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若下，浮生梦华(下)
秦登科半悬着腿坐在马桶上沉思，死鱼眼睛没一点生气，仿佛是得了什么绝症。
“难道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我就不信了，老虎吃人还吐骨头呢？”给自己打气鼓励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了出去。
“前列腺也出毛病了？”
“见老板嘛！总归是要有点仪式感”
“我下午5点的机票”
“挺赶的”
“去吃个饭？”
“你背我去？”
“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以去医院的餐厅”
“我想吃豆包”
“加点皮蛋瘦肉粥？”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更想喝点咖啡。”
“下午茶？”
“也算是晚饭吧！”
“小资的情调，真整不懂。记得五年前在一家咖啡店打过工，也是每天下午这个点咖啡店总会来个一二十个人带着平板电脑，点上一杯咖啡。要么看金融曲线，要么写企划方案。”
“很惬意不是？”
“惬不惬意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他们表面上装作是在做自己人生的主人，实际上只是为了一杯廉价的咖啡而自视清高的凡人！话说你见过你个千亿身价的大老板会跑去星巴克那种无亮的外来产品？”
“你在哪过试用期了？”
“笑话！当然没过。老子整整三天都在后边洗盘子，那时候感觉我已经把人生中所有的盘子都洗了！当时那女老板还说给一百块的补偿费，拖到现在都没给我。真是无良。”
“你二胡是跟谁学的？”
“公园老大爷，你信吗？”
杨若下瞳眸睁大，有些不信但是脸部的肌肉却没有丝毫变化。
“云儿”
“想听故事？”
秦登科摇摇头，“能看出来两三分，你们俩又是怎么认识的？”
“卖红薯的小姑娘”
“比我学琴还夸张”
“云儿是个弃婴，他母亲我让人帮忙找过，可是没找到。养父是个流浪汉，在她七岁的时候在桥底下被冻死了。”
“心底话，她很善良有点不像她应该有的善良，或者说迟钝？”
“迟钝？你觉得能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你钱包偷了的小孩，会迟钝？”
“有点难以琢磨了”
“知恩图报”
秦登科一听笑了笑，“明白了。”
杨若下露出笑容，“那女孩长得怎么样？可有我漂亮！”
“哪一方面的！”秦登科故意将音调调高了一个档次。
“真的是见义勇为，还是见色起义？”杨若下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却使得秦登科半天没了声响。
“前几个月，我刚和一个女生去了藏地！”
“天雷勾地火？”
“呵呵”秦登科自嘲道，“玄奘出西域还差不多。”
“嗯？”杨若下眼睛一闪，“讲讲呗，你这苦行僧是怎么戒色的。”
“山城市中心有家奢侈品店，你现在手上带的这款江诗丹顿我在那里面见到过同款！那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可能要了像我这种人半辈子的命。想都不感想，一双戴钻的水晶鞋穿起来是个什么感觉。可能也是土鳖，价值百万的名牌包包摆在眼前的那种冲击感说实话，真的难以描述。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那望梅止渴和凤髓龙肝能一样吗？”
“我这款是定制的。”杨若下听后补充了句。
秦登科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有些人天生就在帝王家，有些人努力的三辈子才能有了车子房子。我本不是抱怨，只是想着这些个不公压死了多少天才。”
“找条捷径，入赘豪门！”
“WOCAO,有机会还把不得呢？可我是个男人不是动物园里的那些个雄性瘊子。”
“金融”
“正在学，不过没到火候算是自我感觉。就算，学的差不多了，手底下还是没有本金还是在做春秋大梦”
“我可以投资梦想！”杨若下带着笑意。
“没有利息？”
“说不好，看我心情呗！”
秦登科有些激动，拐杖都差点被他给扔了，“能投多少？二十万，不十万就够了。”
“我给你三十万”
“WOCAO，姑奶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来坐好我给您磕一个。”
“不过，这可是有条件的”
“白磕了？”
“不白磕，只要你两年内能把这些本金翻三十倍，那么所得一切都归你，我只要回属于我的那些本金。怎么样？”
“要是赔了？”
“要是赔了的话，你就也陪我去一趟藏地，怎样？”
“戛我腰子？”
“说不了，怎样？”
秦登科一听拄着拐杖在病房里一颠一颠来回踱步，似乎有点难以下决定。二十个来回后，秦登科终于答复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赤脚医生还怕治不活一匹死马？这投资我接了！”
杨若下听道答复不由得笑了，“那你把银行卡号给我，等我回去后就打给你。”
“这些该不会是你的私房钱吧！”
杨若下想了想道，“算是吧！”
（其实秦登科根本不知道这三十万不过是杨若下用来买咖啡的钱。）
“天使投资人，您今天的下午茶我包了”
……
“我准备把云儿带回青岛”
“嗯，就先让他先跟这你吧！”
“拿开完年回来，她一个人在这边上学？”
“到时候，如果……”
“行吧”
“五点的飞机？”
“还有一个小时，确实该走了。”
“我送你吧？外面好像还下着雨呢？”
“如果你能两条腿走路的话，那我倒是不介意。”
秦登科沉默。
“记得下次为我弹琴”
“一定”
杨若下淋着雨，不过她已经卸下墨镜喝那双黑色高跟，光脚在雨中小跑时而带着微笑时而遇到小水潭调皮的踢上一脚，把水花溅地老高。那头乌黑的长发竟在一时之间变得飘逸起来没了半点被水沓湿的迹象。黑丝？早都被她扔到医院的垃圾桶里了。也是眨眼功夫，杨若下便消失在了视野乘着Taxi扬长而去。
秦登科一手拄着拐，另一只打着石膏尝试着触摸从天而降的雨水，一滴打在仰头的脸上也算是终于如愿了吧。于是乎，依靠着墙壁掏出手机。
“喂，太平晚上带瓶酒过来。”
————
“父亲，我现在过的挺好的。遇见了秦哥，遇见了杨姐姐，遇见了太平哥，当然还有太平哥的妹妹。不过我就只见了她一面，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为大哥哥呢？要不是太平哥在旁边，可能就真的误会了。人家不是短头发，是寸头，看起来真的很帅很帅，我什么时候才能向她一样呢？”
云儿坐在一座大桥底下，手边摆着两瓶白酒，一瓶已经空了，另一瓶里面的也剩的差不多了。而在离手边不远处有一把七色伞撑开着，无声般的静静瞧着小雨从天空中落下。
“秦哥他们待我就像自家妹妹一样，每次煮面的时候他总会给我碗里多加一个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好吃的鸡蛋，简直比那天吃的米线还好吃。真的。但是秦哥这几天住院了，是被人打伤的，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不过医生说过两个月就恢复了，所以伤得不重。可是真的伤的不重吗？听太平哥说，手术的时候大出血，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也是秦哥运气好，要不然现在应该成植物人了，父亲你知道什么是植物人吗？就是那种只能躺在床上不能睁眼不能吃东西，那样到底多难受啊！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挺好的，每天都不用挨饿了，还能又大床睡，多好啊！哦。对了，现在我和秦哥他们住在了一间公寓里面，那里的床是真的很软很软，躺上去像极了天上的云朵，就和我的名字一样。”
云儿说着说着轻轻地掂起了所剩无几的酒瓶灌了自己一口，“对了，父亲，我上学了，我去过学校了！不过学校里老师讲的东西，我根本就听不懂，还好秦哥总是帮我，才勉强能听得懂，挺累的，不过也挺开心的。哦，对了在学校我还交了朋友，他们长得都很漂亮，是那种父亲您曾经说过的漂亮，她们我感觉要比小蝶还要漂亮许多。但是，其中有个人在我和她没有做朋友之前，她欺负过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就带着一群人过来堵我。而这次秦哥也是因为她才进的医院，所以那天我一见到她就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于是在医院刚见到她时候就打了她一耳光。不过后来她给我郑重的道歉了，再后来我们俩就成了朋友了。哎，对了，她好像喜欢秦哥，也不知道秦哥知道不？嘻嘻！父亲，学校里交的朋友，感觉他们好像夏天的萤火虫，每到夜晚总是闪闪发光的，好看极了。”
外面几乎见不得雨滴了。
“父亲，今年过年我好像不能陪你了，因为秦哥说要带我去北方过年，我同意了。父亲，您去过北方吗？听说北方冬天会经常下雪呢！想必那漫天飞雪一定很美丽吧！雨停了，我该走了，等过完年我就回来看您。”
云儿将最后一点酒洒在了地上，接着把放在手边的伞收好，同时把俩个空瓶子带着离开了桥底。
雨停了，不过依旧寒冷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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