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5章破戒
十月是昆仑学子们第三次下山历练，无事发生，平安归来。
傅尊望着众学子们御剑而归，抚着白花花的胡子，就似在家中等待远门归来的子女般，好不慈祥。
十二月是昆仑学子们今年最后一次下山历练，昆仑山上银装素裹，中学子们有仙术护体，并不畏寒，着装与夏装无异。除了莫晚，瞧得她从虚空之中取出一方雪白的皮裘拢在身上，缩着脖子攒着手来到仙台。
“你这是甚装束？”萧自在看着莫晚，问起。
“你不懂，身为人为何不体会一番四季，偏要用仙术护体岂不是辜负了这一年一度的冬季，又怎会有过年的气息呢。”
“歪理邪说。”他翻了翻白眼，道。
傅尊在一旁望着结界开启中学子们纷纷离去，他伸手接过从天而降的雪花。一两日后，学子们便迎着雪花而归。
莫晚手里拎着两坛酒，落了地，收了霜花剑，便是将其中一坛递给傅尊道：“傅老，这次我们去的是豫州城，听闻那儿盛产美酒，我特地找了一家老字号陈年黄酒，来送你的。”
傅老接过，摸着外头还有些温。
莫晚提着黄酒到了桃林，师傅酒尊早早地便闻道这香气，还未待莫晚说着什么，他便双手捧着酒，一边嗅着一边道：“好徒儿，你这是从豫州城买来的啊。”
莫晚竖起大拇指道：“师傅不愧是酒仙，这都能闻出来！厉害！”
酒尊接过黄酒，“你师父我打小就在豫州城长大，怎么会闻不出，我还知道啊，这是豫州城清远酒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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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十，早间课上。傅尊翻着手里的书籍，看了一眼门外的那三人，道：“道成、自在还有以浅，你们进来吧。”
这学期还未几次准时到学堂的三人互相看了看，旋即听着傅老的吩咐，进了里头，各自找到各自的位置上。
傅老看了一眼所有的学子，除了游睢和他的护卫在“戊戌队”考核后便再也没回昆仑，其他的学子都在，欣慰一笑，道：“如今所有学子都在，那便说一件事，三日后昆仑山便放冬节假了，届时昆仑山上会设下结界，不可随意出入。正月二十开课，结界会提前三日解开，各位学子们可在这期间归校。在此提前祝愿各位学子们又长一岁，望各位不忘昆仑教导，铭记道门职责，共创仙盟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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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昆仑山并不是甚无聊的地方，可以说很是有趣。
三日后，莫晚望着银装素裹的昆仑山上各式建筑想到，还记得刚来昆仑山的她并未对这个地方起任何兴致，想的不过是这个地方能让她结交友人，打发消磨无趣的时光。可短短的不到七个月，她似乎越来越喜欢这儿了，甚至都不想回到扬州城了。
这时，傅尊看到还未离去的莫晚，向她招了招手。
昨夜，她问了师傅，若他们下山了，在桃林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酒尊转着酒壶，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我们各自都有家，剑尊是立桑城重剑戚家的，琴尊是泸州吴家，而我则是豫州城的。等你们离去了我们自然也各自回府，与家中人共度春节。只不过，傅老就不一样了，他们傅家只剩他一人，今年春节应当和往常一般独自一人守着昆仑吧。”
苍苍白发的老者，莫晚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老人竟如此的瘦弱，还未待她说些什么，老者道：“以浅怎还没回去呢？”
“弟子想再看看在雪中的昆仑。”莫晚道。
这是莫晚第一次在傅老面前这般称呼自己，瞧得傅老浑浊的眸中渐渐蕴起泪花，苍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以浅，你是个好孩子，只愿你此间回去，莫要失了本心。”
莫晚知晓，傅老是怕她回到一开始来到昆仑时的那番样子，浑身带着锐刺，恨不得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都乱咬一通。
她点点头，应道：“好。”
紧接着转过身，刚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身与那望着她在雪中的老者道：“对了傅老，你可否为我提前两日将结界开启，就定在元宵节的那日可好？”
傅尊思虑片刻，应道：“好，届时我会在仙台的东南方为你开启一角。”
御剑归家的路上，莫晚遇到了顾倾，她远远地便看到他的身影，加速来到他的身旁，道：“嘿，我说离忧，你怎还在这儿？”
“看风景。”
这话怎么这么不可信呢。莫晚也不多想，与其道：“对了，你在东锦城我在扬州城，都是江南三城之一，正好也能顺路是吧。”
顾倾点点头。
莫晚双手环胸坐在霜花剑上，继续道：“虽说路上多一个人说话不会无聊，可是，你这个人好似不太爱说话啊。”
“可以说。”
莫晚早已打算自己一路自言自语得了，没料想身畔的人竟破天荒的说出这番话来，她讶异地看着顾倾，细细品味这三个字，张张口，尝试道：“可，没什么话题呀。”
顾倾与这纷飞的雪花一般，清冷，细细看之却是好看极了。他听罢，“以浅可还记得在京都城说过，冬节假时会来东锦城。”
对哦，在京都城的豆花摊前，我是说过这话。
莫晚点点头，暗暗想到，自己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当时还说会带上好友一起去东锦城宰他一顿呢！
“以浅，要不元宵节来东锦城？到时候会有花灯集会，很好玩的。”
“不行不行。”莫晚摇摇头，继续道：“元宵节我有安排了，要不再往前挪几天？”
一开始顾倾还以为莫晚会拒绝，当他听到莫晚说往前挪几天时，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连周身散发的疏离感都消失殆尽。
“那正月初十如何？”
“要不，正月十三吧，我们一起在东锦城玩上两日，正好可以在早上看一看白日里的东锦城，顺道买一些好玩的玩意。”
顾倾点点头，应道：“可。”
这敲定好时日，莫晚便从怀中取出一枚黄符，将其往空中一抛它便化作乌鸦，扑闪着翅膀停到了莫晚肩上。
“表哥，表妹，萧自在，余方师兄，如意师兄，蓁儿姑娘还有启梧与未晚如何？”
“好。”顾倾应道。
随着顾倾的首肯，莫晚轻轻一点乌鸦小芳，托它飞向大启的京都城、汝南城还有温玉山送信。
回家的这一路倒是走走停停，莫晚看到热闹便停下，收了霜花剑去买吃的玩的，但她并不是给自己吃给自己玩，而是将其收入虚空中。
顾倾则是陪在她身畔，看她总是将东西收入虚空之中自己手上都不留下一两件，便向摊主多要了一份递给她。
他看着莫晚，再如何来来回回人挤人，都乐在其中。
轩福镇。
莫晚拢了拢白色狐裘，随后双手捧起顾倾递来的羊杂汤，呵着气拿起筷子便是喝了一口。她舔舔红润了唇，看向坐在她面前总是看着她吃食的顾倾道：“顾倾，这很好吃，你真的不吃一碗么？”
“我自小在后山庙中长大，习惯了吃素。没事你吃，我看着你吃就、就好了。”其实他想说，我看着你吃就很开心了，可想想还是不这般说，免得让人尴尬。
“这般想想我好像真的从未看过你吃过荤的东西，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从不会引诱你破例，你啊，真是修仙修道的料，不像我……”说着，莫晚又喝了一口汤。
“谁说修仙修道就一定要如此呢？我只不过是养成习惯了而已。有时候，其实我也是羡慕你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不会有这么多外界给你的所谓的——天才、最后的仙盟风骨这般寄托。”
这是莫晚第一次听到顾倾说了这么一串话语，言语中带着淡淡的漠然。全身上下的气度似乎与周遭来来回回的所有人形成了对比，脱离了世间一般。
莫晚将一片羊杂送入口中，看着顾倾这般神情，思虑再三快速地在碗中一夹夹了一块小小的羊肉，紧接着快速送到顾倾口中。
顾倾含着筷子，一双眸子落到了莫晚身上，望着她的眼睛，感受着莫晚缓缓抽回筷子，一小快羊肉留在了他的嘴里，正躺在他的舌尖。
莫晚看到顾倾脸红了，以为是他生气了，慌慌张张手忙脚乱道：“你若也想做自己，就，做自己啊。”
那块羊肉还未咽下，顾倾将其压在了舌根底下，他能感觉到自己耳根都红了，“那双筷子，你用过了。”
莫晚一愣，旋即道：“用过又如何，你我都是男子，又有何关系。”
方才一时情急，怎么都忘了这茬。莫晚想到。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倾此时想起的是自己第一次与莫晚亲吻时的场景，这般一想，耳根又红了，心更是乱了。他连忙起身，仓促的往一旁的巷子中而去，心中默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诶诶，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莫晚端起羊杂，连连喝了几口，卷袖一擦随后放下银锭便跟上。
巷子中，莫晚拍了拍他的肩，能感受到他稍稍顿了顿，紧张地转过头，“以浅，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明明脸上写着两个字‘有事’！”她继续道，“我的错，我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将羊肉塞入你的嘴里，让你破戒了，抱歉。”
看着莫晚自责的样子，顾倾摇摇头，道：“不是，不是的……我，是我早就破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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