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一天,明天补上。
难怪眉夫人屡次对她说,柳七和她们不一样。
自己从魏府的大门一路杀进来,死在手上的家丁也不过十余人。
但刚刚柳七就这么一下,周围统共二十余人顷刻间就没了,甚至连一个发出哀嚎的都没有!
饶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柳十九,看着这般寂静的场面,心中也有些不寒而栗。
“奇怪……”而眨眼间夺去二十余人性命的柳七则是端着下巴呢喃道,“人呢?”
大摇大摆地从魏家大门口一路杀进来,除了眼前的魏良和那四个青衫中年剑客外,再无其他高手了。
唐离呢?
今天在徐府的那个黑衣人多半就是唐离的手下,按理说唐离代表唐家来给魏家送礼,应该住在唐家才是。
柳七眸光微动,旋即原地纵身而起,直接来到了屋顶之上,目光环顾四周,同时真气弥漫而出犹如丝线般瞬间遍布了整个魏府。
“怎么了?”柳十九也跟着飞身上来,站在柳七身边问道。
见柳七并不搭理自己,柳十九继续沉声问道:“魏家的其他人怎么处置?”
柳七这次收回了目光,继而随口回道:“随他们去呗。”
魏良以及他那些能打的手下都死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些杂役奴仆之类的普通人,难不成他们还会为魏良寻仇?
再则说,柳七像是会害怕寻仇的人?
魏家和徐家一样都是個大家族,而且魏良并无亲生兄弟,膝下也只有魏鑫与魏清雅这一子一女。
他现在死了,恐怕魏家其他人想的不是给魏良报仇,而是抢夺魏家的权柄。
再则说,向柳七复仇,他们敢吗?
柳七倒是不怎么在乎魏家人,只是此行没找到唐离,令她心中有些不快。
“先回去吧,明日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唐家人究竟藏到了何处?”柳七对着柳十九说道。
……
翌日,清江府表面上是一如既往地安宁。
但在清江府有头有脸的各方势力的核心成员之中,却是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谁也没想到身为魏家家主的魏良就这样死了,而且死得就像是路边一条野狗一样,在百姓当中丝毫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魏家祠堂之中坐满了人,但满堂众人寂静无声,似乎连呼吸声都被有意压低了。
祠堂之外,摆放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直到脸色苍白的魏博走了进来,魏家的一众耆老方才起身嚷嚷了起来。
“魏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仇一定得报!”
……
“都住嘴!”一名白发苍苍地老者用手中的拐杖“咚咚”地捶打着地面,在他中气十足的怒喝声中,魏家诸位耆老纷纷闭上了嘴。
老者见状目光倏地一沉,随即冲着站在门口的魏博质问道:“魏博,魏良在世时可是待你如亲兄弟一般,姓冯的究竟和你说了什么,竟让你也同意将此事给压下来?”
面对长辈掷地有声的质问,魏博无奈地笑道:“魏博也知诸位长辈的心情,只是此事……咱们魏家也只能忍了。”
“什么!”
“魏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忍?魏家何时沦落到还需要忍?”
……
面对七嘴八舌质问,魏博突然嗤笑了两声,随后脸上的恭敬之色也尽皆敛去,继而朗声道:“既然各位叔伯长辈如此愤愤不平,不如直接去找那凶手讨个说法?”
“柳七,柳霸王,也就是现在徐家的徐芳芙。”看着众人渐渐平歇,魏博继续说道,“你们若是有本事,不妨去西街徐家上门试试。”
此话一出,祠堂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博环顾众人,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侧首闪避,于是他冷笑了两声,眼底泛出了浓浓的讥讽之色。
不过当他转过身来看到门外蒙着白布的魏良尸体时,眼神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师弟,我不妨告诉你,这仇你们魏家报不了。”
“反倒是伱,如今魏良魏鑫一死,正是你执掌魏家的良机。”
“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吧!”
冯群的一番话始终萦绕在魏博的心头上,他闭眼沉思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
事实上柳七昨晚刚走不久,冯群便已经闻讯赶来,看见了魏家的一地尸体,也正是在他的主使下,正在养伤的魏博匆匆赶来,控制住了局面。
上次魏博联手西域密宗的陀叶法王算计冯群不成反被冯群算计,陀叶法王沦为了冯群练功的工具,但魏博却是留下了一条性命。
此后魏博害怕冯群清算,便寻了个地方躲起来养伤,哪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冯群眼中。
所以当冯群派人去请他时,魏博除了震惊以外再无其他想法。
要知道冯群当年可是少林方丈的候选人之一,手段岂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执掌少林这样的武林巨擘,光凭武功可是远远不够的。
当柳七在二伯的书房里见到冯群时,便知道魏家的事是他出面压下来的。
“冯大人,芳芙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需去书院一趟。”徐永桓对着冯群拱手笑道。
不过冯群拱手回礼倒是让徐永桓有些受宠若惊,他虽说知晓其中缘由全赖自家侄女,但冯群毕竟是一府的父母官啊!
徐永桓深深地看了一眼柳七之后,便离开了书房。
听到徐永桓的脚步声远去,冯群方才开口笑道:“柳姑娘无愧霸王之名,行事之果决老夫自愧不如!”
柳七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徐永桓的太师椅上,继而语气淡然地说道:“没什么果决不果决的。”
扪心自问,魏良若是对魏鑫的死视而不见,柳七会不会主动找上门呢?
答案自然是不会的。
柳七甚至觉得昨日那名出身南疆的黑衣人极有可能不是出自魏良的授意。
但杀了就杀了。
她柳七从来不会眷念已经斩下的一刀,就更不用说死在刀下的人了。
再则说,魏良也不是死在刀下。
“冯大人,既然你对柳七秉持的武道还算几分了解,那么应该知道,你讨好我是没有用的。”柳七抬眸望着冯群说道。
冯群脸上笑容丝毫不减:“柳姑娘,冯某只不过是随手之举罢了,也谈不上什么讨好。”
“再则说。”冯群眸光微敛,“柳姑娘太过谦逊了,当年狂刀方恨手中的杀孽只怕比姑娘你多上百倍,他的身边不也趋之若鹜吗?”
柳七抿着嘴沉默片刻,随后直言道:“我对争霸天下不感兴趣。”
冯群呵呵一笑:“老夫也并非野心勃勃之辈。”
柳七:“你想要什么?”
冯群终于敛去了笑容,沉吟片刻之后冷声道:“我为了少林改头换面潜伏于金刚门数十载,如今倒好,净尘坐了主持,各堂首座也皆已选出,我到头来甚至不如个在后厨挑水做饭的厨子。”
其实以冯群的才智很容易就可以想到,就算他带着金刚不坏神功回到了少林,莫要说主持大位,就连首座的位置也不会有他的份。
毕竟那可是少林啊,佛门禅宗的圣地,千年来一直都是武林执牛耳的存在,即便在大将军的威迫下式微二十载,但仍旧是当今江湖顶尖势力之一。
少林是绝不会允许有污点的人成为明面上的人物的。
他冯群若是知趣,尚可以在寺中青灯相伴了此残生,成为众多扫地僧中的一员。
若是不知趣……谁知道金刚伏魔圈会不会用在他的身上。
柳七一听就明白了。
看来不容于世,是所有卧底的宿命。
也是,即便是再正义凛然的目的,终归还是要通过下作的手段来达成。
世上还有比玩弄人心更下作的事吗?
柳七抬眸看着面色冷峻的冯群,轻声说道:“出家人应该不在乎得失才是。”
冯群则是双手合十道:“不在乎得失的叫佛,出家人只是信佛的人。”
柳七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想找一个人,他应该还在清江府境内。”
冯群双手分开垂至身侧,继而微笑道:“唐门唐离,此人出身南疆吴氏部族,此族奉天蜈为圣兽,传说中天蜈驾风而行,乃是母神身边驱使风的使者,故而吴氏一族在轻功身法藏身匿迹方面有着独到之处。”
柳七努努嘴:“看来冯大人知道的还不少。”
冯群则是笑着应道:“江湖朝廷本是一体,若真学那些腐朽的老东西们对江湖不管不顾,只怕保得住官椅,却保不住脑袋。”
能认清江湖朝堂俱为一体,说明冯群倒是个通透之人。
哪怕是以武立国的大齐,在周威扬之前,大多数时候也是学着历朝历代,对江湖采取以往的放任自流的态度。
归根结底,权力这东西就和武道难以相容。
前者是人对人的依附,后者是追求自身的超脱。
“半日,半日之内唐离自会被送到府上。”冯群眸光微亮,“就是不知柳姑娘想要活的,还是一颗人头。”
柳七却是摇了摇头:“你只需将他的下落告诉我便是,其他的无需多管。”
冯群并未多言,点头应下。
就在冯群即将离开书房之时,柳七突然叫住了他。
“冯大人为何还是称呼我为柳姑娘?”柳七如此问道。
冯群则是回首笑道:“我想柳姑娘应该更喜欢柳七这个称呼。”
……
柳七从书房出来回房间的路上,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徐庆浩。
徐庆浩看到柳七之后,眼睛似是明亮了几分,随后加快了脚步迎了上来。
“小妹可是让大哥好找!”
徐庆浩身材高大,面容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缘故,显得有些粗犷,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与同胞弟弟徐庆涛有几分相似。
徐庆浩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柳七,不待其开口,便直言道:“小妹今日有空吗,能否陪大哥出去见见客人?”
柳七倒是难得耐起性子回道:“什么客人?”
见柳七没有直接拒绝,徐庆浩脸上闪过喜色:“是这次在外面认识的大客户,若是能够与他们搭上关系,咱们徐家这辈子恐怕都不缺银子用了!”
说着徐庆浩拍了拍胸膛,十分豪爽地表示:“小妹若是愿意帮忙,不管成与不成,大哥都有一份厚礼相送。”
柳七抬首指了指自己:“为何是我?”
徐庆浩毫不扭捏地说道:“那当然是想借小妹你的名声啊!”
说着他有还叹道:“就可惜爹还在路上,不然有爹在,就不必小妹你出面了。”
看来徐庆浩口中的生意与江湖有关。
这还是徐家人第一次求她帮忙办事,而且还是指明冲着她江湖上的名号而来的。
柳七倒也没有因此对徐庆浩生出什么看法,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徐庆浩见柳七答应,自然是喜不自胜,于是便赶忙嘱咐下人备好了马,与柳七一起出了府,直奔清江府最好的酒楼,云中楼!
刚到酒楼门口,柳七便看见酒楼的窗口上皆插着一面面眼熟的金色旗帜。
旗帜上铭刻着一匹骏马昂首嘶鸣的姿态。
金马商会。
柳七翻身下马的同时,眼眸微闪,在旗帜迎风招展的同时,她瞥见了旗帜的尾端,写着一个字迹端正的“柳”字。
还未靠近酒楼大门,便有人迎了出来。
“原来是徐家大少爷,贵客贵客!”来人躬身陪着笑道,“陈会长就在里面,就等着徐少爷您了!”
徐庆浩随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人手中。
那人接过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随后喜上眉梢,随后左右看了一眼,凑到了徐庆浩身前来:“陆家四公子也到了,陈会长正陪着呢!”
“陆家!”徐庆浩顿了一下,随后眉头紧紧皱起,重新抬腿大步流星地朝着酒楼里走去。
柳七跟在徐庆浩身后,刚刚迎接徐庆浩的那人瞥见一道粉色身影走来,知晓是跟在徐庆浩身边的人,于是便躬身迎了一礼,只是抬首时目光不经意地从柳七脸上闪过,便瞬间呆在了原地。
“陆家是江南名家,他们不远千里来此,想来也是盯上了金马商会手中的生意。”路上徐庆浩沉声说道。
显然陆家的到来给了徐庆浩不小的压力。
柳七默然不语,落后徐庆浩半个身位缓步走着,直至来到了楼梯口她方才缓缓抬头,目光瞬间瞥见了倚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的一道身影上。
此人白衫蓝裤,双手环抱,一柄尚在鞘中的长剑斜插于臂弯之中,披头散发,犹如杂草一般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脸庞,浑身上下散发着萧索的气势。
柳七只是扫了一眼,便目光一敛再度俯首垂眸,跟着徐庆浩准备上楼去。
就在徐庆浩抬腿欲要上楼梯的瞬间,突然倚靠在扶手旁的男人动了!
铮——
一声剑鸣,刚刚还双手环抱而立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长剑出鞘,并且以迅雷之势朝着徐庆浩身前横去。
徐庆浩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
叮!
长剑被弹开,让出了上楼梯的路,剑客身躯一颤,凌乱的碎发之中射出两道精芒,但酥麻的右臂始终不听使唤,他只能目视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一步步地上楼而去。
到了那粉衫女子走至面前时,只见其突然侧目看来。
剑客顿觉背后凉意如同潮水般涌来,顷刻间仿若置身冰窖一般!
柳七默然收回目光,随后三两步追上了有些惶然的徐庆浩。
“小妹,刚刚……”徐庆浩直到快上到二楼,尚未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柳七则是语气淡淡地打断了徐庆浩的话:“没什么。”
就在两人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的瞬间。
宛若一尊雕塑举着长剑的男人突然身体一软,直接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趁着右臂恢复知觉,赶紧将剑横在了眼前。
哗啦啦——
但拿到身前时,剑身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瞬间碎裂一地,他而手上只剩下了一柄光秃秃的剑柄。
披头散发的男人使劲摇了摇脑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随后他忽然挺直了身板,昂首看向了二楼的方向。
“霸王,柳七!”
“对了,就是她,也只有这般浓烈的杀意与刀意,能让我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
回想起刚刚自身真气犹如老鼠一般缩在丹田之内,任凭他如何催动,却无法调动一丝一毫,剑客心中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起身便朝着酒楼外离去了。
门口笑嘻嘻的那人突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疯汉子急匆匆地闯了出来,口中还不断骂骂咧咧的。
“妈的,这钱爱谁赚谁赚,姓陆的真不是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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