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爱你
一句“书彧，我回来了”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将她的心，瞬间，拖至海底，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苏晚身体微不可见地一颤，被唐书彧紧握的手，冰凉彻骨，和她的心一样，温暖在散去，仿佛在害怕着什么，却又道不出她的担忧。
意识有些紊乱，苏晚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却又不敢去想，生怕，想到的内容只会让她难受到窒息。
“小晚，这位是穆少将，认识一下吧。”
唐母雍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虽笑得牵强，但苏晚还是能从唐母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鼓励，而一声穆少将，也叫得那位女军官神色一僵，只是立刻便恢复了刚才的淡若自信，审视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
看着她迈着轻劲的步伐朝着他们走来，苏晚强行压下胸口的窒闷，就如以往面对各种困难时，挺直脊梁，不在对手面前露出一丝的怯弱。
唐母的支持又如何？若是身边的男人的选择不是她，她作出的柔弱姿态又有谁会去在乎？若是像薄璟严的历史会再次在她身上上演，那么，能保护她的只有自己了。
因为这次，不会再有第二个唐书彧！
后脑勺覆上一股重力，苏晚倔强的身形一顿，绷紧的心弦因为唐书彧的大手而松懈下来，却在意识到此刻的情景时，神经再次敏感起来，不肯露出一丝的服输姿态。
细微的叹息在她的身边环绕，肩头被一只长臂拥住，苏晚骤然抬头，只看到唐书彧温柔的注视，深邃的目光内，是怜惜的柔情，还有几抹浮动的愧疚。
被握得泛白的小手再次被他握起，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因为隐忍而发泄的力道，轻柔的揉捏似在为方才的冲动道歉，而苏晚的瞳眸中，那张冷冽的脸庞，此刻已被温柔取代。
他旁若无人地将她环在臂间，犹如一个港湾，给了她这只在海浪中摇曳不定的小舟一刻的安定。
穆琳秋英气的脸上露出浅显的笑容，就像她给人的感觉，自信而张扬，一路走来，没有再看唐书彧一眼，只是纯粹地望着苏晚。
“不用叫我穆少将，我是书彧的朋友，叫我秋好了。”
穆琳秋的声音干净到能通透人心，苏晚对上她含笑的眸子，那里，始终闪烁着胸有成竹的自信，和自己对视时，不见一丝一缕的不自在，似乎，刚才，那一声书彧中包含的情丝缱绻只是她的幻听。
肩头的大手力道有些加重，不是让她不安的预感，而是他默默给予的鼓励，唐书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我始终看不透你？
苏晚微微一扯红唇，嘴角是不相谦让的优美弧度，比之穆琳秋的张扬自信，苏晚的微笑，更为谦和，却不自卑。
“苏晚，欢迎来我们家。”
苏晚几乎没有犹豫，就握上了穆琳秋伸出的手，只是轻轻地一握，却暗含了一场较量。
穆琳秋在听到苏晚的话时，眉头一挑，犀利的眸光闪过玩味，却没有再和苏晚多说什么，转身，礼貌地看向唐母：“阿姨，不介意我在贵府用餐吧？”
唐母脸色一紧，没有开口回绝，始终保持着她的雍容高雅，淡笑道：“穆少将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用晚餐吧。”
穆琳秋抿唇一笑，恭谦地朝唐母颔首：“那就打扰了。”
餐厅内，椭圆形的长桌上，只有四人，不见了唐峥嵘，两边各坐了两人，苏晚自然和唐书彧坐一块，而穆琳秋则坐在唐母的下方。
一餐饭，没有了以往一家人凑一块的温馨，却是暗涌浮动，气氛诡异而寂静，餐桌上，只有筷子触碰瓷器发出的响声。
“怎么没见到唐爷爷？”
穆琳秋看着那空置的座位，忽然询问，干净的嗓音也彻底打破了沉默。
唐母一愣，筷子还是去夹菜，素雅的面容没有出现波动，只是随意地答道：“参谋长和沈老主任一起去部队，要晚些回来。”
穆琳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却将筷子搁在一边，一对明眸直视着唐书彧，没有女子的娇羞，晶莹的目光灿若星辰。
“我最近在北京看到一副国画，知道爷爷喜欢，就买下来了，书彧，我明天让人送过来，还是你去我那里取？”
穆琳秋说得自然从容，不见一丝窘态，苏晚扒饭的筷子一顿，几粒米饭洒落衣裙上，想去收拾，唐书彧却比她更快一步，大手间，纸巾擦过她的裙摆，耳边是他宠溺的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晚微侧脸，望着他那悠然自若的笑容，忽然觉得，一切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多想，唐书彧，对穆琳秋的不同，除了一开始就没有再出现过。
苏晚给了他一个微笑，接过他手中的纸巾，自己擦拭起裙子，紊乱的思绪也随着唐书彧接下来的回答而逐渐平静下来。
“爷爷最近喜欢上书法，兴致正浓，穆少将的心意书彧带爷爷领了，至于国画，还是不劳穆少将破费了。”
唐书彧的答复滴水不漏，却也让穆琳秋淡笑的表情出现皲裂，笑意敛去，韬光暗涌的目光掠过一直安静吃饭的苏晚，直迎上唐书彧冷清的黑眸。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就算暂时对其他物件生出新奇，但是，日子一久，终究会厌的，回过头来，才发现，最好的还是最开始的那样。”
苏晚轻抬眸，还能看到穆琳秋眸中的自信和挑衅，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话语间的暗示，饭桌上，没人点破，却也没有人没懂。
“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自己的，只有经过无数的寻觅，才会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一开始茫然的自以为是。”
唐书彧嘴角噙着优雅的笑意，但是苏晚，却感觉到丝丝凉意在背后升起，穆琳秋和唐书彧之间，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弥漫着硝烟，而她，无从进入。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持，唐母忽然插话阻断了两人之间高深莫测的对话，也打破了两人之间暗藏的斡旋局面。
“穆少将，听说穆司令要来本市，不知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穆琳秋听到唐母的询问，脸上盈上谦逊的淡笑，“是的，父亲虽然已经调任为北京军区的司令，但是，一直对京城军区的同僚们念念不忘，所以，想回来看看。”
“书彧，父亲这回特意提醒我，到时一定要你去陪他几日，好好参观参观这里的军区。”
穆琳秋几句话不离唐书彧，似乎都有意和唐书彧提起往事，却每每都被唐书彧竖起的高墙驳回，但那份自信却不曾败下阵来。
“那是自然，我作为本市市长，自然会做好迎接工作。”
唐书彧的话自始至终都维系这一份客气，不闻任何的私人情绪，仿佛面对穆琳秋，只是官场上的应酬。
“吃点虾仁吧。”
苏晚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雍容大度的女人，面对喜欢的人，被别的女人觊觎，她终究是沉不住气，才会忽然夹起虾仁，往唐书彧碗里放。
明媚的小脸上，氤氲着淡淡的温柔，美眸低垂，带着为人妻的娇羞，看着唐书彧面不改色地吃下她夹过的菜，唇角，洋溢着胜利的甜笑。
美眸微转，果不其然，看到了穆琳秋脸上的僵硬，搁置在桌边的手，已握成拳头，但是，始终没有当场翻脸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穆琳秋是理智的，即使在面对感情时，也坚守着自己的阵地，绝不会为了一时的快意，而放纵自己的情绪。
这一点，苏晚在她和唐书彧的周旋中，就隐隐看出来了，睿智如唐书彧，和如此清醒理智的穆琳秋，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如果唐书彧真的是她所爱，那么，此刻，看着爱人身边，娇妻相伴，内心又会是怎样的风起云涌？
这一刻，苏晚有些同情还能笑得这么淡定的穆琳秋，曾今，面对薄璟严和苏卿的浓情似蜜，她最多只能做到冷眼以对，笑容，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顿饭，没有人吃得是开心的，当穆琳秋起身时，唐母第一时间站起来，笑意淡然地道：“时间不早了，我让警卫员送穆少将回去吧。”
穆琳秋朝外看了眼漆黑的天色，看向唐书彧道：“书彧，我们好久不见了，忽然，很想念以前部队的生活，能陪我一起聊聊么？”
桌下，苏晚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紧紧地握住唐书彧的手背，自私地想让他回绝，可是，却又觉得无理取闹，看到穆琳秋脸上自然的笑容，苏晚觉得自己有些小人心智，正想缩回手，却被唐书彧紧紧地反扣住，不容她的逃离。
“少将若是想叙旧，恐怕是找错人了。”
唐书彧淡淡的语调，眼神没有看着穆琳秋，而是透过她，望向窗台上的相框，那里，摆放着一张全家福，是唐家的三世同堂，包括过世的唐少风。
苏晚另一只手安慰地覆在唐书彧手上，换来他的转眸微笑，目光中的柔情，澄澈认真，没有虚伪的做作，苏晚心头一动，回之温情一笑。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穆琳秋脸色有些不太好，苏晚注意到她，循着唐书彧的目光，她也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照片，苏晚明显发觉，穆琳秋本挺直的身躯有些怔愣，即使掩饰得很好，苏晚还是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失态。
穆琳秋神色匆匆地和唐母告别，不再多看还坐着的两人一眼，转身，快步朝着门口而去，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唐母脸上的笑容在穆琳秋离去后，就瞬间敛下，阴霾袭上，看了眼相握而坐的两人，叹了口气，也上了楼。
别墅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苏晚松开了唐书彧的手，一扬唇角，笑容有些苍白，“我先去休息了。”
不等唐书彧有什么反应，苏晚就退开椅子，起身朝着楼梯而去，即使知道唐书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她还是硬逼着自己，没有回头，没有柔弱得投入他的怀抱。
疲倦地走到卧室门口，乏力的手拧开门把，还没来得及打开灯，身后，突然袭来一股温热的体温，夹杂着薄荷香，好不预兆地朝她涌来。
纤柔的腰际被紧紧地钳固，一个旋转，在她的身体贴上墙壁时，唇上，传来重重的积压，失去了以往的温柔，就像是在发泄着什么，赌气地撕咬，啃食着她的唇瓣。
“唐书彧，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让我证明给你看，这是不是我想要的。”
“唐书彧，如果是因为责任，我……不需要你的负责。”
爱情和责任，唐书彧会选择哪个？可是，无论他怎么选择，她都貌似都逃不过输的命运。
如果说薄璟严是一刀将她的爱情扼杀掉，那么，唐书彧的温柔似乎更为残忍，就像一锅温水，一点一点地加热，让她面临死亡而不自知。
穆琳秋，如果唐书彧也爱她，那她，是该放手么？成全他们，好过无谓的纠缠，造就三人游的悲剧。
他没有开口，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修长挺拔的身体俯下，薄削的唇瓣再次印上她已红肿的双唇，没有了怜香惜玉的温柔，只是疯狂的摄取。
唐书彧，你是在掩盖什么吗？
苏晚眼眶一涩，想要伸臂去阻止他，他略带怒气的嗓音却在耳畔如魔咒般环绕，也是这句话，让她抽空了最后的反抗力气。
“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多么合法的称呼，却也是最残忍的理由，他们是夫妻，所以，她有义务，不是么？
“唐书彧，我们的婚姻不需要依靠这个来维系，如果……如果你不能爱我的话，我们可以离婚，你可以回到她的身边，我，没关系的……”
故作不在意地轻松说出自己大方的决定，美眸中氤氲的湿气凝聚成泪珠，忧伤地掉落在温暖的被单上。
“难道你就不能争取一下么？”
他在黑夜中，带着火气的反驳让她不知所措，“是不是爱错过一次，就不配再拥有幸福的权利？”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还是他的自我说服，她已经没有理智去评判，在他褪去她身上最后的束缚时，她惊慌地撑开他和她的距离，急急道：“唐书彧，我不想成为阻碍你幸福的绊脚石，啊！”
“唐书彧……”
卧室的台灯忽然被打开，苏晚酸涩的眼不适应地眯起，泪痕在侧脸逐渐的干涸，带着肌肤紧绷的难受，而唐书彧就像是完美的神，在明亮的灯光下，俯视着她的脆弱和对他的抗拒。
“看着我。”
唐书彧充满磁性的嗓音蛊惑着她，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对上他带着某种坚决光芒的黑眸，她在那里看到了迷恋和疼惜，却无法肯定是因她而生还是一种代替。
肩头的纤手慢慢地上移，捧住他英俊的脸庞，无视心底的酸涩甜蜜交加的复杂情绪，盯紧他凝望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就算你不爱我，让我成为令人厌恶的妒妇，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唐书彧相较于她，太过于理智，而她，终究会因为他给予的温柔和宠爱迷失自己。
“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这样患得患失。”
低哑的叹息声穿透她的轻吟声，在她的周身围绕，也让她默默地心疼，是唐书彧做得不够好么？
不，只是她爱怕了，才会不敢再一次不顾一切地去爱，如果这一次依旧铩羽而归，那么，她好不容易强撑起的世界会轰然倒塌。
当他怜爱地贴上她微启的红唇时，苏晚眸光一闪，在泪滴落下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在乎我，就不要放手，不要转身离去，苏晚，不止你会怕，我也会恐慌。”
苏晚心脏猛然一颤，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沉敛淡然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无助，他说，他会怕，因为她的懦弱而恐慌，凝视着他眸中的不安，苏晚主动地抬起头，深情地吻住他被她咬破的唇瓣。
在她意乱情迷之际，朦胧的视野中，他的唇瓣轻覆上她的额头，漆黑的眸中是对怀中筋疲力尽后沉睡女人的柔情和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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