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六合之间，四海之内。有一仙山，名昆仑。
昆仑之大，云淡风轻难窥其貌，昆仑之小，雾霭重重唯见一角。
云游半仙云：“仙之道，道之道。昆仑之巅，求道得道，求仙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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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启年间，二月二十日。
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启无以来遇到最大的一场雪也是最长的一场雪。从十一二月断断续续，到现在漫天飞舞。
压弯了枝桠，压倒了民居，压迫没了粮食的难民远上弄城的山里头。
弄城向外走几十里的山间有座寺庙。这寺庙本是隐藏在漫漫众生中的一缕沙尘。
去年七月微尘大师的一句偈语点破天机。
“凛冬将至，漫漫无际。”
身边的小沙弥把这段话学给了山下弄城里织布的大妈。大妈添油加醋和身边的好友说道，最后一人传百人，传遍了整个启无。
这不，当事情发生了，众人纷纷感叹大师乃是神人也。一群信徒挤满山腰间的庙门前，无非是等大师再次点破。
他们双手手心向上匍匐在地，鹅毛般的大雪渐渐将他们掩盖。虔诚的他们内心炽热，顾及不上这份冰冷。
最后传到了圣上耳里，未下雪之前他嗤之以鼻。下雪之时只觉这场雪来的有些早。可整整下了四个月，连边境从不下雪的立桑城、东锦城和荒漠都在两个月前飘起了雪。这才觉得天象有异，命学士墨兰楼若造访大师。
年二十有三的墨兰楼若是个清官，他不信鬼怪妖邪。受命之时，他曾上谏直言：这一切只是巧合。
“即使是巧合，你也得给朕查个明明白白！要不别给朕回来！”
帝王挥起玄色宽袖。带来一股檀香，然后迎面飞来一本奏折。
轿子里的他顿时惊醒，修长漂亮的手拂过嘴角拭去口水。也就是这几番举动，一旁的炉子被他打翻，星星点点的木炭溅的狐裘满是。灼得它卷起青烟，一股怪味。
忙忙伸手拍打，混乱声和怪味成功引起驱马的小厮的注意。
小厮头发凌乱，斜戴瓜皮小帽。灰青色的棉服把她撑的臃肿。不满的歪头啧了一声。
这书呆子，又闹出什么蛾子来了。
她一扯马绳，拨开厚重挡风帘子。见到里面着一团小火，当下把狐裘扯来抛入雪地之上。
“嘿，那个是我大哥送的。不可乱扔！”
书呆子扯着衣角，被这小厮顺带带出了雪地。
可见这不起眼的小斯力气之大。
墨兰楼若在雪地中滚了一圈，雪迹黏着发丝间。高高的发髻散落，玉钗发冠滚去一边常青树之下。
他冷的颤颤巍巍扯着狐裘往身上拢，嘴唇发抖牙齿打架，漆黑的发布下。觉得尤物又觉得可怖。
“你你你…怎怎怎……”
瓜皮小厮厌烦的一挥手，从马车里抽出一条虎皮毯。跳下车，几步走到他面前俯视雪地之中的人。
然后随手一抛，毯子盖在他头上，瓜皮小厮站着叉着腰说道：“不把它丢到雪里，难道你想让马车烧掉啊！”
他从虎皮里头钻出头来，看着面前穿的乱七八糟，脸上乱七八糟，头上更是乱七八糟的小斯。
倒是有些服软了，但别扭的性格导致他说了一句违心话：“那也不能丢！”
这把小厮气的啊，真想当场给这小子一个栗子，敲醒这个白长了二十三年的脑子！
当然，最后还是忍住了。
墨兰楼若裹着虎皮狐裘起身，这站起来倒是比瓜皮小斯高了整整一个头来。
小斯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你的力气真大。”说着，踏着雪，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爬上了马车，还没进去转头十分欠打的一笑。
这雪又开始下了，飘摇落到他白皙仿佛女孩子一般细嫩的脸颊上，缓慢化成晶莹的水珠落下，落下的瞬间结成一块水滴形状的晶体，最后落到车板碎裂成粉末。
他道：“帮我发冠捡一下。哝，就在树的下面。”
他颤颤巍巍抱着暖炉，跺跺脚将身上的雪花抖落，然后看着戴着瓜皮小帽的小斯，说到：“说君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是圣上，如今让我调查这些怪力乱神的亦是圣上。都说伴君如伴虎，圣上总是多变，真不知晓琉璃郡主是如何受得了圣上这个怪脾气。”
“背后嚼圣上舌根担心让有心人听去。”戴着瓜皮小帽的小斯将发冠递还给墨兰楼若道：“你啊，真是嫌命太长。”
“嘿，你莫要乱说，谁会嫌命长……”
恰巧这时，一只白鸟从天飞来，戴瓜皮小帽的小斯望着白鸟渐飞渐远，面色微微变换。
“你听到什么？”
戴着瓜皮小帽的小斯听得懂鸟语，她立即跳上马车，马鞭一挥，说到：“琉璃郡主与圣上忽然病重。”
“甚么！我方才还梦到圣上拿奏折打我来着，力道还又重又狠，他怎病重了！诶，你要去哪？这不是去弄城微尘大师那儿的路啊！”
“你身为朝廷重臣又是圣上好友，当然是躲一阵子了。若你被杀了，我可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墨兰大哥。”
墨兰楼若撩起车帘，拍拍在架马的小斯瘦弱肩膀，气概恢宏说到：“我堂堂京都学士墨兰楼若怎可如鼠辈一般遇险便埋头逃窜，你与我一道回京都，一起临危护驾！”
“圣上生死未卜，掌权是槿王爷，你确定真的要回去送死？我听说前几日你还和槿王爷在‘瑜意楼’抢姑娘来着。”
“呃……我想我们还是躲一阵子，待时机成熟再回京都好了。”
小斯白了一眼身后的墨兰楼若，挥手将他按在她身上的爪子挥开，接着扬起马鞭接连打了几下。
墨兰楼若看得眉头一皱一皱，惶惶躲到车内将帘子放下自语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残忍啊真残忍……”
小斯咬了咬牙，碎碎骂道：“啰啰嗦嗦，这马鞭若是抽到你身上该是多好。”
声音不响，却每一个字都让墨兰楼若给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呵呵呵”干干的笑了几声，便立即把嘴捂住，不敢再多言半句。
一月后，学士墨兰楼若孤身一人携着从皑皑白雪中寻到的一枚洁白无瑕仿若不属于这世间物什的珠子回到了金鳞城。
他所到之处天气必定会变得恶劣，实则是这枚珠子在作怪。
众人皆道：“天降异象非妖即怪。”
与此同时一群仙家御剑尾随珠子到了京都城——
那天之后。
雪停了；圣上病好了；槿王爷倒了；学士墨兰楼若失踪了；百姓们知道了修仙一说。
没人知晓学士墨兰楼若究竟去了哪里，那位戴着瓜皮小帽的小斯又是为何没同学士一道回京。
原来在各郡各县各山上，都有仙家府邸镇守。
原来寻常人与仙道之间是如此近的距离。
关于仙道传闻的故事，便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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