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重回半仙八方杀（三）
在瓢泼大雨中，林越大梦初醒。
从进入土地庙，与神尊对视的一刻起，他就昏睡过去。之后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梦境。
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心想事成：比如林越希望拿到机关匣和毒粉，立刻就有带着这些东西的村民来送人头；他觉得假半仙村是个军事要塞，马上就有箭雨招呼下来……
他害怕遭到朱九符的全方位监视，所以假半仙村人人是眼线；他渴望得到国师的帮助，所以金光才会斩杀他忌惮的蛊死士。
也许是自己道行浅薄，梦境无法还原大国师的高深仙术，那金光才像假的。
还有神奇的冰火之气！林越尝试着控制梦中的冰火之气，可半天都没有回应，他不禁失望起来，要是梦中的神力是真的就好了。
这神尊实在诡异。
林越平复了心绪，第一反应还是检查身上的物件。可这一检查，一阵寒意涌上脑海：他终于想起小黑屋里无头死尸的装束。
那个的无头死尸和他一模一样。
当时的‘束缚感’也不是因为药物——他真的只剩下头了。
假如他没有坚信‘束缚感’是药物作祟，只要运用冰火二气就能恢复行动；假如他相信自己死了……
林越不由地后怕。
去死……去死……
那神尊诡谲地凝视着林越，嘴角是令人背后发麻的恶意。
林越对上神尊的眼睛，又是一阵眩晕感。他连忙运气调息，将这股晕眩镇压。
此事怪异，林越小时候跑来土地庙，从来没有被弄晕或者做什么噩梦，此事很可能与朱九符在半仙村的布置有关，不得不查。
于是，林越鼓起勇气，小心地爬上神龛，在近距离地观察下，林越发现神像两只眼睛的材质不同。左眼珠与眼眶浑然一体，显得古老陈旧。而右眼如同新镶嵌的一样。
他试着触碰右眼，手指一推，眼球竟然可以转动。他接着拨动眼球，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眼球翻转，一颗五光十色的水晶眼球出现在神尊的眼眶里。
胡八百的义眼！
林越检查神像的其它部位，皆无异常。他便兴奋地用短剑凿下这颗义眼。
胡八百的义眼有致幻的效果，这也许就是林越陷入梦境的原因，但这效果也太强大了，就像什么法术一般。林越静息，谨慎地打量手中的宝石义眼，可这次没有一点点眩晕感。
必须镶嵌进眼睛的位置才会发挥作用？
不知朱九符为何将它藏在此处，林越也不想细究。有了这个眼球，林越就能挑拨朱九符与太子等人的关系。
但林越还需要更多的证物。
据林越所知，太子手下的能人异士不多，关键的天机营更落在朱九符一人手里。朱九符是得力干将，当红炸子鸡，而胡八百早就失去了功能。就算太子知道了朱九符和胡八百的破事，他现在也离不开朱九符了。只要朱九符不背叛太子，就能高枕无忧。
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要能渡河上岸，谁还分划船的蚂蚱是什么颜色。
还是得去半仙村的王宅一趟。林越冒雨出发，这次他没有看见什么假半仙村，而是真真切切的一片废墟。大雨冲刷着倒塌的房屋围墙，偶尔还有烧焦的家畜躺在路上。林越来不及为他们伤感，迅速赶到王宅前。
幸好现实中的王宅没有被山体掩埋，但那场大火依旧让它看起来阴森可怖。
根据甄连提供的情报，王宅之所以建在此处，全是因为背后的山岩！那不是普普通通的山壁，而是一处挖空了的天然囚牢！
或许之后有更大的凶险，但林越毫不犹豫地推开王宅摇摇欲坠的大门。
朱府药园。
苦涩味弥漫在昏暗的小屋，杨大夫一如既往地翻阅他的古籍。可稍微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余光始终停留在内室的帘幔。
临近中午，终于有一道脚步声造访了门可罗雀的小屋。官服男子掀开帘幔，也不招呼，径直坐到杨大夫对面。
“杨老，朱某这些年待你如何？”
杨大夫悠悠道：“有求必应，除了出府。”
“杨老，朱某怎么记得你是自愿立下誓言，为朱某所用？”朱九符直接拿过杨大夫的古籍，随意地翻了几页。
“又是金尘精，哼。你要朱某为你找珍稀药材，以这金尘精为引，调制治愈天生头疼的灵丹妙药。朱某难道没有满足吗？”朱九符将古册甩到案上，冷笑道，“我最恨不守约定的背叛者。”
“说，为何同那小子联手骗我？他早就知道林夫人已死，是吗？”
杨大夫镇定自若，轻蔑地直视朱九符：“老夫只答应医治你和你的手下，你倒是利用起老夫的医术，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身为医者，老夫一时糊涂听从你的命令，已铸下大错。如今不过是稍稍偿还自己的罪孽。”
“你就不怕我对她动手？”
杨大夫大笑一声：“朱九符，留一个神医在府里过了十年，你真的敢和我鱼死网破？都是百年以后必入地狱的人，不会以为老夫一点后手都没留吧？”
他坦坦荡荡地与朱九符对视，半步不让。
片刻。
朱九符眼神中的杀意渐渐淡薄，像是沉入了包罗万象的深海，留下的只有表面的风平浪静。
“杨大夫，下不为例。我的耐心有限。”
他冷哼一声，甩袖走出药园。
等朱九符走远，杨大夫长舒一口气，捡起古籍，喃喃自语。
“老夫只能做到这了，小子，今后都得靠自己啊。”
见朱九符平静地从药园出来，李总管立刻跟上。
“厚葬林夫人。每年派人供奉。本大人一个人去地牢，你留在这接应安统领。”
“是。”
朱九符独自走进北院卧室，他抚摸着墙上复杂的图腾雕刻，沿着花纹按下九处机关。
随着一声轻响，墙面缓缓移开，一道石门出现在朱九符的面前。
半仙村王宅内，林越已经从墙上的破洞进入内室。过去他们半仙村人从来不敢进“王先生”的卧房。
房间里只得几件烧毁的家具，墙壁被烧塌了半边，露出背后的山岩。绿植已经蔓延进房屋，让王宅成为真正的废墟。
林越跨越坍圮围墙，走到墙壁与山崖的夹缝处，他左右一看，只见靠左边的夹道，连同王宅卧室的左半边，被无数碎石掩埋起来。他返回王宅大院，一边踱步一边思考对策。
“甄连说暗门就在卧室之后的山体上。看来朱九符撤离后就炸毁了暗门。要移走这片碎石，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现在我一刻也不能浪费，万一被追兵赶上就完了。先另寻入口。”
大雨停歇，林越回想昨夜的星象，确认现在是午时三刻。
雨声停止后，王宅大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脚步声。
脚步声？
林越低头，脚下是排布严密，刻着奇怪花纹的地砖。走在这种地砖上没有声音，就算四周的围墙倒塌了一部分，也没有影响这个消音院落的功效。
声音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至少朱九符应该做不到。
林越蹲下，哐哐开凿起地砖。石砖十分牢固，林越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掀开地砖的一角，有冷风从缝隙中钻出。
地砖下面竟然是空的！
林越大为振奋，可地砖很难撬开。他先去周围邻居家的废墟逛了一圈，找了柄锤子。可锤子竟然砸不动这地砖。林越只好对不起甄连破费准备的上好短剑，他拿着短剑，在地砖上硬生生地凿了一个洞。
凿到这块地砖的中心处，林越才发现地砖背后连着一根铜管，直通地下。铜管和地砖就像一柄雨伞，铜管是伞柄，地砖是伞盖，紧紧连为一体，难怪无法直接撬开。
林越估算了一下铜管和地砖的尺寸，又照葫芦画瓢凿坏周围三块地砖，挖出一个存在于四根铜管之间的洞口。等干完这一切，林越的短剑几乎要报废了。
四块地砖后的铜管平行钻入地下，林越顺着其中一根铜管往下爬。铜管表面也刻着与地砖类似的花纹，深入地下一丈左右就拐了个弯，与地面平行，往王宅后的山岩延伸。
这片铜管所在的地下空间，四周由青石墙包围，起到承重和保护的作用，构成了一座地下青石房。林越干脆跳到下方的青石板上，往深处匍匐前行。
又爬了一会儿，青石房的天花板忽然拔高，林越站起身来。周围的铜管连接到了一个方形柱子的四个侧面上。这个柱子非常宽大，与外面的青石墙形成了一间隙狭窄的“回”字型。
幸好这柱子的材料和院子里的石砖不同，没有那么坚硬。林越成功砸开了个大洞。确认安全之后，他翻越洞口，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四周漆黑一片，有悠悠的冷风吹进房间，砖石的缝隙间有微弱的光芒。林越凭借着出色的夜视能力，大概看清了一片狼藉的室内。除了两扇联通外界的大门，值得一提的只有四面墙上的铜制圆盘，它们的数量与院子的地砖大致相等。
“难怪走在地砖上没有声音，声音都被传导至密室的铜盘上。朱九符坐在家里就能知道院子里的动静。”
“那我以前在院子里乱跑乱跳，岂不是能把他吵聋？”
林越觉得有些好笑，他看了看两扇门，通往王宅的门外边被山石堵死了。
他走进山中囚牢的入口。
半仙山的官道之上，几名男女策马飞奔。在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巨型蛊死士。
为首的男子腰配寒天宝刀，不断地抽着马鞭，□□的骏马几乎累死。
黑衣女子见山势崎岖，淤泥湿滑，生怕出了意外，劝阻道：“甘师弟，我们这个速度肯定能堵住叛徒，你稍微慢点吧。”
“慢不得，师父才到白马镇，赶过来还得半天。我们几个若不做足布置，怕是要被诡计多端的林越跑脱。”
女子无言以对，只好跟着加快速度。
甘高远眼神阴狠：“林越，你这次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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