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扑朔真相随风去
朱翠继续说道：“杏花糕只有小指那么大，夹层馅料不过一线长，且颜色乌黑，除非刻意观察，否则是发现不了什么红色的。殷美人，为何你对普普通通的杏花糕如此关注，还十分肯定馅料有问题？难道是通过气味分辨的吗？”
“我……公主的饮食，嫔妾当然要多留心。你自己也说了，杏花糕的馅料是黑色，我发现颜色不对，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孤用饭时殷美人就在一边侍候。”长安公主赞同道，可她又有些不解，“奇怪，怎么孤就没发现异状。”
“殷美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杏花糕有问题？”朱翠忽然问道。
“胡说！小小才人也敢以下犯上，污蔑本宫？”
殷美人愤怒呵斥，却听朱贵妃嗤笑一声，停下拨弄指甲的动作，说道：“殷美人，废话少说，要么将死军，要么承认自己污蔑清白吧。”
朱贵妃着重强调了‘美人’二字，听得殷美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见众嫔妃都看着自己，殷美人冷笑一声：“朱才人，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若是在你宫中搜出毒药，你可认罪？”
朱翠坦坦荡荡：“嫔妾从未接触过赤鸩粉，美人尽管搜。”
“这话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殷美人一挑眉，得到皇后首肯，她亲自带着负责作证的汀兰、秋莲和长安公主本人去往洛茶苑。
忽然，只听朱贵妃说道：“朱翠好歹是本宫族妹，要是冤枉了好人，本宫的妹妹凭什么白白被搜宫受辱？既然她指认殷美人你栽赃，那就连殷美人的绘春阁一起查了吧。为了避嫌，你就不必去搜了。”
殷美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那宫女回了她一个眼神，殷美人马上大方地说：“贵妃请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殷美人一直注视着朱翠，可后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不为搜宫恐慌。这样的情形反倒让殷美人紧张起来，右眼皮跳个不停，仿佛要有祸事发生。
殷美人悄悄打量柳皇后，柳皇后平静地端坐，犹如一座端庄的佛像，看不出喜悲，朱贵妃还一副笑脸。这一切都让殷美人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一定是错觉，本宫已经让内应把赤鸩粉藏在朱翠的枕下，内应还答应在那里看守，不会有事的。”
越是安慰，越是紧张。
“娘娘！找到了！”
所有人看向门口，长安公主一马当先，手里攥着一个纸包大步流星地走进宫殿。殷美人脸上一喜，连忙喊道：“证据确凿，别抵赖了！”
“是你别抵赖了！”
在殷美人的惊愕之中，长安公主将纸包砸在她的胸口，绳子散开，赤色的粉末撒了一地。胆小的嫔妃甚至尖叫着躲开。
赤鸩粉，一入血脉，神仙难救。
问讯赶来的太医赶紧拿着手帕收拾狼藉，生怕误伤他人。他边擦拭边说：“真的是赤鸩粉，其中还有凝结成块的，毒性猛烈至极。”
殷美人怔怔地看着公主的怒容，手指不由自主地微抖，试探着说：“公主何故如此？毒药是朱……”
“呸！就是在你床头发现的，敢设计欺骗孤，抽死你！”
长安公主不顾形象，一鞭子抽在殷美人脚边，粗鲁的动作看得柳皇后直皱眉头，朱贵妃倒是咯咯直笑，还夸公主好鞭法。
“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殷美人说起了朱翠先前的台词，她四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秋莲姑姑站出来，令人扔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宫女，说道：“小主可是在找她？”
宫女披头散发，背上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烂了。太监拔出她嘴里的脏布团，宫女立刻大哭起来：“娘娘饶命啊，都是殷美人指使奴婢陷害朱才人，奴婢被逼无奈……”
“大胆贱婢，你胡说什么！”在看到宫女的一瞬间，殷美人脸上登时失了血色，“本宫从来没见过你！”
“狗奴才半点骨气都没有，孤鞭子一指，全都招了。”长安公主憎恶地瞥了一眼宫女。
屈打成招？柳皇后心中惋惜，公主受不住激，有秋莲这种心机深沉之人在旁挑拨，这宫女必然说出贵妃期望的话。不过这种情况，就算是有汀兰在，也没法挽救了。
秋莲姑姑为众人解释道：“我们在洛茶苑的内室里发现这个昏睡的奴婢。喊她起来，她神色慌张，喊着什么饶命，语焉不详。公主亲自提审，这宫女马上就说是殷美人让她陷害朱才人，往才人榻上藏赤鸩粉。”
“孤马上让人掀开床铺，什么也没有，这奴才又说什么做梦，遇鬼。”长安公主冷笑，“然后就来人说在殷美人上锁的宝盒里发现了赤鸩散，那宝盒是美人的嫁妆，上有五重天机锁，只有美人本人知道解法。”
听着长安公主和秋莲姑姑的话语，看着周围人各有盘算的神情，殷美人的心渐渐跌入冰池寒潭，冻得她声音都在发抖：“不……不可能，有人害我……”
“殷美人，人证物证都摆在这了，还有什么借口？”朱贵妃呵呵笑着，心情好到了极点，“真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处自导自演的大戏看，不枉本宫顶着烈日赶到这蕙草宫。”
自导自演四字再次惹怒了长安公主，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跳脚举动，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朱翠，长安公主又恼又恨地一跺脚，就要抽殷美人一鞭。
“长安！”
一声呵斥，长安公主堪堪收手，她脸红脖子粗地看着皇后：“母后，她害孤！”
“去了几年琅琊，礼仪规矩全忘了？流着柳氏的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别学那种败坏祖宗名声，自取其辱到沦为笑料的女子。”
殷美人惶恐地看着柳皇后：“娘娘……”
柳皇后轻描淡写地瞥了殷美人一眼，那神情和看一坨垃圾没有区别。
“好个殷氏，连本宫和公主都敢欺瞒。”柳皇后起身，强行带着不依不饶的长安公主离开，“按谋害皇嗣罪处置，殷家为荣国立下不少功劳，就只罚你一个，谢恩吧。”
谋害皇嗣者，死罪，夷三族。皇后开恩，只诛殷氏一人。
“皇后娘娘！嫔妾都是为了您啊！您这么能这样！”殷美人瘫倒在地，涕泗横流地去抓皇后的衣角。长安公主伸脚要踢，又被皇后瞪了一眼。
朱贵妃当然没有意见，她也悠悠地往宫外走去，吩咐秋莲道：“送朱才人回宫吧，她受惊了，替本宫好好安慰。”到了门口，她又回头看了殷美人一眼，“长了这张脸，却是个蠢钝如猪之人，你不配。”
剩下的妃嫔看殷美人哭喊着被侍卫们拖走，也不敢多议论，互相客套一番就离去了。有几个与贵妃亲近的，留下来送朱翠一起走。
朱翠一直默然不语，看起来淡定自若，可等秋莲姑姑去扶时，才发现朱翠的冷汗连衣襟都浸湿了。
“朱才人，您受惊了。幸好上天庇佑，还您清白。奴婢这就送您回洛茶苑。”
“多谢姑姑，”朱翠勉强一笑，跪了许久，腿麻得厉害，“对了，韵儿怎么样了？”
“她扭了脚，太医看过了，在洛茶苑休息呢。”秋莲姑姑笑着说，“小主吉人自有天相，那吃里扒外的奴才中了邪，自以为将毒包藏在小主榻上，结果是她魂游，真的毒包还在殷氏的宝匣里，真是好笑。”
“真是出奇了，天下还有这种事。看来殷氏做了不少恶事，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其他妃嫔也议论纷纷。
一直到进了洛茶苑，只剩下朱翠和秋莲姑姑二人。朱翠小声说道：“姑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娘娘早就知道了？真有这么巧的事？”
秋莲神神秘秘地说：“怎么可能！刚才那话是说给他们听的。这次化险为夷，多亏了奉天观的道长们。朱大人在奉天观安排的眼线发觉了洛茶苑的内鬼，不仅药晕了内应，还及时通报了贵妃。那毒包多半也是他们处理的。”
贵妃等人只知道林越和郑师兄是传递情报的细作，并不知道他们全部的底细。
听着秋莲姑姑的解释，朱翠愕然出神地望着桌上的绣样。
是你吗？
林越走在宫道上，回想起郑师兄嫌弃的模样，又好笑又悲哀，对自己与周鸿宝联手倒卖的行为，郑师兄是一百个看不起。尽管林越再三解释是为了博取大师兄信任，郑师兄还是说教了许久。
“我倒想是真的，现在上哪去找宫里的首饰？总不能真去‘借’点吧。”
他故意往僻静的地方走去，果然，没走一会儿，一道熟悉的灰影就落在了林越的正前方。甄连笑道：“如何？能相信我的诚意了吗？”
“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举手之劳，那赤鸩粉不会是你想办法‘送’给殷美人的吧？”
甄连无奈至极：“就知道你没那么好说话。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不是要你做什么的问题，关键是能不能真的相信你，而且时机没到。呃，好像真的有点事需要拜托甄连。
“甄连。”
“嗯？”
“能借我点首饰吗？”
甄连看向林越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和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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