就找上我了,这里人多,你去随便逛逛说不定还能傍个大款什么的”
“我看不上他们”秦登科一听又笑了,“那怎么就看上我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嘛?”
杨若下看了眼没做回应的秦登科,低头饮了一口血腥玛丽。
酒吧里的人演示着各种各样的的心情,欢快的,醉酒的,痛哭的,高嗨的。总之各式各样,络绎不绝。可奇怪的吧台这边除了秦登科和杨若下就再无别人了。
“They’re both convinced that a sudden passion joined them.Such certainty is beautiful,but uncertainty is more beautiful still.
他们彼此深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
Since they’d never met before, they’re sure that there’d been nothing between them.But what’s the word from the streets, staircases, hallways—perhaps they’ve passed by each other a million times?
他们素未谋面所以他们确定彼此并无任何瓜葛,但是自街道、楼梯、大堂传来的话语,他们也许擦肩而过100万次了吧
I want to ask them if they don’t remember—a moment face to face in some revolving door? perhaps a “sorry” muttered in a crowd? a curt “wrong number” caught in the receiver?—but I know the answer.No, they don’t remember.
我想问他们是否记得在旋转门面对面那一刹,或是在人群中喃喃道出的对不起,或是在电话的另一端道出的打错了,但是我早知道答案,是的,他们并不记得
They’d be amazed to hear that Chance has been toying with them now for years.他们会很讶异原来缘分已经戏弄他们多年
Not quite ready yet to become their Destiny,it pushed them close, drove them apart,it barred their path,stifling a laugh,and then leaped aside.
时机尚未成熟变成他们的命运缘分将他们推进距离阻挡他们的去路忍住笑声然后闪到一旁There were signs and signals,even if they couldn’t read them yet.Perhaps three years ago or just last Tuesday a certain leaf flutte redfrom one shoulder to another?Something was dropped and then picked up.Who knows, maybe the ball that vanishedinto childhood’s thicket?
有一些迹象和信号存在即使他们尚无法解读也许在三年前或者就在上个星期二有某片叶子飘于肩与肩之间?有东西掉了又捡了起来?天晓得,也许是那个消失于童年灌木丛中的球?There were doorknobs and doorbells where one touch had covered another beforehand.Suitcases checked and standing side by side.One night, perhaps, the same dream,grown hazy by morning.
还有事前已被触摸层层覆盖的门把和门铃检查完毕后并排置的手提箱有一晚,也许同样的梦,到了早晨变得模糊。
Every beginning
is only a sequel, after all,and the book of events is always open halfway through.每个开始毕竟都只是续篇,而充满情节的书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杨若下一口气将Wislawa Szymborska的《一见钟情》背完,但见酒杯里的酒已空。而时转头媚眼如水的望着秦登科。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And nodding by the fire,take down this book,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And slowly read,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Your eyes had once,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你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在炉罩边低眉弯腰,
Murmur,a little sadly,how Love fled
忧戚沉思,喃喃而语,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秦登科没做任何表情只是回了叶芝的一首《当你老了》“算是拒绝吗?”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杨若下晓了其意,便没在问什么,于是便又要了一杯蓝月光,而当秦登科酒至杯底,一个梳着中分十分风骚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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