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04 冤家
热闹豪宴,美莎一心凑到亚伦哥哥身边去,最想听的就是他在埃及的种种见闻,这个,乌萨哥哥可是讲不出来呢。
“啊?都被你们毁了?多可惜呀,我还没见过呢。”
“有什么好见的?你不知道,那种鬼地方,热死了,赶上正午日头最烈的时候,简直让人喘不过气。还有到处乱飞的叮人大蚊子,没见识过,才真心没法想象是有多毒多厉害,直接把人叮得面目全非都是有的呢。”
美莎满眼好奇,看看亚伦哥哥尚算完好的一张脸:“咦?那你是怎么逃过毁容的?”
亚伦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宝贝,一个小金盒拿到眼前,打开来里面黑黑绿绿的膏体,闻一闻,异香异气的。
“就是这个,埃及人为什么但凡有条件的都肯定画眼线,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涂在眼睛上,才能防范驱赶那些可怕的毒蚊子。呐,这是专门给你留的,听说都是那些贵族女人的专用,是最顶级最好的了,怎样,够意思吧。”
美莎看着新鲜,用这个往眼睛上画?
“画出来好看吗?你见过埃及女人是怎么画的?”
亚伦拍胸脯作保:“放心,保证好看,那些埃及女人在妆扮上花的心思,才真叫花样百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我在塔尼斯的州长府邸中就看到过,满满一屋子都是做出来的各样假发,有的编满数不清的麻花小辫,有的按照长短分成好几层,都缀满金珠子和各样饰品,好玩极了。”
美少女瞪大眼睛:“假发?为什么要戴假发?真头发呢?”
亚伦一阵乱笑:“就是因为那地方太热了,头发留长了都容易生疮出痱子,所以才要剃掉,真头发只留很短,或者干脆剔成光头,然后再戴那些特意做出来的各式假发。要知道,那里面都是有夹层空间的,戴上去可不是紧贴着头皮,而是会有撑起来的一定空隙,这样风吹进去才凉快,还能保持形象不受损,而且呢,有了这玩意就可以随时迅速变发型,一天变好几个样都是随手拈来,方便嘛。”
美莎越听越上瘾:“真好玩,那种假发有吗?我也想试试。”
亚伦立刻说:“就知道你会喜欢,阿爸早就把各种各样的收集齐全了。不过说好了,你纯粹看看新鲜就好,千万不能为这个再把真头发剪掉。要我说,那些假发随便怎么做,哪有你这一头真长发好看?要是一刀剪了,乖乖,陛下都肯定饶不了我。”
美莎捂嘴乱笑:“乱操心,多少年辛苦留出来的,我才舍不得呢。”
美少女引以为傲的栗色长卷发,多少年精心打理的心血,披散下来都快长及膝窝,正应了如云美发,再配上点缀其中的各样名贵发饰和最新采撷的最艳丽的鲜花,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亚伦有滋有味的欣赏,这个往日最亲近的小妹妹,看着看着,他脸上就忍不住要升起发烧的温度,带着几分腼腆嘿嘿傻笑:“美莎,几年没见,你怎么变化这样大呀,尤其是今天,太漂亮了,简直快认不出来。我再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孩了。”
没错,别的不说,仅是这一身精心养护的皮肤,就是白皙到眩目,更嫩得出水,别的女孩再凑到一处,都简直一下子要成黑炭了。
美莎一脸小得意,嘻嘻,哪个女孩不喜欢听赞美呢,只不过,她也必须承认一句实话:“只是吧,想要好看也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今天,天没亮就被大姑姑拽起来了,要从头到脚的打扮,足够堪称耗时耗力的大工程。要是以后天天都这么打扮我才受不了呢,看看这些耳坠子,沉死了,都把耳朵坠得好痛,等过了今天,打死我也不要戴了。”
亚伦一声嗤笑:“这种小玩意还算沉?知道男人那一身铠甲装备都披挂起来是什么分量么?佩刀、弓弩、箭袋、头盔的,全装戴齐了,基本上就等于是把体重翻了倍,而且,这可不像你们女孩,穿戴好了只要安安静静往这里一坐就行了,那是要佩挂齐了去开打的呀。”
美莎咯咯乱笑:“真的?那还动弹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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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亚伦和美少女叽叽喳喳、眉飞色舞聊得热络,裘德一脸得意向布赫挑衅:“怎么样?你儿子在哪呢?谁亲谁近这回够清楚了没有?”
布赫鼻子险些气歪,的确在人堆里努力寻找自家臭小子,找了半天才骤见乌萨德抗着一整条生羊腿从后殿转出来,搞了半天是去给狮子弄大餐了。布赫磨牙切齿,暗骂缺心眼的臭小子,这种事交给谁做不行,用得着他?!可恶,到了这种时候居然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丰盛豪宴,自然不能缺了狮子美赛这一份,闻到大餐血腥气,母狮瞬即凑向乌萨德,呜咽哼唧着迅即抱住羊腿大块朵颐。不料,狮子的享受之态立刻招来最爱捣乱的雅莱,坏小子实在好欠揍的伸手过来抢羊腿。美赛立刻扑出大爪子努力护食,雅莱笑嘻嘻又开始了其它蹂躏,拽胡须,使劲揉搓狮子一张脸,抬头抬头,看这里,嘿嘿,想安心低头吃?哪会有那么容易!
乌萨德看不过眼,没好气的拽他:“你干什么呀,不怕惹急了真咬你?”
雅莱一脸嘻皮:“美赛都没意见,要你管?”
坏小子一意孤行乐得欢,引来狮子超级受不了的郁闷低吼,美莎本来还在远处与亚伦说笑得高兴,这下听到回头,立刻跳脚:“啊,讨厌!他又欺负姐姐!”
美少女当即要冲过去,却被亚伦一把拽住:“别着急,看我的。”
嘿嘿,坏小子比坏,谁怕谁啊。亚伦从腰间摸出一柄小巧柳叶刀,是族长外公专门送给他的,刀身轻薄,却韧性极好,又随手拿过餐席上一枚坚果,专挑一个最大的,比好了方位,‘啪’,韧刀一蹦,准确无误袭中雅莱后脑勺。
“哎呀!”
突然袭击,雅莱捂着后脑勺愤愤转身,谁呀?谁干的?!
神射手的承袭,随便拿什么玩都是一样百发百中。亚伦一招得手,瞬即销赃灭迹,用最快速度藏匿凶器,若无其事端酒杯,哼着小调看别处。可惜,眼神扫过,却发现赛里斯已经没好气的瞪过来——没办法,销赃再快,却架不住美莎笑得夸张,直接暴露啊。
眼见讨厌鬼倒了霉,美莎的玩心一下子全被勾出来,摇晃着肩膀催促亚伦:“再来一下,快快,再来一下。”
坏小子做贼心虚,心知已暴露,只能揉着后脑勺,眼神拼命往别处躲,嘴皮不动,只从牙缝里哼哼出来:“再来一下我就死定了。”
宴会厅里太嘈杂,美莎根本没听清:“亚伦哥哥,你哼唧什么呢?快快,再来一下,真好玩。”
美少女的行径,简直就是出卖同伙没商量,雅莱由此迅速锁定目标,气哼哼要往这边冲,却不料乌萨德骤然脚底下使绊,他一个不防,结结实实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哈——!美莎抱着肚子、眼泪横流乱笑不停,向着乌萨哥哥比出同盟的胜利手势,嘻嘻,让他欺负姐姐,活该!
“啊——!”
屡遭暗算的家伙快气疯了,雅莱恶狠狠爬起来要算帐,乌萨德装无辜的本事则只会更胜一筹,指指美赛:“狮子干的,她也有脾气,会报复的嘛。”
然而,真看一眼狮子,却是抱着羊腿在专心大啃,根本连头都没有抬。
雅莱张牙舞爪扑向乌萨德,可恶,不扳回这一局,他打死不甘心啦。
他快,乌萨德更快,脚底抹油急开溜——不是怕开打,凭他17岁都经过实战洗练了,打一个还不满13岁的小屁孩不是都像玩似的,只是真打起来岂非也成大欺小?根据经验,最后的结果也肯定没他好果子吃。所以,聪明的乌萨德绝不干那种后面吃亏的傻事,脚底抹油直奔‘援军’,与同样13岁的弟弟擦身而过,孩子王一声招呼:“萨蒂斯,上!”
好嘞,至亲兄弟嘴里还啃着大棒骨,已经二话不说迎上雅莱去开练。堂堂亲王之子,雅莱可从没有认命吃亏的习惯,眼看大元凶就要逃之夭夭,立刻放开嗓门招呼援兵。
“席穆里、乌尔斯,抓住他,别让那小子跑了!”
席穆里正是别兹兰之子,乌尔斯则是奥赛提斯长子,当然都是要和小郡王一条心,一声召唤没二话,跳起来直奔乌萨德。
耶?我不欺人,人欺我?一看这架势,乌萨德也坚决不甘示弱了,一声响亮口哨,援兵同样来。亚比斯最小的儿子塞诺,还有纳肯顿之子莱蒙,那同样都是早混到烂熟的死党,到了这种时候岂能坐看自己人吃大亏?场面一下子热闹开,费因斯洛的长子,13岁的基尔萨特也是必不可少要跟着一起裹乱……
丁丁当当,杯盘散落,眼看迅速就要发展成打群架,狄雅歌才不得不赶紧指挥着卫队出面制止,把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全都拉开,瞪眼呵斥:“干什么?全都胡闹没了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像话吗?”
禁卫军长官大人出面‘平乱’,却孰料首先第一个竟要惹得美莎严正抗议,正看过瘾的坏丫头一百个不高兴:“你干什么呀,谁要你搅局了?”
狄雅歌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嘴角抽筋,眼皮乱跳,拜托,颠倒黑白也没有这样的吧?他?搅局?
美少女嘴巴撅得冲天高,气哼哼瞪雅莱:“讨厌鬼,欺负姐姐,正该好好修理他。”
早快气死的表弟这下更要跳脚:“喂,这是谁欺负谁啊?你还讲不讲理?”
美莎眼睛瞪得更大:“就不讲理,怎样!和你根本没道理可讲啦!”
所有家长齐刷刷沦为无语,凯瑟王揉着太阳穴,哎,这群冤家,好像生来就是专门为了让人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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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礼,热闹翻天,可是对于所有家长最关心的正题,等到美莎终于搞明白的时候,却是一百一千一万个的敬谢不敏:“我说呢,怎会来那么多人,搞了半天都是为这个呀?”
美少女对此嗤之以鼻:“开玩笑!我才不要嫁人呢,殷殷切切盼成年,可不是为了跳进更大的牢笼。”
清晨梳妆,大姐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忍不住的要失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就成了跳进牢笼?”
美莎反问:“不是吗?好不容易成年了,终于可以不再归阿爸管了,今后却要归丈夫管?凭什么呀?急着嫁去一处家门为个什么?就为了生孩子?不出一两年就要作妈妈?做了妈妈以后呢,又要像大姑姑这样,今后一辈子都要开始围着讨债鬼打转,要整天大呼头疼,有操不完的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老天神明,我才不要哩,我的人生规划还没有开始,想做的事还一件都没做,凭什么要急着嫁人呀?”
而当说起各路人选,美少女更要一万个受不了,选乌萨还是亚伦?开玩笑吧!在她心里那都是哥哥,就和自己的亲哥哥没两样,怎么就能谈及婚嫁?这才未免太奇怪了。
美莎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埃及一仗打完了,也到了阿爸该要兑现承诺的时候。随心所欲自由行!终于轮到是她可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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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王令,各地适龄子弟纷赴王城,却只有一个地方的没有来:伊兹密尔。
领主赫尔什亲王垂老多病,便是在这时病逝了。筹备葬礼,族中子弟皆要齐奉哀悼,自然不能再来凑这份喜庆热闹。听到消息,凯瑟王也不免唏嘘,对他来说,这也是关系最近的一个外戚了。
“还记得大军回程,路过伊兹密尔时,舅父的气色看起来还算可以的,还叮嘱他要好好养病呢,却没想到,这么快人就没了……”
一方领主过世,王自然要有所表示,美莎钻进来时,正听到一群人在商议,要派人代表王庭去出席葬礼。结果,不安于室的美少女立刻来了兴趣,冲上去抢着说:“我去我去,舅爷爷的葬礼,我代表阿爸去出席,最合适了对不对?”
凯瑟王立刻瞪眼:“说什么疯话呢?哪有女孩子带队出门去办这种事的?”
美莎不服气:“怎么不行了?舅爷爷,我又不是不认识,现在过世了,不该去吗?”
凯瑟王想也不想一票否决:“别捣乱,没这种规矩。”
美少女嗤之以鼻:“哼,什么都是规矩,天晓得哪来这么多规矩,还有啊,阿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遵从规矩了?我已经成年了,怎么不能代表阿爸去?就从我做开例第一人不可以么?”
鲁邦尼在旁风凉点头:“嗯,不愧是父女,真传就是真传呐,听听,连说的话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凯瑟王没好气的送白眼,转过头来只得耐性解释:“出席葬礼又不是出去玩,怎么也会有兴趣呢?再说了,没有女孩子这么出远门的,不安全。”
美莎一万个不接受:“真奇怪,伊兹密尔是外邦的土地吗?怎么就会不安全了?哦,我明白了,阿爸你就是想食言对不对?明明一口答应,只要结束这一战,就让我随心所欲自由行。可是现在呢?说去西里西亚,结果却还是等。因为战后谈判还没谈,要等埃及使节,所以一时半刻走不开,还要等谈完了再说。可恶,更可气!我有说过要阿爸作陪吗?当初成交的条款是怎么说的?随心所欲自由行,不—要—家—长!你尽管忙你的,我自己怎么就不能去?哼,现在说想去伊兹密尔,又是一个不行,凭什么呀!成年礼的意义到底在哪里?看清楚,我已经是大人了,为什么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阿爸自己发的毒誓都忘了吗?食言会怎样?秃顶!食言是会秃顶的!会秃顶!会秃顶!会秃顶!”
凯瑟王头顶上的青烟开始股股冒起来,拜托,现在可不是父女俩的闭门悄悄话,看看周围,臣下幕僚,这里围着一堆人呢!这丫头是打定主意要害他颜面扫地是不是?
“行行行,好了好了,这……没说要食言呐。”
美莎痛快点头:“好啊,那就让我去喽,不然就是食言,食言就会秃顶!”
每说一句‘秃顶’,郁闷到家的王,头皮都要狠狠跳一下,清晰看到身边人个个憋笑快要憋死的表情,狄雅歌第一个实在憋不住的风凉问出来:“陛下,你还发过这种毒誓,的确有够毒啊。”
木法萨也要好心提醒:“陛下,这个……毕竟人到中年,距离面临秃顶威胁的岁数,的确已经差不多了,当心……应验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呀。”
鲁邦尼则说:“奉劝你,还是看开点吧,女大不中留,这是真理在论的。如果想一想,西里西亚和伊兹密尔二选一,你宁愿选哪个?”
是啊,至少伊兹密尔远离海岸,没有出海再碰风浪的危险,距离也要近得多,来回一趟,时间也肯定要短多了。凯瑟王听明白了这个选择题,一个头两个大,说到底,为了头顶风光不要那么快的迈进老头行列,再多不情愿也没余地说个不字了。
这丫头,简直就是他命里的魔星。只不过,精明的王立刻也要扳回一局,点头归点头,同样有条件:“那说好了,伊兹密尔走一趟,这承诺就算是兑现了,以后不准再拿秃顶威胁阿爸,记住了没有?”
美莎立刻瞪眼:“答应我随心所欲自由行,没说过只限一趟吧?”
狡猾老爸理直气壮:“那也没说过不是一趟啊!”
遭受算计的美少女,腮帮开始鼓起来,哼,说来说去就是想赖帐呗!脑筋飞转,同样够精明的少女立刻抓住重点,想斗心眼,那就来呀,谁怕谁。不管怎样,这一趟先走出去再说,现在,显然还没到亮底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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