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记忆迷宫
“亚伦，琪琪，灵姬，你们三人都没来过太平皇城，入城之前再给你们上一课。”阿康队长严肃地说道：“我们穿越了漩涡虽然顺利，但现在只是到达进入皇城的隧道入口，后面还有一段有一定危险的路要走。因为这条隧道其实是一座巨大的迷宫，每隔一段时间，迷宫会自动变更道路，原来走得通的路会在后来变成死路。可想而知皇城的保卫工作有多么严密，连我都不清楚该怎么走才能安全通过隧道。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困在迷宫里很难出来，所以，行走时大家别掉队。”
“啊！”灵姬吃惊不小：“那我们怎么认路呢？”
“不必担心，还有我呢，一路跟紧我别掉队了。”乌吉胸有成竹地回答：“很多年前，人鱼族的元老之一，非常杰出的建筑工程师鳗鳚楼工设计建造了这座迷宫。真是让人惊奇，楼工的缘宠鳗鳚鱼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建筑才能。”乌吉再次感叹元老的智慧。
眼前的隧道，是一条圆柱形的幽暗通道。周围全是表面打磨光滑的岩石墙壁，宽敞程度足以同时让三头鲸游动通过。
跟随在乌吉身后，阿康四人都小心翼翼的。果然行进没多远，前面便出现了分叉的洞穴通道。进入后不久又有分叉的路径，时而向左游动，时而向上游走，时而又中间岔路钻进。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那是隧道内的机关门自动关闭和通道自动更改发出的声音。如果想退出迷宫，没人指点想必也不那么容易。
来到一段忽然变亮的通道时，洞壁的形态深深吸引了灵姬和琪琪两人。这里是一段打磨得非常平滑的水晶石隧道，发出绿色，粉红色，白色的光芒，不远处立着一块光滑像镜子一样的青色水晶石。
好久不照镜子了，姑娘们赶过来小小的臭美一下。在青色水晶石镜里，两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嬉笑地做着鬼脸，吐吐舌头，捋捋头发。直到后面传来了队长跟紧队伍的呼叫。灵姬扭头刚要走，忽然发现此时的琪琪在镜前诡异地愣住了。两眼瞳孔眸子处于散焦状态，而且变大。
“琪琪！醒醒，你怎么啦?” 灵姬摇着她问。
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像一个巨大的吸盘释放出看不见的东西，让她身体无法动弹，甚至呼吸都将停止。难道供她呼吸的空气都被吸走了吗？慢慢地慢慢地漩涡的中心浮出了一张脸，像是沉睡的美人的脸，颜色出奇的白。她的眼睛也慢慢地睁开，从紧闭中释放出一汪浩瀚空明的世界。
而身后传来的声音由很微小转变成越来越大声的呼喊：
“琪琪！琪琪，醒醒呀……”灵姬叫着。
像有股看不见的风，把陷入混沌迷茫中的琪琪推回现实。琪琪醒了，她也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灵姬，你看到了吗？水晶石里有张脸。”
“你一定太累了，不是你照镜子看自己的脸吗？”
“你没看到吗？里面有张脸朝我笑。我感觉自己以前来过这个地方，经历过什么故事。”
“你呀，冲过外面漩涡后就晕车狂吐，现在还晕着吧？你说的镜里的人在笑，我怎么没看到呢？”
灵姬安慰着自己的好姐妹微微笑着。
此时，异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咔咔咔咔吚……”是随行的海豚发出的吃惊地叫声，它们一只传染一只不多时所有的海豚都跟着叫起来，并且躁动不安的扭动身躯。
阿康队长感觉事情不妙，冲到乌吉身边：
“乌吉，你怎么啦？”
此时的乌吉两眼发黑，缓慢倒在海豚下面。被队长搀扶起来，在他胸口上发现一个流血的伤口。伤口不大，但冒出的血沫发黑，像是血中有毒。
“咳！咳！” 乌吉虚弱地说：“好像……好像我被看不见的东西，透明的锐器刺了一下……”说完晕了过去。
“乌吉，你要坚强点，我们还没走出迷宫呢。” 队长大声呼喊着，指望着奇迹发生：“哦，我真该死。一路前进到此，有人把你刺伤了，我却没有发现。”
阿康队长懊恼自己的大意，一路走来碰到那么多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束手无策。而今困在这个迷宫里，这个庞大而精密，幽深而死寂的迷宫里。
找来布条，给乌吉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后，阿康队长放眼望着周围数个洞穴通道，不知哪个才是正确的方向。一旦走错，就很难再出来，焦虑和无形的压力填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空间里水晶石壁也透射出谜一般的光芒。
灵姬在周围感知和寻找着那些警报水母，试着召唤不属于自己的宠物警报水母。但没有结果，这个迷宫有很多通道路段是看不到警报水母的，它们只守护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地盘，特别是迷宫的出口和入口。
气氛几乎要凝固，但时间却肆无忌惮的溜走。
“每次我出入这个迷宫，进入皇城，都是乌吉做我的向导。”队长有些沮丧：“今天他领我们到半路就晕倒了，各位有什么办法吗？”
隔了数秒他打破沉默又说道：“这样试一试吧，我们分别在各个分叉的通道入口去看一看，幸许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比如说气味，水波暗流的涌动，光，甚至是微小的声音，也许还有传来的生物电等等。”
四人散开来，在周围的各个路口挨个观察。
琪琪双手握在一起，边游向前面的洞口边祈祷着奇迹出现。恰巧再次经过刚才那面水晶石镜的前面，她的侧影在镜里映了出来。
“嗯！”琪琪眼角的余光发现了镜面里影像有不对感觉的地方。她慢慢的转头朝镜子里望去。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镜子里面的女孩不是自己的模样。除了脸像自己以外，身体是用两脚站立的陆地人类女孩子，穿着葵花图案的漂亮黄裙子。在那里对着自己微微地笑。
顷刻间，琪琪感觉头皮被什么炸开了……
“你是谁？”琪琪问。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镜子里的女孩答道
“你骗人，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是你记忆深处的自己，当你面对这面有能量场的镜子时，你才发现了记忆里的自己呀。”
“为什么你跟我不一样？如果你是我的话。”
“这个……”黄裙女孩犹豫不语，似有为难。
这个周围充满白色的单调空间里，看到的除了这个女孩，剩下的只有白色，其它什么都无法感知还有什么。琪琪刚要继续发问，却见那女孩在白色空间里缓缓地动起来，像是要转身。也许她真的只是镜子里的影子，转身到一定角度发现她是扁的。就像翻过面去的一张纸牌，一个纯粹的平面影像，一个飘渺的幻觉。
可是当背面传过来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样子。是一个白色胡子长得超出自己身高的老人。宽宽的额头，挺拔的双肩。身着纵向黑白相间花纹的长袍，显得身躯相当修长，漂浮在前方的白色之中。
琪琪不敢相信，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位目光深邃的老人又是谁？不由得心底发出一阵惊慌的哆嗦。
“你好，孩子。”老人先说话了，声音低沉：“我是鳗鳚楼工放在你脑海中的一段记忆。”
“嗯！您是那位工程师吗？”琪琪有些害怕。
“对，我是创造这座迷宫的人。之所以要放一段记忆在你的大脑里，是因为你的将来会有很多的事要做。但是现在的你……”老人合下眼皮要慢慢张开，眼中发出空明的光。
“但是什么？”琪琪仍然感觉害怕。
“但是现在的你太弱了，没有足够坚强的意志面对这片浩瀚的海洋。如果没有准备好，淹没你的不是这片海洋，而是你内心的恐惧。”
“为什么？我的将来又是怎么回事？”琪琪自从离开家后一路走来，有许多的事情都弄不明白，令她感觉困惑，究竟命运会怎么捉弄她？造物主对她导演了一场什么样的戏？
“未来的事我也下不了什么结论，想知道结果，你得自己去经历才有答案，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做？”琪琪有些失落。
“答案你得自己找，未来你得自己创造。不能太依赖别人，最终你能独立之时，一切都会有答案。”老人影像渐渐放大，并靠近琪琪，他伸出右手食指。
“时间不多了，去吧，去寻找答案吧!”老人伸出的手指放出一道刺眼白光，照得琪琪双眼生疼，白花花一片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琪琪，琪琪，你又怎么啦？”灵姬摇动着站在水晶石镜前恍惚发呆的琪琪。
“嗯！”琪琪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我刚才又发呆了吗？”
“是的，你都怎么回事呀？冲过那外边的漩涡一些时间了，头晕的劲还没有过吗？还是不舒服呀？”灵姬问。
“我刚才发呆了多长的时间？”琪琪不知道自己耽误了多少宝贵的时间。
“大约五秒。”灵姬回答很肯定。
“什么？五秒。我感觉我做了个时间较长的梦呢。”琪琪强作镇定。
阿康队长和亚伦闻讯赶来，他们也想知道那面镜子有多诡异，朝里望望除了自己的影子其它什么发现都没有。
“你做了梦，梦到什么了？”队长问。
“我梦到一位长须老人，自称鳗鳚楼工。”
“什么？”队长瞪大双眼，张大下巴：“鳗鳚楼工，他……他……他已经去世许多年了。”
一句话说出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战。
“梦里发生什么事情了？”队长接着发问。
“没说什么事，不是我不提问，只是问了也没弄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但是……”琪琪有些不能肯定。
“但是什么？”队长有些焦急。
“但是他离开后，我忽然感觉好像我以前来过这儿。并想起这座迷宫的地形路线，似乎还很清晰，可是我以前怎么会来过这儿呢？这太让人费解了。”琪琪从小生活在乌村，哪儿都没去过，太奇怪了。
“咦！”灵姬失声尖叫：“那你能带我们走出迷宫喽！”她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只是一个梦，这样的信息靠谱吗？”队长质疑，孩子们做梦，大人盲从梦里的信息，是不是太幼稚了一点？如果带错了路出不来，那可是几条宝贵的生命啊！琪琪年纪小，也许不知道这种关乎生命的事的严重性。而身为长辈的自己却束手无策。
“我知道队长您的压力很大，我们当中谁出了事都不是您愿意看到的。”总是少言寡语的亚伦说话了：“不如我们站两队，一队愿意跟着琪琪走，另一队不愿意。看看哪队人多吧？”
“听起来像是拿命在打赌呢，但似乎也是一个办法，谁选择跟谁走都会各安天命。”队长感叹：“可我还是不放心。”
这话一说出口，让琪琪也感觉到了压力。她的记忆一定正确吗？会不会有记错的哪部分？会不会现在的迷宫已经不同于当初的迷宫？又或者这个梦纯粹是个错觉。一个一直碌碌无为的小女孩，仅凭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感觉可以因此改变数人的命运。这难道不像是一个笑话吗？
可是……可是……
琪琪的内心开始纠结，一边是救人的心愿，一边似乎是空穴来风的信息。记忆里的信息如果是个不准确的幻觉，不但不能救人，反正还会让人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你们都知道眼下的情形了，要对此作出选择。”队长来到一同被困迷宫的那群海豚面前：“愿意跟琪琪走的游到她身边去，不愿意的呆在我这边。”
众海豚像是听懂了队长的话思索数秒后，摆开尾巴一只，两只，三只……游到了琪琪身边。队长其实心里明白，海豚天资聪明有灵性，甚至有第六感。它们所选择的事情乐观概率是比较大的，可是谁能保证没有万一呢？
灵姬，琪琪的死党。好姐妹，不用质疑站在了琪琪这边。亚伦不太有主见，暂时中立。而那群海豚，只有一只没有到琪琪身边。大家都好奇地望着最后这只没有作出选择的海豚，只见它游到昏迷的乌吉身边，一头拱到他身下穿过，让乌吉压在自己背上。然后托起他游动起来，到了琪琪身边。
“哈！”灵姬好像获得巨大胜利般欢呼：“瞧哇！这是天意。”说完咯咯笑起来。
队长有点哭笑不得，再望望中立的亚伦，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琪琪那边去了。于是歪着头冲亚伦瞪起斗鸡眼，嘴里逃出两个字：“叛徒！”
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就让一个女孩的梦，来决定所有人的命运吧。哦！还有一群貌似聪明的海豚。
当有些事情的处理，难以做出十全十美的解决方案之时，运气成了一种非常好的东西，能让你一路顺心，结局圆满。
一向来做事都不太有信心的琪琪，不知什么原因的唤醒了一段尘封的记忆。让她壮着胆子领着队伍，一路曲曲折折的前进着。身边并行的是头顶发光器照明的阿康队长，紧随着灵姬和海豚驮着的乌吉。最后面是提着尖锐的石头，听从队长吩咐一路行进都在路上石墙刻画记号以便不时之需的亚伦。
迷宫里面一路的前进，都像是如履薄冰的一场梦。希望是否就在通道的尽头，压抑着每一个旅人的心情。
经过一条有光的隧洞后，一座大厅出现在前面。顶上有块巨大的水晶石射下微黄的亮光，照亮整个充满空气的大厅。那齐腰深的水中，所有人露出头和身躯，最兴奋的当属那群急需换气的海豚了。
海豚和鲸同属一科类，用肺呼吸。在水里呆够一定时间就要游上海面，通过头顶的气孔换气呼吸。这个时候在这座神秘有空气的大厅里，只只海豚都欢悦地游动着，拼命地呼吸着。
“看来，琪琪你是对的，可为什么呢？”队长啧啧称奇。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妈妈该知道些什么，可是她却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琪琪望着顶上发光的黄褐色水晶石微微说道。
“快看这个！”灵姬在一边叫道：“这石墙上有壁画。”
顺着灵姬手指的方向，其他几人围拢过来抬头望去。只见壁画上画着的像是一位神灵模样的人鱼老者，他的前方是对他顶礼膜拜的密密麻麻的人鱼族人，而他坐在一只巨大的海龟背上。
“阿康大叔，我对这壁画却没什么印象，您知道上面画着什么吗？”琪琪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人鱼族古代传说中的创造人鱼类智慧一族的古代神灵海冥神吧。年代相当久远了！”队长也只是略知一二：“我很小的时候听老人说过，估计现在没多少人会想起这个古老的传说故事。”
壁画上还画着一座庄严的宫殿，高山，海洋，太阳。一切都像在诉说着某段壮阔的历史和灿烂的文明，而今仅仅剩下印在墙上的记忆。
琪琪脑海里翻转着这座迷宫的立体地图，那是在面对那面神奇的水晶石镜子之后，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东西。除了许多活门机关，线路位置的记忆外，还有一些跟出入迷宫无关的其它秘密通道。通向地底更幽深的地方，那里仍然封存着其它更加神秘的东西。而那些更神秘的东西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琪琪，你又想到了什么？”队长打破她的沉思：“该出发了，我们还没走出迷宫呢。”
来时的路的方向远远传来活门关起的声音，而前进的方向上不久就会有某扇机关活门打开，不能错过这扇打开的活门，活命之门。
琪琪领着大家朝下一个隧道岔口继续出发，眼下赶路要紧。一来要抢救垂危的乌吉，二来也是挽救大家走出迷宫。她边走边思考着线路，但其实她也明白：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会再次回到这座跟她有缘的迷宫，解开里面更多的秘密。
乌吉在海豚的背上伏着，情况越来越危险。这使得琪琪加快了穿越迷宫的速度，来不及欣赏这座巨大迷宫的宏伟，也来不及感叹建造迷宫的人的高深智慧。也许像许多活在当下的人一样，匆匆忙忙走过了一生，却不知错过了多少沿途美丽的风景。
当看到成群的警报水母再次出现之时，所有人激动了。那是即将走出迷宫的先兆，一条有光的隧道，在仿佛跳着优雅舞蹈欢迎的一群警报水母身后出现了。
灵姬兴奋地冲在最前端，穿过这段最后的隧道之后，出现了更明亮的光，一座巨大宏伟的城市映入眼帘。
那是在海底岩石空隙中建起的城市，有着金字塔形状的岩石穹顶。岩石斜斜的延伸到下面，形成稳定的支点。穹顶石壁上疏密有致的镶嵌着发光的石头，照亮下面那座巨大的城市。而城市并不是全部泡在水中，而是处在干净的空气之中。
琪琪和亚伦也被眼前的白色城市惊呆了，城市上空时不时还看到成群的飞鱼飞过。要建造这么大的城市要花费多少年，多少人力和物力呀？真是一座充满奇幻的城市。
“孩子们，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主城外城区的四座外城的其中一座而已。四座外城还包围着一座更大的主城呢。”队长介绍道。
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琪琪，灵姬和亚伦化身成陆生人形，沿着通往城市的石头路一路跑去，欢呼着拥抱前面的世界。而道路边有流水的小运河，那是海豚进入城市的通道，海豚也在运河中追逐着前进。剩下背着乌吉的阿康队长在后面一路边追边喊：
“嘿嘿，等等我，等等我……”
可是天空飞过一个绿影，引起了灵姬的警觉。只见绿影飞到那座城墙顶上停在那里，看样子是会飞的人鱼，不难猜出她的缘宠应该就是飞鱼吧。然后一声警笛想起，城门打开，冲出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一路小跑。列着方阵运动过来，气势威武。但是让人感觉气氛不对，这不像是欢迎的仪式，更像是遇到外来敌人的反应。
正在几人诧异之时，卫士们已将他们几人包围。浑白的制服和雪亮的长矛以及不太友善的眼神，让几人都愣在那儿。所有长矛都指向他们，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士兵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们大喊着：
“抓住这群入侵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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