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端贵妃慌了，我可就放心了。我故意不去看她，而是看向皇帝：“陛下若不信也可闻一闻，这香味不淡，寻常人都能闻到。”
我会调香皇帝是知道的，我的嗅觉异于常人，极其敏锐，时常能嗅出和细致分辨寻常人闻不出的味道，他听我如此说，才将信将疑地接过闻了闻：“确实是有一种特别的气味。”
皇帝点点头，又将木匣递予端贵妃和太后，太后见那木匣里，还有诅咒自己的东西，只觉得晦气得很，没有伸手触碰，端贵妃倒是接过闻了闻，眉心紧锁。
“是有味道，那又如何？”端贵妃强忍着不安，将木匣拍在旁边的桌案上，“你就想以此狡辩脱罪吗？”
我没有理端贵妃，而是问向皇帝：“陛下可觉得这味道有一点熟悉？”
皇帝现在已经压制了一开始的怒气，只是阴沉着脸坐在上首，大约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点头：“是有些熟悉，但分辨不出是什么。”
“陛下，若臣妾判断不错，这应该是兰州最北边的特产，枫溪木的香味。”
“枫溪木……”皇帝沉吟片刻，抬手招了大监戴先生，“戴恩，去朕的御书房，把朕书桌上的笔搁取来。”
不多时，戴先生捧着一个木制笔搁回来了，其形若桥，桥上又有琼楼玉宇、桂树美人、玉兔捣药等精致的造型镂雕，极尽华丽，以此搁笔，当是文人雅趣。
皇帝闻了闻笔搁又闻了闻木匣，反复确认后点头道，“的确是枫溪木不假。”
“那臣妾就清白分明了。”我指了指那木匣又对皇帝行了大礼，“陛下明鉴，臣妾在芳华宫内一向安分，几乎足不出户，一应吃穿用度都由陛下恩裳，芳华宫内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有记录在案的，每一样东西，何时进来，进了多少，放置何处，都可一一翻册子去查，臣妾宫里可从未得过枫溪木这样金贵的东西。”
枫溪木产量极少，极其珍贵，便是皇帝也只得了一小块做成了笔搁，放在案头时时把玩，可见珍重，哪里能有余料做成木匣？
皇帝皱着眉盯了我半晌，我不卑不亢任他打量，他似乎认同了我的说法，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先起来吧！”
我谢恩起身，端贵妃却按捺不住开口：“即便如此，也不能洗脱了安妃的嫌疑，东西都是在她这找到的，怎么没在别人宫里……”
“贵妃娘娘可知栽赃嫁祸必留马脚？”我打断了她的话，“蛛丝马迹，就藏在这木匣内！”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蛛丝马迹！”端贵妃已然气急败坏。
“陛下，您也知道，自那年兰州大灾，枫溪木也是受了影响，这几年兰州断了进贡，连赋税都免了不少。这木匣所用枫溪木不少，要么是大灾前留下的，要么是与兰州有关系牵连的人才能得到，要么就是有人违背陛下旨意，从兰州搜刮来的，陛下不如以此为线索去查查。”
“还有这些符纸，一般天师画符都有自己特制的符纸，可以查查是出自哪位天师之手。不过臣妾猜测，这位天师一定经常给人画符，没有什么指向性，但既与符纸相关，又与枫溪木相关的人，恐怕并不多。”
“陛下不妨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恶毒心思诅咒太后还嫁祸臣妾。臣妾位卑人轻，替人背罪死了便罢了，但这人不除，还会日夜诅咒太后，只怕太后不得安宁。”
这话大约是说到了皇帝心坎里，他才不在乎错杀几个无辜的人，他在意的，不过是太后平安。
又一场闹剧落幕，皇帝让人留下物证，其余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又安排天师连夜祈福作法，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皇帝陪着太后先走了，落在最后的端贵妃看向我，目光阴恻恻的。
“贵妃娘娘还不回去休息吗？可要臣妾送送娘娘？”
“本宫想不到如此都扳不倒你！”
“娘娘总想着扳倒臣妾做什么？臣妾对娘娘，其实并没有多少阻碍，对吗？娘娘老是这么舍本逐末，可是很难赢下这一局呢。就好像今天，娘娘满心只在意匣子里的东西，却没注意到，那么大的匣子都被人换了，对不对？”
“你做这么多，迟早要露出马脚。”
“是呀，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坏事做多了，肯定要露出马脚的。只是不知道，是臣妾先露，还是娘娘先露呢？这一次的马脚，娘娘快回去藏一藏吧！”
我依旧笑得端方坦荡，端贵妃却气得面目狰狞，不过我现在的样子恐怕比她难看多了，毕竟她那一巴掌也算下足了力气，我这半边脸麻木疼痛得厉害。
待所有人走完了，我才放下所有戒备，力竭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濬儿又跑过来抱着我的脖子哭，我拍着他的背把他抱在怀里，这仿佛是我唯一的依靠。
孙嬷嬷帮我脸上抹好药膏安顿躺好，她才又出去收拾残局狼藉，听着孙嬷嬷忙活的窸窣声，我才好似活过来了。
死局，要一个一个破，旧账，要一点一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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