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我根本来不及躲闪，老头的木剑直插我心窝，我感觉全身一阵电流通过，激烈地发起抖来，如果有镜子，我都感觉可以看到我的脸正在变形，这下死定了，我想。

        可是没死，等这一阵狂抖之后，我平静了下来，老头已经收回了剑，我摸了摸胸口，没有任何创口，也没有任何血迹，刚才明明感觉到这木剑是刺中了我，全身又酸又胀还发抖，可是现在什么问题都没有，我感到实在是奇怪，我看着老头，老头两只凹陷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我。

        “还不错，资质还不错。”老头自言自语道。

        我摇了摇头：“什么资质不错，吓都被你吓死了，你这是在搞什么东东？”

        老头说：“刚才答应你，要给你诀一招，这不是在给你验证资质嘛，你明天，不，是今天，等天亮你回学校就要进行补考了，我得马上传功给你，不然，不然你不就要被退学了吗？”

        我低着头，想到了补考，心里一阵不爽，也没话可说，就只好继续听他胡扯：“资质，就是看你够不够格做我徒弟，资质合格才可以做我徒弟，刚才验证了一下，你的资质虽不是极佳，但学点小花样还是绰绰有余的，套用那句文绉绉的话，就是所谓孺子可教也，不对，可能朽木可雕比较适合你。”

        无非就是小说里的那些师傅收徒弟的老套路，纯粹是饭后胡言，本来想这种东西听听就好了，不必认真，可我听他讲得越来越正式，还真有点被他说动的感觉，反正天亮了就要进行补考，整个寒假几乎没怎么复习，补考肯定是通不过的，不如，让这老头诀那么一招，死马当着活马医，万一有用呢？

        想着想着，我笑出了声，这老头简直是在天方夜谭，说什么耳听八方，我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急病乱投医嘛！连这异术超能都信了，枉费我学了这么多年的科学。

        “小伙子，天快亮了，你过来。”老头又叫我到他床边去。

        因为刚才的感情铺垫，我也碍于面子，就依着老头把屁股挪到了老头的床边，准备接收老头虚夸的招术，可是老头并没有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比划姿势传授独门技艺与我，他从他那白衫口袋了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我这才发现那件白衫的下摆处原来是有口袋的，他干巴巴的一双枯手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打开，我看到了纸条上是一串超长的数字，看上去也没什么奇怪的，都是正规正矩的五号字打印体。

        老头嘴里快速地呢喃着，好像是在念这串数字，我一点都听不清楚他念的是什么，三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像是念完了这百来位数字，他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顺序，我已经核对了一遍了，总共二百五十六位数字。”

        我惊异地看着老头说道：“二百五十六位？你三秒钟就念完了？”

        老头笑道：“三秒钟？太慢了，我这是核对数字，所以才花费三秒钟的时间，如果是在脑海里，一瞬间就可以复读这串数字，你说是吗？”

        我想想也是，如果背下这串数字，在脑海里重现一下，无非就是一个念头而已，意念是电流和光速所不能比拟的，我说：“好像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串数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头神秘地说道：“这串数字不是一般的数字，圆周率你懂的吧，话说圆周率来自于古巴比伦的一块石匾，后来发现在古埃及的金字塔和古印度的梵书里也有记载，一直到了计算机时代才真正弄明白，那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无限不循环小数，可虽说是无限不循环，但它却是个常数，其实它传递给我们的不只是数学应用，真正的意义在于它的哲理性，它告诉我们天有定数，但亦有变数，我就从这个哲理中得到了启发，开始研究我们国家自己的太极图，发现太极图隐藏的哲理还要多。”

        老头越扯越神，从圆周率扯到了太极图，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枯瘦老头怎么还懂圆周率、太极图？莫非今天真的遇见高人了，要是老头真的有什么独门绝技，那也是我的造化。

        “按照圆周率的计算方法，我自创了太极图的太极率，经过几年的演算，我终于推算出了太极率，我惊奇地发现这太极率和圆周率完全不同，它是个无限循环小数，每隔二百五十六位就会循环一次，经过我的反复体悟，太极率告诉我们，天罡无常，生养不息，道无止境，周而复始。”

        老头的神侃使我略有所动，他所说的这些大哲理其实也不难懂，但他这是从圆周率和所谓太极率中推导出来，我却是服了。

        我开始有点崇拜起这个面相惊人的老头了，我说：“老师傅，你这一大套理论都有些什么具体用处？和你那个什么耳听八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头听我改口称称他为老师傅，就有点得意起来，他站起身，又手脚并用，练了一会儿拳脚，我看不过就是普通的太极拳，就说道：“这是第七套太极拳吧。”

        老头听了我的话，略显尴尬，仿佛被我拆穿了谎言似的，他说：“这不是普通的第七套太极拳，这是我改进过的太极拳，我已经完美地在这太极拳里嵌入了我的太极率理论，所以，奇迹就出现了。”

        老头忽然停住了比划，竖起了耳朵，低声说道：“不好，老板娘心脏病要犯了！”

        我都不知道老头在说什么，老板娘心脏病要犯了，什么鬼东西，老板娘此时还在一楼那张小床上躺着呢，她就算是要犯心脏病，这老头又是从何得知？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头已经像猴子下山一样冲出了房门，吱嘎吱嘎地跑下了楼梯，我出于好奇，想看个究竟，就跟在他后面也下了楼。

        下到一楼，看见老头正扶起老板娘，老板娘全身软绵绵地歪着脖子，虽然呼噜声是没有了，可是嘴巴微张这着，一副酣睡的丑样，看来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呢，老头不管那么多，端好马步运起气，从老板年的后心窝猛推一掌，老板娘“哇”的一声睁开了眼。

        “憋死我了，憋死我了，刚才真是鬼压身呀！”老板娘大叫道，双手紧紧地按住胸口，一头血红头发倾泻下来，遮住了她的整个脸。

        老头把老板娘的身体移到床头的墙边，老板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谢谢，谢谢你呀，天师，我这是遗传病，好久没发了，我这心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停跳，要不是刚才你把我弄醒，我就死在这梦中了。”

        原来老板娘是在做梦，做梦的时候老头怎么会知道老板娘心脏病要犯了呢？老头难道有进别人梦境的本领？这怎么可能？我左想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老板娘的右手忽然将半边脸上的红头发往后梳了开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天师，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的心跳停掉了？”

        老头拍怕手，好像老板娘身上很脏似的，他笑笑说：“哦，我也是凑巧，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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