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剑开九刃

秦羽霏初入天命境，经过三日摸索，对身外天地元炁略有感知，还未从容掌控。若不是非入观海阁不可，她也不愿与这四人动手。但事已至此，只能强入。

        秦羽霏双手抱拳，目光坚定：“既然如此，秦羽霏领教了。”

        秦羽霏左手持剑背后，右手伸向天空，运用元炁，与宝剑共鸣。

        “铮～”

        宝剑出鞘，飞至掌心。

        秦羽霏所持宝剑，名曰碎星。剑长三尺，剑身断裂为九块，布满裂痕，像极了一把残缺不全的剑。碎星乃是原南越铸造大师张重心打造，以天外玄石锤炼九九八十一天所铸。因此玄石富有磁性，剑身九块悬而未断，犹如九星，故名碎星。

        此剑乃是秦羽霏母亲秦菲菲所留遗物，十九年来从未现世，曾在天下兵器排行榜中位列第二，仅次于残虹，而质地上甚至比残虹更为出众。这一次前来观海阁，秦羽霏自知困难重重，需尽全力。

        有了碎星剑加持，实力至少能够提升一个品阶。

        天下武者，相同境界，皆有品阶之分。一品初级，二品中级，三品终极，四品巅峰，至四品巅峰级，便可以尝试破境。

        秦羽霏初入天命境，有了碎星剑，至少可以达到天命境一品初级。如此实力，或可闯一闯这四相剑阵。

        四人见到碎星，眉头微皱。他们年纪尚轻，自然不知道此剑为何物。只观其形，便感觉很不一般，实乃上称兵器。

        四人各自分属不同四相，风相先行，以迅雷之速挥剑而来，身形如风。

        秦羽霏横剑向前，剑身裂缝卡在那人宝剑剑尖三寸处。手腕反转，剑尖向上。

        “嘣”的一声，风相之人手中剑尖被折断，断剑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人已在秦羽霏身后一丈开外，眼观碎星，目光平和。

        “好剑。”

        水相之人脚尖轻点，飞身而起，身如飞燕，持剑直刺而来。所谓雨露之水，轻可飘乎，亦可穿石。这一剑，水滴穿石，势如破竹。

        秦羽霏身体向后弯曲，碎星九刃分离开来，避开那一剑的锋芒。剑如碎星散落，待秦羽霏起身，又恢复原样。

        水相之人立在三步外，虽心中惊叹碎星变化，但依旧毫不畏惧。作为观海阁守门人，职责便是不让师尊剑十三被这等俗人叨扰。

        此刻天色昏暗，有风拂过，有雨自天边而来，零落世间。

        只见他闭起双眼，细心感受起天象。

        也是秦羽霏气运不佳，今日天象，有风雨作祟。这四相剑阵，意随天地万象而动，地、风、水三相，风长雨润，地泽万物。其剑阵威势，势不可挡。

        乌云，以吞噬一切的姿态笼罩天空，北风加剧吹袭，雨如丝线，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水之相睁开双眼，剑藏身后，嘴角翘起，闪身飞跃。身旁雨水竟被带起，形成一种屏障，围绕在他身侧。手腕反转，剑横向而来。剑刃透过雨水，划出一道水之光影，跟随剑动。

        秦羽霏惊叹不已：好一个四相剑阵，竟可以天象化力。

        地之相此刻也持剑而来，脚下土地竟在雨水温养下散发出一阵青色雾气。这雾气乃地之属物元炁，本不该被天明境武者带出，但四相剑阵以四相为阵法，剑阵本身具有四相所属元炁，因此在此阵中，四人可以操控这些元炁为己所用。

        地之相与水之相形成前后夹击之态势，青色元炁笼罩在剑身之上，二者跃身于秦羽霏头顶汇合。雨水与雾气互相碰撞，融合，雨雾一体，雨润万物。

        秦羽霏不敢怠慢，剑横于眼前，左手做剑指，带动身外雨之元炁，轻抚剑身，感受碎星那非比寻常的坚韧之姿。右手猛然向上挥出一剑，一弯无形剑气向二人散去。

        秦羽霏的这一记剑气，在这剑阵中不能对二人造成太大影响。二人只是以剑阻拦，向下的速度减弱了半分而已。

        不过就是这半分，也足够了。

        碎星之所以称之为碎星，因为可以以碎星之态进攻。

        碎星剑身突然散开，化一为九，九截剑刃以九宫形态分散。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以及左辅、右弼北斗九星，合地灵之炁、天灵之炁，潜通阴阳，妙合五行。

        碎星剑本就是天外之物，具有天地灵炁。

        九星依次而列，瑶光位于二人头顶之上，天枢位于二人脚下，左辅位于身侧，右弼位于身后，其他七星挡在身前。有白色气流互相来回穿梭于九星之间，形成了九星天罡阵。

        地、水相二人本以为这一击，便能击败秦羽霏这位天命境武者，没成想二人被困在这碎星剑阵中。九星联动，一时无法挣脱。

        火之相与风之相见状，直感叹一把绝世宝剑，竟有如此作用。这也是十九年未现世的碎星，秦羽霏为何选择在这时候拿出来。因为天命境之前的武者，是无法联动碎星剑自身灵炁的。不是她不想，而是境界不够没有那个能力。

        火风二相提剑而上，碎星以天罡阵暂困地水二相，秦羽霏手中无剑，便是最佳进攻时机。

        秦羽霏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虽然手中无剑，但已经触摸到天命一品的她，虽不能从容掌控周遭元炁，但还是可以以炁化形的。

        正当二人要动手之际，观海阁深处传来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放她进来！”

        二人听到声音后，态度大转，双手抱拳道：“谨遵师尊之命。”

        师尊？秦羽霏微微一笑，看来自己所想不错，剑十三果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所谓的武学奇才。

        秦羽霏收剑，碎星九刃回归本体，“铮”的一声宝剑入鞘。

        地水二相收剑回到原位，站立观海阁大门两侧，眼看着秦羽霏一步步踏入门内，眼里露出一丝不甘。

        倘若秦羽霏没有这把绝世宝剑，此四人定可将其拿下。

        秦羽霏剑藏身后，大步迈入观海阁。

        进了大门，便看到前院有诸多弟子在水池后的圆台上习剑，整齐划一，姿态万千。水池有青莲探头，有锦鲤嬉闹，周遭有桂木丛，有鸟鸣。亦有怪石林立，假山衔水，又有亭台楼榭，廊回路转。

        圆台后是正殿，其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既有皇室风范又不乏道门清净素雅风韵。

        正殿屋顶墨绿琉璃环绕，威严气派。门庭之上有书“观海”字样牌匾，以剑书之，笔锋锐利，手法颇深。

        秦羽霏没有在意那些观海阁弟子的目光，而是径直来到正殿门前。

        雕花木门自行打开，剑十三年迈却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秦羽霏踏步而入，“咯吱”一声，木门紧闭。

        大殿内并无外侧那般富丽堂皇，只有两侧各自六根内柱支撑穹顶，都是白色巨柱。每根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显得分外壮观。最里面有一处桌台，桌上放有笔墨纸砚，还有一把未出鞘的宝剑。桌前站着一位白发老者，老者背对秦羽霏，长发束起，身着白色羽衣，羽衣背上有蓝色丝线锈以白鹤，白鹤昂首挺胸，展翅高飞，为老者带来几分雍容典雅之气。

        秦羽霏不敢靠近，只是拱手行礼道：“秦羽霏见过剑神前辈。”

        剑十三传承萧牧之衣钵，又入天神境，江湖自然会以剑神相称。

        剑十三转过身来，不曾让人想到，竟会是一个面容英俊，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他眉目清秀，好似那竹叶深入苍穹，剑眉修长，英气逼人，满眼睿智，不经意间暗藏锋芒。

        秦羽霏眼中惊讶，按说剑十三入观海阁已二十多年，拜师之时已成年，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竟然会有如此这般容颜。

        剑十三道：“不必惊讶，到了天神境，你也可保持容颜不老。”

        秦羽霏转念一想，道：“这便是道门所谓的返璞归真吗？”

        剑十三面无表情道：“是。不过你没有机会了，你虽天赋异禀，但时日无多。你体内五脏具损，气血攻心，最多还有一年时间，最多可成就天师境。”

        秦羽霏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得天下第一的剑神肯定，便知足了，说道：“那便够了。”

        “还不够！”剑十三摇摇头。

        秦羽霏不可置信道：“为何不够？”要知道，到了天师境，有碎星剑在身，秦羽霏完全有把握杀死一名天师境巅峰武者。

        剑十三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她肩头露出的剑柄，右手做剑指，微微向上一挑，碎星剑便发出“铮”的一声出鞘，飞至剑十三面前，悬停在他眼前。

        剑十三目光闪过一丝震惊，开口道：“竟是碎星剑！果然是一把绝世兵刃！你是原阳城王的女儿，这把剑是你母亲的遗物。”

        秦羽霏恭敬回复：“是。”

        剑十三眼中露出一丝并不浓烈的冰冷：“那你可知这把剑最初属于我观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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