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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139 倾巢


在沙迦利一行还漂在海上努力寻找蛇岛时,覆灭埃兰的四路大军已然是擂响了战鼓,伊德斯军团自喀西特山区杀进,直扑北方重镇阿万城;埃利诺坐镇的本营主攻苏萨城、巴萨军团主攻西马什,而莫雷与拉赫穆的海岸进攻则直扑港口重镇叶海亚丘。从亚述方面有经验的向导提供情报,人们现在知道,埃兰这个国家,要论版图面积实在不小,至少是和巴比伦差不多,可是兵力却实在不多,这一点很有些相似于当年的米坦尼,多年来,埃兰也始终存在着兵力不足的问题。因此每到开战,埃兰人的作战特点便是善打偷袭,总要以诡计取胜,若非迫不得已,都几乎不会发生正面硬碰硬的强攻大战役。

        对于这种特点,最有兴致的莫过于埃利诺,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提供了一方最理想的舞台,能将那份随机应变、不按理出牌的作风,还有各种各样堪称歪招、损招的另类战术都发挥到极致。凯瑟王任命他为全军最高统帅,当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大军行进、刺探先行,对于收集动向情报,埃利诺是投入了最大力量,绝不仅仅只是停留在这些亚述人、巴比伦人所能提供的向导意见上,毕竟,凡事道听途说总不可靠,唯有自己探来的才最可信。无数探马先行而动,等汇集到足够的情报,才能由此来挖陷阱、设诡计。

        战争是指挥的艺术,一个一流的将领,的确就是能将之玩成足够让人眼花缭乱的诡计大荟萃,各种各样的出其不意,就看谁的段位更高、行动更快。善以计谋制胜的埃兰,这一次显然碰上了对手。就譬如攻打苏萨城的战争,除王城之外最重要的第一城,也是埃兰这片土地上历史最悠久最古老的重镇,其守卫当然不是别处可比。按照常识,总是要以重兵守城,设立道道防线,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兵行险招,求的便是出奇制胜,因此,埃兰一方俨然是未等赫梯大军真正开到,就首先出击,在半路最理想的一处河谷险地,半夜偷袭,但求烧掉粮草补给,万众大军也就根本别想再挺进了。

        只可惜,由埃利诺坐镇的本营,显然棋高一着。以本营为诱饵,故意做出休整假象,结果真等埃兰马队半夜偷袭进来,猎手和猎物就陡然互换了位置。最理想的一处河谷险地,瞬即成了埃兰军的葬身地。而事实上,由埃利诺一手布划的偷袭,才是真让对方没想到,大军招摇开进,无非都是能让人看到的假象,而看不到的真正致命杀招,则分明是早已先行秘密出发了。由熟悉地形的巴比伦商人提供路线,飞速穿插至苏萨城背后,这才是真正出其不意的冷袭。这一队正是奥赛提斯统领的哈尔帕最精锐的步骑营!而偷袭埃利诺本队的埃兰军,显然都是苏萨城最精锐的力量,由此被一举歼灭,西北第一重镇也就在顷刻间失去了最大保障,因此,根本就没等到埃利诺的本营真正开到,苏萨城就完全是被奥赛提斯的哈尔帕军团给攻克拿下了。

        在亚布·伊德斯与巴萨分别主持的战线,情况基本类同,赫梯军的出战作风,显然都要比埃兰人所熟悉的亚述入侵者精明诡诈多了,想要凯瑟王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将轻易上当中圈套,才真心没有那么容易。

        要说往日埃兰对付亚述最有效的利器无非在两条,一是贪心,二是色/心。亚述人的劫掠作风,往往看重的都是能直接带走的财富,烧杀/淫/掳,自来如蝗虫席卷。因此,每当用财宝或者美女来充当诱饵,往往都能首先围捕到领军大将。因为有地位的大将军才是有权最先享用到这些的嘛。堆满财宝的密室一旦被发现,只要因着这份诱惑走进去,那就是走进了致命陷阱。要么密室突然坍塌,要么就是放出涂满剧毒的机簧暗器,再或者在财宝堆中暗藏毒蛇、毒蝎子或者毒蜘蛛,总之,谁贪财谁伸手,那就跑不了的是要死得快。再说色/心要命就更简单了,地位决定着能享用的成色,越是绝色的美女,就越是要被地位尊崇的高级将领收用枕边,而枕边要命,才是真正防不胜防。女人要弄死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实在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因为自来酒/色/是不分家的,有色,那就必然有酒,喝到醉醺醺,一醉不醒人事,再要做什么还不容易呢?

        而今天,轮到赫梯铁军,埃兰人往日最灵光的法宝却一下子全都失灵了,不看别的,仅是直属国王军那份严明的军纪,就绝对不是往日的亚述蝗虫能比得了。为攻打埃兰,以埃利诺为首的各路大将又在从前的军纪之外特别颁布了几条禁令,也是最严厉的。第一禁酒,在攻打埃兰的整个期间,全军上下任何人都不准沾一滴酒,否则就是处斩的死罪!第二禁色,想过瘾等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过足瘾,但是在埃兰这片土地,正因这里尽是善耍诡计的毒蛇,来历不明的女人万万碰不得!关于这一条,倒不需要再用处斩来威胁,而只要给出最明白简单的理由:要知道,世间正正就是有一种美女,叫做美女蛇!一旦犯忌,当心要为你们来执行死刑的,可就是这些女人了。第三禁贪。攻陷重镇,任何财富都必须由军中在清查之后统一搜缴,任何人不得因贪心大作而私自劫掠,否则一旦因此掉进致命陷阱,可就怨不得旁人。

        几条禁令的严厉执行,等于彻底掐断了埃兰人能够钻空子的余地,赫梯军的将领,始终没有一个因为贪心、色/心或者醉酒而上当误事,反倒是因此抓出了不少刺客,或者提供假情报的奸细,就譬如有人来告诉你,我知道这酋长的财宝都藏在哪里之类……众多活口抓进手,拆穿诡计,反而因此审讯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使进兵攻城都变得更加顺利。

        就这样,赫梯大军的挺进,势不可挡。强抗,抗不过;斗心眼,也斗不过。更甚者玩偷袭,打冷袭,这一次也分明是碰见了段位更高的。在海岸一方,拉赫穆所率领的暴风纵队,从建立之初就是秉持着这种目标,要论埋伏偷袭,半夜爬城墙、开城门,甚至绑架城主政要之流,出其不意下黑手,那几乎可算是暴风纵队的看家菜了。每一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都非其他队伍可比,由此构成的无以伦比的作战效率,致使叶海亚丘城的沦陷,完全就是重镇五大城里沦陷速度最快的一座,一夜易主,利落干脆得让水兵统领莫雷都看到咋舌。拜托,他这边才刚刚控制了港口码头,停在这里的众多埃兰船只,还不敢说是完全清缴干净了呢,而那边居然就已经城门大开,全军潮水涌入,全城沦陷,一大堆的政要贵族之流都抓进手了,这是什么速度啊?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自进兵开始,短短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埃兰重镇五大城尽数沦陷,一如计划,在拿下中部河谷德尔城后,四路大军合围安善城,也就是在沙迦利一行还没有攻占蛇岛之前,埃兰全地被眨眼覆灭,已是完全没了悬念。

        在此过程中,伊赛亚那颗最灵光的头脑,可以说是起到了无可替代的决定作用。他的这份强援,最大作用就在于情报。要知道,情报收集与情报分析,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要收集各路消息,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容易,最难的,就莫过于要从中分析寻找出对自己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一点,在埃兰一战中表现的尤为明显,正因是临时变局之战,之前对于这片土地的了解堪称一片空白,因此临时收集的诸多消息,就必然是有很多不可靠的成分在其中。消息的来源很多、内容很多,也百分百是非常杂乱无章的,要从中去分辨真假,推敲合理性,哪些应该是可信的,哪些则明显不靠谱,滤掉一切不合理的东西,留下合理可信的,再从中去整理脉络,分析各种消息或者人物之间的关联……情报分析自来都是远比收集内容更复杂、也更需要头脑的艰巨任务。

        事实证明,伊赛亚若肯乖乖效力一方政权,无论放在哪里,都肯定必然是那个最最理想的情报头子。埃利诺制定的诸多战策,都是离不开伊赛亚所提点的关键。譬如说,当各路消息汇总而来,埃兰军队有在哪里出没,无论这消息是来自于己方刺探,还是抓获的埃兰方面的探子的口供,或者是过路住民提供的说法,当几方汇集到一起,伊赛亚往往就能从中嗅出腥味。

        “你发现了么?东、南、北,三面都发现有埃兰军集结,统合在一起,好像就是特别希望你去走西边的这条峡谷,好像……就是专门想给你留的路……”

        “嗯,所以,这应该就是最危险的陷阱所在了吧?这些埃兰人,还真是会挖坑……”

        ……

        有伊赛亚来做第一号谋师,这对埃利诺绝对是享受,以最小的代价去实现完胜,以最大限度去节省人命,这位在少年时一手引领他脑瓜开窍的老师,百分百是功不可没。因此,作为全军统帅,埃利诺在谁的面前都可以摆架子,只有到了伊赛亚面前,永远变小弟,必须必的是要对老大特别对待、大把放水。

        “老大,那些禁令呢,主要都是为了约束没脑子的人,不是对你哈。想喝酒,随便;想找女人嘛,也没问题,嘿嘿,只要你不怕家里面的那只大老虎,反正我没意见,放心啊,想要什么类型风格的,只要你开口,保证给你找来最上乘的货色!”

        这种屁话只能招来伊赛亚的连连白眼,根本没兴趣跟他调侃磨牙,说实在的,被凯瑟王‘绑架’到军中来干这些事,他的心情实在不好,之所以答应,并非没有条件。

        “只要你答应我该答应的事情,就算这辈子从此戒酒戒/色/老子都认了。”

        旧话重提,埃利诺的笑容立刻垮下来,苦着脸一个头两个大,分明在央求:“老大,拜托你不要给我出这种难题行不行啊?我怎么答应你呀?”

        与王谈判时,伊赛亚开出的条件:要他效这把力可以,但必须答应他一件事,那就是覆灭埃兰,实在有必要明确被覆灭的对象。欠下血债的是埃兰王胡姆班,要索命也理应只索他一人而已。这些血仇,本就与埃兰全地的百姓无关!所以在瓦休甘尼时,他本就是要凯瑟王明确承诺,打埃兰归打埃兰,但绝不能上演血腥屠城!不能残杀平民百姓!

        可惜对这个问题,凯瑟王根本就不可能给他满意的承诺,而只是说:这个么,埃兰我没去过,你也没去过,你我谁都不了解那片土地,因此也就不可能提前知道,真到了那里会发生些什么状况。所以这个承诺我没法给你,而只能是由前线战将去根据实际状况自行决定。现在的全军统帅是埃利诺,如果他觉得没问题,那就让他来答应你吧。

        也正是带着这份所求,伊赛亚才肯乖乖来到军中做智囊,而这也正是让他心情很不好,几乎是快呆不下去,最纠结的矛盾所在。随着赫梯复仇军一路挺进,血腥屠城,对平民百姓的屠杀就是在无可避免的上演,有很多部落村庄,就是不分老幼妇孺的被整族屠尽,而埃利诺,任凭私交再怎样亲厚,哪怕事事都会听他的,却唯有这件事,坚决不予接受。

        “老大,不是我存心要跟你为难,而是现实状况不允许手软啊,以为有谁是天生嗜杀?可一时心软结果会怎样?对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管什么事,教训都只要吃一次就够了,难道还有谁愿意再去吃第二次、第三次?”

        说到这个问题,埃利诺也万分懊恼无奈:“几大禁令,可以戒贪心、戒/色/心,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了心软!正因为我们有多少战将都一样是苦出身,都是尝过那份当小民的苦的,亚布是这样,巴萨、拉赫穆个个都是,所以看到那些颠沛流离的妇孺老幼,一时心软就手下留情了,尤其巴萨这个傻大个,被一群老老小小的难民蒙了眼,让里面那个号称酋长小女儿的七八岁的小屁孩子,弄个眼泪汪汪就心软了,说无处可去怕被野兽吃掉就让他们都留在军营过一夜,结果呢?就是这一夜,死了多少人呐!就是那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从袖口里放出来的毒蜘蛛,趁夜爬进帐篷,整整毒死了半个中队的战士!那可是出了名的英雄中队,当年攻打美吉多都无一阵亡,现在却被这么莫名其妙就弄死了近半数,还剩下的一半人能饶了她吗?这个样子你要是再劝谁不准残杀平民,会有一个接受的吗?为这事,巴萨都悔得想一头撞死了,最终这群老老小小,尤其是那个眼泪汪汪的可怜小女孩,就是被他亲手乱刀分尸!要打赌么,你现在也就是在我这里,要是到了巴萨军中,再敢为这些埃兰人求情,再念叨什么不能滥杀无辜,那恐怕多少人的拳头都要立刻招呼过来了。”

        埃利诺越说越气:“说是战争准则,不准残杀老幼妇孺,可说着简单,真到做起来呢?你分得清到底谁是平民?谁又是披着平民外衣却心怀不轨的刺客?做出可怜相,一时心软给放过去了,一等转头或许就是要在背后狠狠给你一刀!没有谁天生是魔鬼,会没有理由的要去干那些屠族的血腥事,可如果要因此威胁到自己战士的生命,那对不起,任何一个领兵的人,都必须首先维护部下安全,这才是第一位的责无旁贷!真要说有罪,第一个该被追责问罪的也是那些派他们来行不轨的主人!那么多的漂亮姑娘,包括七八岁的小孩,是谁派她们来的?岂非正是埃兰的当权者!他们才是真正把妇孺卷入战争的人!而既然参与进来了,成了战争的一分子,那么也就同样要承受战争的代价,这才是公平的!”

        伊赛亚据理力争:“你怎么知道她们统统是被指派来的,而不是自己自发自愿要这么干的?看清楚,你们才是侵略者!正是因为你们毁人家园,因杀戮而结下血仇,才会引来妇孺老幼的亡命复仇!害死赛里斯,该要偿命的也只是胡姆班一人而已,或者还可以再算上他那些爪牙,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吗?这满地的埃兰百姓,他们又欠了你什么?看看你们所到之处,简直就像一群蝗虫魔鬼,粮食、牛羊、财富,一切的一切统统要被抢光,换了谁能不急眼啊?会有这么多不分老幼的刺客,那也纯粹都是被你们自己招来的!”

        埃利诺痛快点头:“对,没错,这大概就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了,追究因果,到底该算谁对谁错?胡姆班既然是埃兰王,他所犯下的罪行,真的是只要他一人承受结果就行了吗?老大,我从来没想过要说你天真,可是你这种想法是不是真的太天真了。贵为一国之王,胡姆班就是活在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打下埃兰,又该怎么和他清算,你能告诉我吗?什么是王啊?他一人所犯下的罪行,本来就是会祸及全地!这纯粹都是胡姆班造的孽!为什么要劫掠一空,以为陛下真的是因为稀罕?埃兰的东西,只怕陛下嫌脏嫌恶心都来不及呢,之所以要这样做,一切皆因关乎国力!就算没有外敌劫掠,你以为这些财富是能轮到埃兰的平民百姓来享用吗?最终都是流进谁的口袋?劫掠抢光,无非是不能留给胡姆班,或者是任何埃兰的势力再图日后翻身复仇!既然要打,那就必须是彻底的把他打趴下!”

        伊赛亚无以言说那种堵心的滋味:“可是最直接受害的并不是这些人呐,被抢光一切,首先要因此被饿死、冻死,无家可归或者就是要被野兽吃掉的,恰恰是什么罪行都没有犯过的无辜百姓!既然当年对米坦尼的子民都能施行温和策略,可以让人继续安稳度日,为什么到了今天轮到埃兰就一定要这么狠?甚至在巴比伦,也没见你们把事情干得这么绝、把人人都往死路上逼吧?你知不知道这是要赔进去多少人!”

        埃利诺说:“这不一样,米坦尼是要归入帝国版图施行统治的,当然求稳。巴比伦也是同理,毗邻哈尔帕,若乱象丛生都必然要威胁到美莎,陛下当然不会允许。可是对埃兰,没人想过要把它纳入版图,也没有什么地方和它接壤,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这场仗,只要摘掉了胡姆班的人头就会全线撤军,陛下从来没想过要在这里施行统治,没有一个人会在此长留!”

        伊赛亚这才第一次听闻凯瑟王对于埃兰的定义,他终于明白了:“所以,这就是纯粹的劫掠,等到你们走后,不会再有人关心这片土地的未来,万众百姓是死是活,哪怕饥荒成灾,哪怕就是沦为地狱,都和你们没有关系!”

        埃利诺长长叹了口气:“老大,我知道,你不惜放任哈兰去跟着出海,都必须留在我身边是为什么。你就是想说服我对吗?想让赫梯军都对埃兰的百姓手下留情,想让这份灾祸尽可能的小一点,赔进去的人能少一些。对于你的立场,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你本就是和什么人都能做朋友的那种人,在你的心里从来没有国与国的概念而只有人,就像当年你救我、还有帮助狄雅歌都是一样,即便不是一国一族,但无辜蒙难,你就是不能袖手旁观。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很佩服,也一直都很尊敬你,要说在我心里,最敬重的那个人就是你了,当年若没有你,恐怕我都不可能活下来,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和你对着干,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终究和你不一样,我有我的立场,身为统帅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必须也只能是为我的国家利益而战!我不可能去体恤敌人!哪怕他们真是无辜,要怪,也只能是怪自己时运不好吧,谁让偏偏就是摊上了一个愚蠢至极、会给全地招灾的王呢。”

        伊赛亚摇头叹息,对于他的立场的确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满是无奈的感慨一句:“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做官,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这种事了吧?战争,从来都是野心家的游戏,今日你灭我,明日我灭你,哪会有什么正义可言,而倒霉做炮灰、要被毁掉家园、碾成齑粉的,却永远都是最无辜的平民百姓。你有没有想过,在被你毁家灭族的这些人里,说不定就会有谁和你一样,侥幸熬过劫难,幸存下来,然后在多年之后,同样成为一方人物,然后反过头去向你复仇。”

        埃利诺痛快点头:“我相信!这就是轮回,自从有人开始,千百年来这样的轮回就从没有停止过,所以,它也注定不会终结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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