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章楼若寺6
今日的楼若寺真真是热闹非凡啊。
当子鼠反应过来，午马正卯足力气一跃而来时。闻道将怀里的东西向莫晚那儿一抛，然后立马上前，闭着眼睛看似慌措却准确无误地将午马环抱而住。
紧接着莫晚一跃而起伸手一接，跃上早已捏好御剑法决的霜花剑之上，冲向了天际，留下一句——
“嘿嘿，小爷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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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清早。
“闻道，到时候若偷梁换柱的法子被发现了，你一定要将这枚‘斥’字令牌交予我手上，然后再跑向那些墨兰府的人那儿，看他们谁最厉害便把那人死死抱住。”
“可是，他们打我怎么办？”
“不可能，你是寻常百姓，他们不敢打你。若他们真敢打你，你就去京都城的墨兰府告他们一状！”
“那你呢？”
“我自然是御剑去寻能将这超过五百年的冤魂超度的人咯。”
“你们道家不可以么？”
“超过五百年的冤魂我们道门中人只有一个法子可以处理，就是把他们打散，让他们堕入阿鼻地狱遭受地狱之火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而投胎的机会却极为渺茫。”
“可、可、可是，你知晓找谁么？”
“我想啊，道门既然做不到，要不去问一下佛门人，毕竟他们不都是自诩普渡众生嘛。”
“但是，我的尸毒怎么办？”
“尸毒很简单的，我走之后你自己也没把握就去找看着最蠢，叫萧自在的人，让他帮你解毒就行了。”
两人一问一答，看来莫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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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城相国寺，这是莫晚此番的目的。当年微尘大师的一句偈语点破了天机，让世人免受极寒困扰。如今这世道，莫晚已然想不到第二个地方可以超度这个冤魂了。
她盘腿坐在霜花剑上，欣赏着日落西沉在云端留下的斑驳，蓝天成了淡紫色，朵朵白云被染成了粉色。
她想起那缕冤魂曾说过，想看看日暮。便从怀中将“斥”字令牌取了出来，解开一丝封印。
周身蒙着点点雾气的冤魂徐徐钻出。
日暮间，女子身形婀娜多姿，面上拢着一层厚厚的雾气。看似轻飘飘有些透明的她，点着脚尖落在霜花剑上。
冤魂双手纠缠着，似是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莫晚嘴角徐徐扬起，露出一丝难得的和蔼笑容，与其说到：“我想白公子的魂魄早早的就去投胎了。”
“嗯。”女子停下了手中的纠缠，乖巧的站在莫晚身侧，“……公子说的相国寺，会有法子么？”
莫晚摇摇头，她不清楚，“但这世间若是说有能力逆天点破天机的，怕也只有他们了。”
“可……若他们没法子，我又该如何呢？”
莫晚自嘲一笑，道：“那就继续走道门一直走的道路，又或是我再想想办法。姑娘，其实前路究竟如何，我们都不会知晓，但如果连试都不试，又怎会知晓结局呢。所以不要担心了，我会与你一起的。”
“多谢公子。”女子轻言轻语却无比的有力。
她曾经不敢相信人，从未感受过温暖。却对这个世间无比的留恋，执念让自己成了冤魂在那小小楼若寺中飘飘荡荡了千年年，她渐渐地忘了自己的长相，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许许多多人，甚至连那恨都快成了苍白——
日暮渐沉。
“对了姑娘，还未问你芳名呢？”莫晚说到，“在下叫莫晚，子以浅，扬州人士。”
“傲秋。”她徐徐继续说道：“小女子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名还是白公子给我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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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城外十里外有一潭风起毫无波澜从未有人见过其涟漪的镜儿湖，镜儿湖畔有一座形似侧卧女子的山峰。树林深处，山腰间，坐落着一座有着千年悠久历史的寺庙——相国寺。
月明星稀，莫晚已然无空欣赏这弄城的特别景致。她御剑穿过镜湖、树林，在那古朴的寺庙前停了。
门口早已有一位小沙弥在此等候。
“等候多时，莫公子终于来了。”小沙弥嘴角扬起，向着莫晚相迎说到。
“等候多时？”莫晚将霜花剑一收，看着沙弥自若的神情，继续问道：“微尘大师早已知晓在下要来？”
小沙弥含笑，伸手接过莫晚手上的“斥”字令牌，说道：“莫公子，大师说佛道本就是一家，但终究是有别。前路漫漫兮终归不是莫公子的道，你在此停下便可。而冤魂姑娘的路，也只有她才能走的路，人生漫漫路，有缘自会相见。”
人鬼殊途，道不同。
归途的道路，莫晚并未御剑，而是走下山。
听闻从山脚到相国寺石阶总共有一千三百五十八个，从千年前的泥泞小路，到如今的修葺完善，皆是由一代又一代的信徒们用其有限的人力做成如今这般恍若神迹。
下山的路途中，莫晚见到一个看似才十一二岁的小沙弥踩着月光挑水。
让她不由得驻足看着沙弥纤细的身形走上一节节台阶的不仅仅是觉得奇怪，为何这么晚了还在挑水。更是那惊鸿一瞥，盈盈月光之中沙弥绝美的长相——狭长的丹凤眼，眼尾点着一颗痣，两条细细长长的雾眉中间凝着一颗红痣。翘鼻薄唇，还有那与近乎与月光融为一色的肌肤。
“这小和尚长得也太妖孽了吧。”莫晚望着他越发变小的身形，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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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城相国寺，后院禅房。
“施主，相国寺内不可燃烟。”白须僧人盘坐在蒲团之上，身侧放着一枚黑色“斥”字令牌，他双手合十，与那站在烛火前被着光影看不清脸面却在剪影之中卷着烟雾的那人说到。
“微尘，你我何种关系，莫要在意这种细节。”这人说着说着，将手里的烟管一转徐徐渡来，停在了白须僧人身前，直挺的身子稍稍弯了弯，就着烟管嘬了一口，向其吐纳而后继续说到：“才几年未见，你怎长了大白胡子了。”
“生老病死乃是常事，闻道施主难道你还以为世人皆与你一般，不老不死非妖非孽非人非怪么？”
昏暗烛火间，闻道转动着手里的烟管徐徐起了身，嘴角缓缓扬起，一双眸子里哪有鹉洲城沁阳村初见时的那番局促不安，沉浸着浓浓地难以言语的深潭。
“你这个老秃驴，那有甚出家人的样子。”
“说起老，贫僧自然是没有你老了。唉，如今吧，怕是大限将至，没几年活头了。”
“老秃驴你这活两三百年足够了，比寻常人都活的久呢，不像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过，今后这世间少了你，我怕也是挺无趣的吧。”
微尘大师听后，徐徐一笑。
是啊人生本就是有始有终，然而世人却无不在逆天，修道修仙皆在寻那永生之法。
可他们不知道，他所认识的获得永生的人啊，就似被停下了时光，看着时光轮回，看着改朝换代，看着一代人换一代人。最后也只是看着……
“东西在这儿。”微尘大师将身侧的令牌往前一递，终止了这番关于生死的话语。
闻道自是明了这个老朋友的用意，将手里的烟管一转，背在了身后，含笑接过：“多谢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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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阴阳交替，传闻在西方蜀地有这么一个村落名叫暮归村，它是阴阳交替的节点亦是人鬼共存的地界。白间这屋子里住的或许是人，但到了晚上，开门的极有可能是鬼魂。有人说，那是西方极乐世界；有人说，传闻中的奈何桥忘川就在那儿；有人说，魔界的入口永夜之画都在那儿；有人还说，当年倒塌的不周山也在那儿。”闻道执着烟管，吐纳着缭绕白雾，边走边是说到。
“那么，究竟是什么在那儿呢？”用雾气将自己遮挡的怨灵傲秋紧随其后，徐徐问道。
今夜倒是漫长。
“忘川、魔界、不周山……都在那儿，那儿还有一座充满瘴气和毒虫的森林，还有一群极为隐蔽与世隔绝的族人，蜀地苗族。如今，我便是要带你去那儿。”
傲秋顿足，抬首看着明月，素白的长衫随风飘扬，她似乎能闻到空气中的花香。能投胎了，可她始终有些东西放不下。
那名叫白歧念的小公子，为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儿，说是要带她去看尽大启城每个角落，承诺她会想尽办法让其投胎。
闻道笑笑，清风同样扬起他的长衫与银色烟管上源源不断的薄烟，他与其说道：“你们以后还会相见的。”
“真的？”
“自然。”
“可他不是去投胎了么？”
“投胎不就是又要在这世间走一遭的意思么。”
只要还活着，只要满怀着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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