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惊醒
由于浅井长政的出色表现，斋藤道三显得极为赏识，所以一时间宾主尽欢。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斋藤道三就发现跟在浅井长政身边的姬武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动作，他定睛一看，顿时啼笑皆非。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准备的烤肉竟然几乎全都快被对方给吃光了，仅剩的一串，大概是对方刻意给自己留下来的，难怪对方从刚刚开始就表现得这么安静。
见到这副场景，他索性就不再多说，准备先好好招待对方一顿，然后再继续探讨天下大势，否则倒是显得他斋藤道三待客不周了。
真是的，明明她并没有那种东西，为什么也会这么喜爱这种特殊的烤肉呢？
不过又瞥了旁边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除了偶然看着烤肉流口水，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藤吉郎之后，他发现自己还忽略了个小问题。
“猴子，你这次怎么空着手来的？”
藤吉郎连忙赔礼道歉：“嗨，非常失礼，道三大人，因为这次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没能为您准备大量的灵石，不过小的也有一块儿高品质的灵石奉上。”
斋藤道三闻言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虽然需要借助对方的特殊力量去搜集灵石，但是他一直都有注意，从未在对方面前透露出这个特殊的名字，现在这只猴子又是从何得知的？
不过很快他就被对方拿出来的高品质灵石给吸引了注意力：“哦，不错的光芒，是相当少见的逸品呢。”
“您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不愧是道三大人。”
说到这里，藤吉郎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浅井长政，见到对方微微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这些是我从十三樱村进来的货，但是以后恐怕没办法了，因为那里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接着藤吉郎就按照之前和浅井长政商量好的，把关于妖怪们的事情选择性的透露给了斋藤道三。
无论如何，十三樱村毕竟是斋藤家的领地，那些农民被妖怪屠杀的事情，都必须要让对方知道。
当然了，因为浅井长政之前就有格外提醒过，所以在他们的叙述中，他们都极力淡化了樱花树妖和马头鬼的实力，浅井长政并不想被对方看穿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听完了事情的大概之后，斋藤道三一时间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随后几人都明显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疲惫不堪了，不是体力耗尽，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
“我知道了，我会找人处理的，还真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事情啊。”
浅井长政稍微来了点兴趣，他感觉对方似乎已经不想再继续掩饰下去了：“道三大人，您似乎对此并不完全陌生？”
斋藤道三扫了浅井长政一眼：“嘛，新九郎，既然你已经掌握了那种力量，就该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特殊的东西，就像猴子怀里那只小狐狸一样。”
浅井长政稍微一愣，但却并未感觉到有太多意外，就像他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一样，斋藤道三同样也知晓他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锐，竟然还察觉到了小红，明明它身上没有半点妖气或者什么其他类似的东西。
会是某种对生命力的察觉吗？如果对方的守护灵真的是夜刀神的话，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众所周知，蛇类并不完全依靠视觉观察外物，还包括嗅觉、听觉、对震动的感知以及红外感受机制等等。
作为一种近似于蛇类的守护灵，夜刀神可以赋予斋藤道三类似的能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于是他非常爽快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知晓一些。除了十三樱村的妖怪以外，在来的路上我们还碰到了受驱使的伥鬼，可惜我们没能找到那头隐藏在背后的虎妖。”
斋藤道三闻言越发皱眉：“这样吗？一路走来辛苦了，你们就暂且在山上歇息一晚吧，稍后我会再安排人给你们送些晚饭的。”
尼朋由于物资匮乏，所以不管是农夫还是武士，基本上所有人都只吃两顿，只有在战时才会临时加餐，眼下也早过了吃第二餐的时间，不过对于斋藤道三来说，这点饭钱他还是能花得起的。
出了门之后，藤吉郎就一个劲的朝浅井长政猛打眼色，显然是有话要说，随便找个理由摆脱了带路的忍者之后，浅井长政等三人聚集到了一个角落里。
藤吉郎顿时变了脸色，不再像刚刚那么满脸笑意，反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浅井大人，我刚刚注意到道三大人的手心正在不断往下滴血，他是否被激怒了？我们恐怕要提防他心怀不轨？”
事实上浅井长政也注意到了这点，甚至他知道的比藤吉郎还要更多一些：“是的，我也注意到了。是当我提到他女儿的时候，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接着他用力的握紧拳头，以至于指尖都刺破了掌心。”
“难道说道三大人其实对信长与浓姬的婚事大为不满？”藤吉郎更加诧异，同时也再次对浓姬的面貌升起了好奇心。
传说对方曾经是美浓最知名的美女，如果自己再回尾张的话，也许能找机会见上一面。
浅井长政摇摇头，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看斋藤道三之前的样子，明显是对织田信长这个女婿非常的满意啊，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自己提到他女儿的时候有那副表现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那个小玩笑？可是他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啊，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有第二个女儿的话，嫁给自己这个浅井家少主，也完全不会辱没身份才对啊。
和藤吉郎讨论了半天，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有什么结果，最后只能暗自记下这件事情，并且决定今夜小心戒备，免得斋藤道三来个突然袭击。
在他们讨论的期间，旁边的阿秀一直优哉游哉的，似乎完全不关她的事儿，甚至她偶尔还打了几个嗝，显然是刚刚在斋藤道三那吃得饱饱的了。
在临睡觉之前，还发生个小插曲，斋藤道三竟然把阿秀安排到了和浅井长政同一个房间里，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完全没有想到阿秀其实是一名极为罕见的姬武士。
有些大大咧咧的阿秀还没表现得怎么样，倒是浅井长政自己先有些脸红了。
说来惭愧，他还是第一次和像阿秀这么漂亮的年轻女性长时间近距离接触。
小谷城里虽然也有几个浅井久政为他配备的侍女，可是那些缺乏肉食的侍女们，不管是姿色、身高亦或者是在身材方面，都完全无法和阿秀相提并论。
解决了这个小小的问题之后，浅井长政和阿秀以及藤吉郎互道晚安，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可是当他真正躺在略微有些冰冷的榻榻米上后，他却悚然一惊。
他虽然不是个内向或不善言谈的人，但是像今天这样，仅仅是和斋藤道三初次见面就说了这么多东西，其中不乏自己对天下大事的独特看法，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要知道斋藤道三可不是竹中半兵卫，自己之前一直都可以对这条美浓蝮蛇保持着足够的警觉，可是谁能想到，在一见到对方之后，他就似乎丧失了所有的警惕？
想想自己之前的表现，浅井长政简直想要给自己两拳，他简直把那条老毒蛇当成了可以剖心置腹的至交好友啊，这下子自己几乎要被他完全看穿了！
甚至连阿秀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否则按照她之前的表现，哪怕她再怎么受香气吸引，顶多就是尝尝鲜，她绝对不会失礼到近乎把对方的烤肉通通吃光了。
似乎在斋藤道三的面前，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放松了警惕。
至于藤吉郎，浅井长政一时间还不太好判断他究竟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为按照他目前对藤吉郎的了解，哪怕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他也完全有足够的理由在斋藤道三面前表现得像条舔狗。
无色无味，没有声光或影像，也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动，斋藤道三究竟是采用了什么办法呢？
这种能够在无声无息影响情绪的特殊力量，着实有些恐怖了。
如果斋藤道三心怀恶意的话，自己的下场就会很难堪了。
再加上他那莫名其妙被他自己抓破的掌心，如果不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浅井长政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恐怕都睡不好了。
虽然斋藤道三截止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展现出任何敌意，相反，他似乎还非常欣赏自己，但浅井长政却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完全寄托在他人的善意上，人类本来就是最善变的生物。
可恶，明明根据安倍晴明的记载，夜刀神并不具备类似的能力。
虽然守护灵们也拥有学习的能力，它们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知识的积累而不断变强。
但是当守护灵们寄宿的人类宿主死亡之后，守护灵们也会损失许多的力量和记忆，这使得它们的学习能力大打折扣。
更何况它夜刀神还是蛇类守护灵，完全比不得天生就智慧更高一些的猴类或狐类守护灵，甚至在过去的岁月中，夜刀神不止一次被敌人利用，转而对方起友军来，简直快要以愚蠢而出名了。
就算距离安倍晴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可按照安倍晴明当初的推断，差不多每隔百八十年就要更换一个主人夜刀神，在这期间里恐怕连说话都学不会，更别提掌握什么更新的力量了。
所以，会是斋藤道三屋内的香气和烤肉做得怪吗？可是他自己也深陷其中，难不成他还提前吃了解药了？
心中满是疑问的浅井长政忍不住盘坐在榻榻米上，再次修炼起来，以帮助自己的心神宁静下来。
但是这么一修炼，他立刻就注意到了自己身体上不对劲的地方，往日一直盘踞在他身上，为他提供着额外法力的守护灵比翼鸟，此刻竟然似乎消失不见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难道是斋藤道三下的手？
浅井长政瞬间惊醒，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除了得自安倍晴明的传承以外，他此身最大的依仗就是黄龙与比翼鸟了，如果斋藤道三有办法偷走比翼鸟的话，那他是不是也能对黄龙做出同样的事情？这让浅井长政又怎么能不暗自心惊？
但是两秒钟之后，浅井长政的心就稍微安稳了一些，因为他再次重新感知到了比翼鸟的存在，同时道道法力也开始涌现，那是身为守护灵的比翼鸟对他的能力加成。
“比翼鸟，发生了什么？你刚刚去了哪里？是不是有敌人对你发动了偷袭？”
浅井长政立刻发出了一连串的询问，但本就不太会沟通的比翼鸟，现在更是显得格外迟钝，就像是喝醉酒了了一般，它花了好半天才传出了模糊的意思。
正如浅井长政所猜测的，它刚刚遭受了特殊守护灵的灵力干扰，甚至一度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所以才因此直接被动切断了和浅井长政之间的联系。
非要用人类的话来形容的话，它大概是类似于喝醉酒，所以才彻底丧失所有感知和意识了。
又沟通了一阵子后，比翼鸟的神智越发清醒过来，浅井长政也大致确认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的确是斋藤道三所为，他使用了极为特殊的力量，让比翼鸟短暂的失去意识，从而使浅井长政失去了守护灵的能力加持，并且进一步使得浅井长政受到了类似于催眠的效果，开始向对方袒露心扉，大谈天下大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据比翼鸟所说，它一直都还在浅井长政的体内，并不是被剥夺了力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知道，在它受到影响的同时，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守护灵也无法动用多余的力量，它们本质上都是处于类似的状态，只不过一个是主动，另一个是被动的而已。
同时它似乎还因此获得了一点点好处，那就是在陷入这种特殊状态之后，它的力量恢复了一些，虽然幅度不大，但的确发生了。
但就算是这样，浅井长政也没有掉以轻心，因为对方只有一个守护灵，却很有可能同时影响到了自己、阿秀以及藤吉郎三个人。
以一换三，这个效果堪称惊人，这种特殊的能力真的是以愚蠢而著称的夜刀神能够做到的吗？
突然之间，浅井长政猛然惊觉，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知道鹭山城上一定有夜刀神存在，可是斋藤道三的守护灵却并不一定是夜刀神，又或者，他并不一定仅仅有夜刀神一个守护灵。
就像自己，不就是同时有黄龙和比翼鸟两个守护灵在身吗？
想到这里，浅井长政不由得拿出了破损的封灵匣和在之前的战斗中收获的众多妖怪魂核。
他本来是想先修复破损的折扇的，但现在还是先修复一下封灵匣吧，封灵匣不止能储藏受己方控制的式神，同样也能对敌对的妖怪甚至守护灵产生一定的效果，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突发状况，自己多少也能有些应对的手段。
算算时间，只要一个晚上，差不多也能完成了。
“嗯？”
就在这时，浅井长政突然间感觉到隔壁火光一闪，接着他隐约之间听到了一声悠长的狼嚎声，这声音不是从耳朵进入的，反而更像是直接钻入了他的脑海中。
接着他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器物碰撞的声音，随后火光瞬间熄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浅井长政当然不会忽略掉这点异变，就像自己一样，阿秀同样也没有睡着，并且不知道是否因为斋藤道三的小阴谋，她竟然觉醒了特殊的力量。
这下子也算是解决了他的一个疑惑，没想到他之前还看走了眼，除了那把极为可疑的小刀以外，阿秀的身上，其实也是有着守护灵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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