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4章那人

“你们听说了么？扬州城的小魔头回来有几日了。”喧闹的道观前，一送菜的大叔说道。

        “当然听说了，听闻前几日就回来了，还在那日守护了扬州城。”另一人端着粥附和道，“可那又如何，还不是欺人。”

        他们或许只听过莫晚的名号并没见过莫晚本人，因为就在此时此刻，被他们议论的莫晚正倚靠在石狮子旁，啃着苹果，抬手制止了身旁想要与他们辩驳的青青。

        “公子，他们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

        “他们还叫你小魔头，这还不过分！”

        “青青如今我想想啊，以往我招人嫌真真是我自找的。他们这般议论我，也怨不得别人。”

        青青看到莫晚吃完的果核，便从怀中取出一方巾帕双手捧着，将果核包裹后塞入随身携带的小包之中，道：“公子以往并不是坏，是调皮。真正的坏人，是那些轻视人命的人，是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内心肮脏龌龊的人。”

        莫晚满眼惊喜看着自家的小丫头，“青青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听得她面上微微泛起红霞，她羞答答低头看了看在她们身后不远，抱着剑的少男道：“是清瞳教我的，他说，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坏人。为了一两银子卖女的，为了一个馒头杀人的，为了一个官职打点的，为了平步青云设计害人的……他们都说公子坏，可比起那些人，公子可一点也不坏，所以，我也不想别人说公子坏话。”

        莫晚含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道：“我的好青青真厉害。你知道么，我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我，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是如何看我。”

        青青听罢，重重地点点头，应道：“嗯，好的少爷。”

        -

        归家已有十日，莫晚每日清早都会去母亲门前请安。

        母亲房门前的丫鬟亦会日日来与她道：“少爷，夫人正在闭关，少爷请回吧。”

        她问了奶娘，母亲怎又去闭关了。

        奶娘总是会摇摇头，表示不知。

        此刻的莫晚或许有一刹那，想要走近那扇总是紧闭的房门，多想走近母亲，告诉她，罔顾崖的事情或许与之前流传的不太一样，或许那名叫傅韵诗的仇人还活着。可她最终还是不再近一步，转过身便是离开了母亲的别院。

        她走着走着，兀地停了下来，看向在她身后跟随已久的奶娘，道：“奶娘照顾母亲多久了？”

        “算算日子，当有三十多年了，小公子怎问起这事？”

        “没甚，不过是想了解一下父母那辈的传奇故事。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与我说过呢。”莫晚边走，边是望着那偶尔泛起涟漪的湖水。她拾起在旁的小石子，往湖水中一抛。

        “你父母那辈的传奇故事并不多，因为在他们之前出了一届被誉为最强的学子，在那届学子之后的后生子们，皆是走在他们铺就的道路。”

        “哦？是哪届？”

        “就是仙盟盟主、剑尊、酒尊、琴尊的那届，那届的学子们皆是修道有成，开创了如今的盛世仙盟。”

        “奶娘，依你之见，相比现在的仙盟与那时有何差别的呢？”

        莫晚提起兴趣了，一脸期待的等着奶娘继续说道。

        “其实，在我这个乡间妇人看来，并没多大差别，那届有位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道者，年轻一辈各个百花齐放。而公子你们这届，有了被称为最后的仙盟风骨的顾家公子，公子你、温家公子、萧家公子等等均是人中龙凤。因此啊，我认为，只是时运而已。当时的仙盟低迷已久，正巧出了这么一届，时也命也，自然便成了最最鼎盛的一届了。”

        “奶娘怕不是在安慰我，我怎敢与当世三尊相媲美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道之人又是何人？我怎从未听闻呢？”

        奶娘苍老的面上微微一顿，这人的名号不能说，乃是仙盟大忌。她犹豫再三，徐徐道：“公子啊，你这一问我还真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了。你看，时也命也，当初再如何有名号，若后来并没做出有利于世的人啊，终究还是会被人遗忘。”

        莫晚淡淡一笑，“奶娘这般说来，我怎觉得这人是在说我呢。你看，年轻的时候臭名远扬，这今后啊，我也是会浑浑噩噩的了此一生的。”

        “怎会！”奶娘把手一挥激动道，“公子才不会与那人一样！公子乃人中龙凤！今后定是能腾飞万里，前途无量！”

        莫晚看着奶娘，一双眸子里尽是笑意，她伸手将奶娘抱住，笑道：“以浅知晓了。”

        随后她缓缓起了身，与奶娘四目相对，继续道：“不过，奶娘不是说那人是谁早已记不得了，为何还这般激动呢。”

        因为，那人被仙盟唾弃，遗弃，惨死罔顾崖……她不想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成了那人，即使说说也不行！

        “公子，你可知，那人那年成亲时可谓是轰动一整个大启，听闻连一些隐世于暮归村的大家都纷纷出世，只为去那京都城内一看。公子可听闻早已远离红尘的丹青客清子徐，那日，一群仙鹤踏云呷一副丹青而来，这上头画的正是那人啊，一席白衣，手负冷剑，巧笑倩兮，如梦似幻，她所处的背景，开着一树嫣红的桃花还有几树梅花还有许许多多，仿若四季的花都开在了一起，听闻这画中背景正是常人不可进的暮归村啊。”

        “这人？”

        “这人如此能耐，都能在一瞬间被人遗忘。因此，我不想公子会成为那样的人，结局太过悲惨。”

        “我、我不会成为她的，奶妈你就放心吧……”

        奶妈点点头，她活了很久了，从小时候照顾夫人到后来照顾公子。自然她也随着夫人他们也见过那人。

        初见时，她是带着才几岁大的小姐随着老爷一起去京都城的国相府，那时的那人才十五岁不到，蹲在一盆西府海棠前浇水，拄着下巴似乎是在同这些花花草草说着话。两位小姐还是稚童，看到好奇的事物便会心向往之。看到老爷去了书房，两位小姐边直奔那人而去。

        小姐们蹲在她身旁，问了许许多多问题，还看了那人施法。只见她伸手点了点叶子，叶子上便飞出一团团泛着蓝光的小球儿，环绕着她们飞翔几圈后便朝着蓝天而去。

        她说——世间万物皆有缘，就像你我今日相遇便结下了缘，而我与这盆西府海棠亦是在几日交谈、浇花、照顾间结下了缘，方才那点漂亮的东西便是缘。结的越多，天空会越蓝，花儿会更香，世间万物都会变得美好。

        后来再次相见，是过了几年，正是她成亲时，嫁的是京都城望族——秦家。

        那日，是个极好的日子。

        有多少传闻中的大家纷纷到场，各式奇珍异兽出现在京都城内。连远在荒漠的上古异兽朋蛇也托远行的商客携着一枚传闻中的凤凰胆，千里迢迢送来京都城。

        听闻这客商的孩子还被扣在荒漠，她连忙书信一封交到客商手中，还给他安排专人御剑，不出一日便能到达荒漠，换回孩子。

        等等，在那人成亲的那日，还发生了许许多多寻常难见的异兽、传奇……

        可最后再见时，或者说，最后听到那人的传闻时，是又过去几年后，听闻她啊——入魔了。

        寻求道法仙术更进一层，她残忍杀害了不少人，仍未能跨近一步天境。

        当时的她，乃是仙盟传奇，多少人崇拜她，奉她为尊。求她指点一二，为其卖命杀人。

        最后，他们竟疯狂地将罔顾崖挖空，在里头孕育一山难舒的怨气……后来以其夫君为首的仙盟众人，将其还有一众信徒围剿在罔顾崖。

        而姑爷，正是在那之后探查余孽，被杀的。抬回来时，已然是死无全尸。

        －

        时光匆匆，又过了几日。

        今年的南方扬州城又是没有下雪，早间结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太阳一出便化作水。

        青青带着一些蔬果而来，说着：“结霜后的蔬果最是好吃了。”

        然后，为莫晚开起小灶。这些日子在家中闲散躺着，手里吃着奶妈做的绿豆糕，青青做的各类菜式水果，莫晚腰上肉长了不少，脸看上去也圆润许多。

        清瞳总是会抱着冷剑站在角落，偶尔会帮青青端菜、上茶。

        这家伙虽说并没有表现的异样，可周身上下散发着烦躁。莫晚便会趁着青青不在故意打趣他：“你不会是心疼青青了吧？难道你这家伙喜欢青——”

        还有个“青”字未说出口，悬在莫晚的齿间。一柄冷剑已然瞬间出窍，搭在了莫晚修长白皙的脖颈。

        莫晚顿时双手搭在了剑上，讨巧笑道：“青青可是最喜欢我了，你可不能使她伤心哦。”

        果然，这样的非池中之物怎会甘心浅居在她这样小小的扬州城莫家，原来一直是为了她的小丫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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