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最毒不过世人心
林越有丹药护体，虽浑身发冷，但也不影响行动。周围几个侍卫把他夹在中间，明显是在看管他。林越表面不作声，内里心思直转。
他登上霞音楼顶时，听见国师自言自语了一句。
——“此处可采日月星辰之精华，汇阴阳清浊之灵气，就是寻常玉石也能成精，何况汝乃凤尾梧桐木。”
这话大概率是对木琴说的。
结合自己在霞音楼的见闻，林越猜测明妃是借木琴之力弥留人世，在霞音楼修炼成精。
看来霞音楼顶是个好地方，连玉石都能获得神力，那他一个大活人，岂不是可以白日成仙？林越胡思乱想着。
来到广阳宫正殿，朱贵妃立刻下令封锁宫门，不准外人进入。她甩开秋莲的搀扶，坐在宝榻上，狠狠一砸软垫。
“好个秦楚潇，死便死了，还敢谋害本宫。”贵妃银牙紧咬，指甲几乎把软垫挖出洞来。
“贵妃慎言啊，万一明妃鬼魂，恐怕又要惹祸上身。”朱将军连忙谏言。
“怕什么，大国师出手，还怕那贱人卷土重来？”赵重曦冷笑，“要我看来，得先治和妃疏忽之罪，自己宫中有鬼都不知道，万一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本太子定要拿她是问。”
贵妃略感安慰，她抚摸着胸口，一边顺气一边说：“皇儿许了什么好处，竟能请动国师？”
“区区金银，不值一提。”
“娘娘，太子殿下的孝心天地可鉴。足足许诺奉天观代理掌教一千两黄金，还有其它好处。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殿下更孝顺的子女了。”秋莲说道。
“我儿大孝，”贵妃这下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虽然国师说了不要金银，但我们礼数得做足，以后需年年出钱修缮奉天观，以报国师恩德。”
“孩儿晓得。”
“对了，与明妃周旋的那个孩子呢？”
林越上前一步，拜倒在地：“草民林越，参见太子殿下，参见贵妃娘娘，参见朱大将军。”
朱贵妃夸奖了几句，然后柔声说道：“林越，你为何去到霞音楼？那明妃之魂有没有和你说起本宫的事？”
林越还未辩解，一名身着侍卫服饰的少年出列跪拜。
“参见贵妃娘娘，臣丁佳年斗胆。林越与臣师出同门，为人正直可靠。”
“原来是丁侍卫的同门，此人必是可信之人，母亲请放心。”赵重曦略为惊讶，这不起眼的小道士，还能是朱九符手里出来的？
朱贵妃点头：“林道长对本宫有恩，来人，赏。”
得知国师现身，奉天观道士们以为师父游历归来，一哄而散，抢着回奉天观觐见大国师。只有郑师兄和大师兄留了下来，郑师兄是为了林越，而大师兄当然是在妄想他的报酬。
见郑师兄说林越是他的亲戚，赵重曦等人对林越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各种赏赐自不必提。为了避人耳目，朱将军特意指了一条小路让郑师兄和林越离开。
广阳宫内，只剩下朱贵妃，赵重曦，朱将军和几名心腹。赵重曦终于忍不住一肚子的疑问：“娘，明妃为何阴魂不散？孩儿这么些年，见了不少枉死之人，从没见过变成鬼魂索命的。”
朱将军回道：“难道是明妃怨气太重，或是霞音楼有古怪？贵妃娘娘，当年明妃自缢可有隐情？”
朱贵妃低眉回想片刻，说道：“本宫当年与皇后联手落了她的胎，她应该不知道事情经过，否则依她的性子，哪会在死前强作笑颜与我亲近？秦楚潇刚才的问话，也证明她不清楚真相。”
“本宫后来命秋莲走访瑶华宫人，都说明妃自缢那日一直在霞音楼。后来本宫亲自去楼上查看，发现顶楼西侧可以看见我广阳宫全貌。本宫也恰巧在明妃身亡当日邀请皇后来宫中。也许秦楚潇就是因此自杀。”
“这样一看，霞音楼必有古怪。”赵重曦神色凝重，“宫中还有这等妖异之地，必须启奏父皇，烧了霞音楼。”
“不可。”朱贵妃说，“一来，霞音楼乃先帝所建，先帝下令荣国子民不得擅自拆毁霞音楼，而陛下最重孝道。二来，国师已亲手除妖，也无人因此事丧命。”
“依臣所见，明妃娘娘应是信了娘娘的话，转世投胎去了，太子和贵妃娘娘可以安心。”
太医丞万塔说道，他是贵妃一手提拔的心腹大夫，与太子一脉的利益紧紧捆绑。
朱贵妃悠悠地说：“她信不信不重要。”
朱将军附和：“明妃虽死，她的亲族好友都还活着，她害了贵妃，太子殿下和朱家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看明妃最后恢复了神智，还有几分理性，该知道其中利害。”
“看来鬼神之说，是宁可信其有，”赵重曦思量一番，提议道：“母亲，舅舅，不如由本殿下出资，在各大灵山宝地修建庙宇，供奉大国师，万一能得到国师照看，不就高枕无忧了？”
“可国师在荣国多年，除了几个弟子，从未看护过别人啊。”
“舅舅，国师甚少出手，年少一点的宫人都没见过国师，供奉也半心半意。倘若我们诚心侍奉，寻得灵草仙兽，天材地宝，或许就能感动国师。”
“皇儿说得对，”朱贵妃说道，“自国师救回陛下已有近三十年，宫中人人皆知大国师之名，不解仙法奥妙之实。经历此事，我们要先人一步，博取国师青睐。”
因为第二天有公务，朱将军先行告退。他打着哈欠走出广阳宫，忽然门边闪出一个圆滚滚的黑影，吓得他差点抽刀砍上去。
“周掌教？您还没回奉天观？”
大师兄眼巴巴地看着朱将军：“将军，答应贫道的金子呢？”
朱将军咳嗽一声：“周掌教啊，这次贵妃获救，您是大大的功臣。可不是殿下故意毁约，实在是国师之命不可违。他老人家不让我们给您赏钱！”
“可，可我就那一张道符！师父给我保命用的！要不是你们答应给我黄金，我才不烧！”周鸿宝眉毛倒竖。要不是害怕周围几个侍卫，都想拽住朱将军的衣领了。
朱将军冷下脸：“掌教大可先禀报国师，国师同意，我们马上就把黄金奉上。难不成掌教连师父的话都不听？”
“可恶！”大师兄气得三尸暴跳，骂骂咧咧。
见他那不依不饶的样子，朱将军也怕真的和国师亲传闹翻，只好小声说：“掌教息怒，我们又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既然不能直接给您，这样，太子要重修国师庙，到时候在庙里……”
朱将军附在周鸿宝耳旁说道一番，周鸿宝眉开眼笑：“原来如此！将军大气！太子大气！贫道就不打扰了！”说罢，他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朱将军默默地呸了一声，对旁人说：“大国师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还如此偏爱！”
周鸿宝哼着小曲晃到宫门口，只见林越跟着郑师兄在那等着，手里还拿了一个箱子。
“师弟留步，等我一起回宫。”
“师兄先请。”
周鸿宝觉得有些奇怪：其他师兄弟都回去了，这个林越和郑师弟留在这作甚？
周鸿宝从国师宫回来，就一直在广阳宫等候。对霞音楼中之事一无所知。他是个酒肉之徒，脑袋空空，整天就想着吃喝玩乐，对周围的人事一点也不在乎，懒得猜想其中玄机。开口就问：“师弟，你们为何留在广阳宫？”
“我们在等候大师兄。”
“哦？不赶着回奉天观觐见师父？”周鸿宝轻蔑一笑，“那帮蠢货，师父说了，他收了妖怪就走。师父是他们想见就见的？”
“哎，这个师弟，你手里拿的什么？”
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周鸿宝终于忍不住了。他刚才用余光瞟了几眼林越手中的盒子，那盒子质地不凡，是个好东西。
林越从郑师兄那听说了周鸿宝求见国师的事，十分无奈，身为国师亲传，竟然把重要的道符用在敛财上。
不过要不是大师兄够贪，自己可能就一命呜呼了，谁知道明妃鬼魂那么强。
“回大师兄，事发之时，师弟正好在霞音楼，与鬼魂周旋有功，所以得了贵妃娘娘的赏赐。”
“赏赐？什么赏赐？”
林越打开盒子：“若不是大师兄请来大国师，师弟就小命不保了！这一百两银子，理应孝敬师兄。”
大师兄周鸿宝一听，亲热着抚摸林越的背脊：“师弟哪里的话，都是师兄该做的。你也是功劳不小，这样吧，师兄只要九十两，剩下的都留给你。”
“多谢师兄！”林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师兄，其实师弟还有一事相请。”
“师弟尽管说！”
“这……”
郑师兄心领神会，说道：“大师兄，我小弟林越身体虚弱，偏偏分到最多的杂活。长此以往，身体受不了啊。”
“岂有此理，下面的师弟都不懂得爱护同门吗？”大师兄板起脸来，“待我回观就下一道命令，以后不许给林师弟分配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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