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对恃
“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在提醒李琰该离开了。
他将白露抱坐在榻上,不舍的反复摩挲她嫩白的脸颊:“我得走了,改日我再想办法来看你。”
“我等你。”白露将脸贴近他的掌心。
因长年习武的缘故,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掌心大大小小的茧。粗糙却又让她无比的安心。
李琰离开时,雁芷刚好推门进来,手里提了半桶水,肩上还搭着两块抹布。
白露扯下她肩上的抹布,问道:“雁芷,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雁芷放下手里的木桶,关严窗户,小声说道:“奴婢怕地板上有李将军的鞋印,若是被相爷发现就糟了。”
她自小就跟着白露,也知道白露和李琰之间两小无猜,互生情愫。
只是这几日因李家与相爷在朝堂上有了分歧,所以不愿让白露和李琰再多接触。
身为白露的贴身婢女,雁芷左右为难。既不能违背相爷的命令,又不想见小姐整日郁郁寡欢。
雁芷褪去白露肩上披着的外袍,将已经干了的头发又梳了一遍。
“小姐,李将军已经同你见过面了,这下你能安心歇息了吧。”
“嗯。”
通过铜镜,白露羞怯的模样被雁芷一览无遗。只要提起李琰,她的脸上就会浮现一层红晕,叫人看了想多调笑几句。
白露躺在床榻上,翻身时见雁芷把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顿时心生愧疚。
她轻咬下唇,声音娇啼婉转:“雁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雁芷搓洗抹布的身影顿了一下,隔着帷帐与白露面面相看,一字一句郑重的说:“小姐,只要你开心奴婢就开心。”
天色微亮,李琰守在李衍卿的屋外来回渡步。
李衍卿推开门时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他穿戴整齐的朝服,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父亲,儿子想同您一起上早朝。”
李衍卿思索片刻说:“你刚养好伤,再歇几日。为父已为你向陛下告过假了,你不必着急。”
说完,便移步膳厅。
李琰紧跟在他身后,试探道:“父亲,誉王殿下向来心系百姓,励精图治。儿子在兖州三年,几次险些战死沙场,都是誉王殿下将我救了回来。”
李衍卿停住脚步,转身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鹅卵石上,揖手说:“儿子想让父亲辅佐誉王。”
李衍卿垂眼看着他,面色逐渐阴沉:“呵,你不过跟誉王三年就如此忠心他了吗?琰儿,为父在朝堂上要的是万无一失,现如今唯有太子权势最大。”
“父亲,难道你要与那贩卖私盐的太子为伍吗,这是助纣为虐!”
“李琰!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你有几个脑袋够砍!为父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今天你就给我在这跪着好好反省。”
李衍卿压抑着胸腔的怒火,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临走时命令府里不许任何人扶他起来。
因这事,李衍卿气的连早膳都没用。刚入宫就遇到白矉,俩人吹胡子瞪眼的一句话也没说。
聂莫修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轻声说:“李大人,昨日我告假听说你同几个大臣告发了誉王殿下,今日我瞧誉王殿下来势汹汹,你可要想好退路啊。”
李衍卿肚子里的火还没消,遇到他更是烦躁,一把推开他:“不用你操心,聂大人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即刻上朝,江邧止与江无忧一同进殿。身后还跟着林川和聂莫修的儿子聂卫平。
路过李衍卿身边时,江无忧没好气的嘲讽道:“向来只听过卖身葬父,没想到还有人卖女求荣。”
李衍卿置若罔闻,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
“陛下驾到,太子驾到。”
“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庆嘉帝今日的心情貌似不错,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谢陛下。”
太子江子渊与庆嘉帝一同来的,此前定是一起用的膳。太子重获陛下的宠信已经人人皆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宦官拔高嗓子,看着一语不发的文武百官。
“儿臣有事要奏。”
江邧止步伐稳重,每一步都踩在李衍卿不安的心上。昨日之事,庆嘉帝顾念他征战有功,未曾罚他诬陷之罪,而今日不止李衍卿心提到嗓子眼儿,还有昨日一同告发的大臣额间都开始冒汗。
庆嘉帝声音威严洪亮:“说,何事要奏?”
不多时,殿外被押进来许多穿着麻衣粗布的男子。众臣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继而又抬来许多木箱,江邧止一打开,里面都是金光灿灿的金子和银子。
他拿出两块银子,将两块银子底部的官印呈给庆嘉帝。
“父王,两块银子一个官印是我们祈戍的,还有一个官印则是辽国的。既然贩卖私盐的路线要从兖州路过,儿臣便命人一直盯着兖州。果真,昨晚抓到了这几个铁匠偷渡银财,重制官印。银子比较少,基本都是金子,因为金子不需要印制官印从而能减少时间尽快送到太子府上。”
庆嘉帝看过官印狠狠摔在地上,天乾殿内瞬间跪倒一片。
江子渊脑子里一片混沌,慌慌张张的跪倒在地:“父王,儿臣从未见过这些金子银子。儿臣是冤枉的。”
江邧止又拿出太子腰牌,掷地有声的说:“这块腰牌是在渡运私盐的船上搜到的。太子的腰牌想必寻常渔夫是拿不到的吧。”
庆嘉帝勃然大怒:“太子!可有此事?”
此事来的突然,江子渊猝不及防。手心的冷汗都浸湿了地砖。
姜国公镇定自若的说:“陛下,罪臣早已问斩,太子殿下是人所诬陷。”
江无忧忽然笑起来,摸着箱子里的金子,咂舌道:“既然那罪臣已死,这些金子是要送到何处呢?莫非是这几个铁匠要私吞不可?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几个胆小的铁匠顿时吓的腿软,通通跪倒在地哭喊道:“草民不敢!陛下,给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私吞这些金银啊”
江无忧随手指向一个络腮胡,问:“那你说说,你们打算把这些金子送给什么人?”
那络腮胡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一个字。
江无忧拔出殿前侍卫的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语气稍加威胁;“陛下面前,你若知情不报,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我说我说,草民奉太子之命打造官印,官印制作完成在每晚亥时送到明月楼等人过来取。”
江沅止拾起庆嘉帝扔下来的银子,说;“持有官印的只有父王的龙玺和皇后娘娘的凤印,其次就是太子殿下的玉玺。”
庆嘉帝一语不发,看着跪在地上的江无忧似乎还在等他说什么。
姜国公咬牙切齿的说;“这刁民的片面之词不足以相信,陛下,寻常银两也是印有官印。怎可就以这官印断定是太子殿下的指使!”
白矉拿出木箱里的银子反复摩挲,瞧这底部的官印纹路清晰,如实禀道:“寻常银两的官印制作出来比较粗糙即为是假钱,对比之下,这个银子的官印清晰光滑。陛下,既然这铁匠说是送到明月楼,不妨现在去明月楼搜寻,定会找到些蛛丝马迹。”
庆嘉帝轻阖双眼,胸膛因为怒火中烧的缘故起起伏伏。他再次沉声问道:“太子,可有此事?”
“儿臣,儿臣……”
天乾殿内又陷入一阵寂静,李衍卿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
江邧止回盛都后虽一语不发,实则一直盯着兖州从未懈怠过,不断的在搜寻证据。此刻他后悔万分,昨日不该听信他人馋语而得罪了江邧止。
正午时分,正值烈日当头。就连站在树荫下都能感到一股燥热,更别提在这烈阳下滴水未进,久跪不起。
“哥哥,父亲尚未回来,你起来歇会儿。”李馥使劲扇动手里的蒲扇给他降温,可恨她兄长性子执拗,怎么劝也不肯起来。
李琰若不是依靠李馥撑着,怕是早已重重倒了下去。他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嘴唇,声音无力的说:“你快进屋里,我要等到父亲回来。”
话音未落,院外的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大张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菁和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徐伯,怎么了?”
菁和是李馥的贴身婢女,虽个子不高,但是练的一手好武功。性子也如男子般天不怕地不怕的。
“大人,大人他被押入地牢了。”
“什么?!”
李琰挣扎着想起来,但是跪久了,膝盖早已麻木,加上又中了暑气,刚起身就向后仰去。
李馥搀扶着他,急得满头大汗:“徐伯,我父亲犯了何事?”
“大人昨日带头告发誉王殿下诬陷太子贩卖私盐。今日早朝,誉王殿下一洗清白,大人和余侍郎,郑廷尉一同被押入了地牢,明日等誉王殿下审问听候发落。”
“誉王殿下……我去找他求情。”
话音未落,李琰口鼻开始流血。还没伸手去摸,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哥哥!菁和快去叫大夫!快去!”
父亲被押入地牢,兄长此刻昏迷不醒,李馥思绪乱成一团麻。若是誉王殿下能看在这几年与兄长并肩作战的份上能饶恕父亲,她未尝不能去求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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