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食人篇-安卡
几人脸色各异，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从昨晚得到的消息看，老先生和劳拉说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
食人鬼。
“他为什么被关在这儿？”大小姐抬起下巴示意，两名警察押着一名嫌犯从审讯室里出来，看背影有些眼熟。
“尤利克，昨天晚上被抓的。”内南道，“有人看到跟他一起来的人，浑身是血从祠堂里走出去，然后就发现安卡老先生死在了祠堂。”
“祠堂里的老先生？他们？”老王也不敢相信，他们也是来查吃人事件的，怎么可能会杀人。
“是失手误杀？”能想到的也就这个可能了。
内南摇头，直直地地盯着三人。
祝清则道：“被吃了。”
老王和大小姐脸色煞白，内南怀疑问她：“你怎么知道？”
“自从你们来查这件事，就怪事频生，你们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我猜的。”祝清随口解释。
老王忙道：“老先生曾经偷偷给过我们一张字条，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肯说。”
“什么字条？”内南问。
戚舜道：“老先生被杀很有可能跟我们要查的真相有关，森建和尤利克一直在跟踪我们，我想他们接触老先生很有可能是想从老先生身上得到一些线索，但是他们不可能杀人，因为他们也一直开着直播。”
内南没有追问，看向祝清道：“我们看过了尤利克的直播内容，昨天晚上他并没有跟森建在一起，该问的话也都差不多问完了，所以我才找你们过来。”
内南直接带人去见尤利克。
尤利克神情恍惚，四人坐下后他才抬头，看到人后他身体忽地一僵。
“发生了什么事？”老王问完，见他眼神闪躲耐心道，“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来查这件事的，我相信你和森建不会杀人。”
尤利克完全没了一开始的自信与傲慢，他双手捂脸压抑着哭声：“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森建为什么，为什么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就扑过来。”
老王和大小姐一脸了然，森建肯定是被附体了。
当日，尤利克和森建离开资料室后就开始四处查访。
他们认定了老王四人肯定带了违禁药物，所以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线索，因此一直特意避开他们。
结果他们没查到有用的线索，却发现老王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尤利克没有犹豫，跟了上去了。
就像戚舜所说，他们看到安卡老先生突然抓住了祝清，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猜测老先生肯定有线索，所以他们兵分两路。尤利克暂时在长流村寻找线索去套一套老先生的话，而森建则继续跟着他们。
尤利克在老先生那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长流村说大不大，他几乎问遍了所有遇到的老人家们，结果不仅一无所获还被人当成可疑人，险些被打。
他询问森建那边的情况，森建读了消息却不回，他怕出事只能尽快回到旅店。
但是森建却像突然变了一个人，突然攻击了他。
他说的东西很乱有明显的矛盾之处，几人听了直皱眉，内南也偏头看着他。
祝清揉了揉眼，老王突然道：“你似乎忘了，我们有很多办法让你不得不说出实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尤利克激动起身，“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森建为什么突然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跑出酒店之后，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直到警察来找我，我才知道发生那样的事！”
“你们可以去我的直播间查看，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戚舜笑道：“那么，您隐瞒了什么事？”
尤利克浑身一僵，他摇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做。”
戚舜又道：“我提醒您一下，你是不是替安卡老先生收了一件快递。”
尤利克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王蹭地站起来：“你看过我的直播，森建跟那时候的我是不是一个模样？”
“是。”尤利克话落，老王倏地跳上桌，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拳头直接问候在他脸上。
内南警察连忙拉住老王。
“是你！你说是！”老王发狠骂道，“就他妈凭你这点身手，能不被附身的森建吃了，你他妈哪里来的保命符？”
这才是尤利克想隐瞒的事，他狠狠吃了老王两拳后，反抓住他的衣领翻身把老王压倒，骂道：“老子又怎么能知道！就他妈一张纸！花里胡哨的破纸……”
尤利克一瞬间情绪崩溃，泪流满面：“森建说可能是你们得到了新线索寄给老先生。我只不过想知道这是什么秘密，这有什么？对！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查到了什么，所以拿了那张破纸。但是为什么森建突然变成那样？为什么他会怕这玩意？我又怎么能知道？”
老王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他脸上，尤利克举起拳头要反击却又把拳头方向，吼道：“为什么？你告诉我森建会吃人！这些都是你的把戏，都是你们！你们是不是给他下了药？”
他语无伦次大吼，死死掐住老王。
内南警察根本拉不住两人，老王猛地翻身又把尤利克压制住，骂道：“你他妈放屁！我问你为什么要拿老先生的快递？是你害死了老先生！你是凶手！本来该死的人是你！我师父给你算的卦象就是死无全尸！”
内南险些被激动打斗的两人踹倒，老王人在气头上猛捶尤利克。
眼看两人失控，戚舜这才上前直接拎起老王的衣领，轻松把人拉开了。
老王一个趔趄，靠在墙上，一瞬间又冷静下来转过身对着墙抹掉眼泪，又转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尤利克。
尤利克三十多岁的男人蜷缩在地放声大哭。
也不知是为自己拿走老先生的保命符，还是为突然吃人的森建，或者也是为自己的自负，和一直以来的认知被击溃。
尤利克对祝清几人有隐瞒，对警察也有。
他大哭，多半是因为认知崩塌。
内南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怎么回事？”
尤利克和森建当时从资料库出来，认定了是祝清给他们使用了药剂，两人十分不甘，试图找回颜面，当场拆穿她的把戏。
两人商量着监视他们，所以早在他们离开资料库的时候，就给大小姐的飞行器安装了监控定位。
也因此安卡老先生给祝清的信息，他们也知道，两人没有犹豫选择分头监视。
虽然两人做的隐蔽，但这些也都能在尤利克的直播上找到蛛丝马迹，森建去监视老王他们，而他则留在长流村假意搜查线索。
而后森建看到老王出了旅馆到传送柜处寄东西，森建只花了一百联盟币就得到了收件人的信息。
安卡老先生的住处没有传送柜，但他的快递都会有人送来。
因此尤利克轻松在门口截了胡，护身符便到了他手上。
后面拿到东西后尤利克便立刻返回，在酒店跟森建碰了头，想要研究一下纸上的“暗号”。
当时森建正坐在床上包扎手臂，尤利克吓了一跳问：“怎么受伤了？”
森建倒霉道：“刚才在老王他们酒店大厅，有个小孩突然跑过来抱我，还不小心咬了我一下。”
“哈？”尤利克笑道，“不小心咬的？需要包扎成这样？”
森建并没有笑，反而道：“这还是隔着衣服咬的，我算是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吃人的说法了，连个小孩的牙口都这么好。”
尤利克摆弄自己的终端，准备搜查一下蓝星相关资料。
他轻咦一声开口道：“老王那群人呢？哟，直播间又被封了？”
森建没有回答，尤利克轻笑一声，森建却突地起身，猛地扑了过来。
尤利克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扑了个正着。
森建嘴巴张得极大，一口白森森地牙猛地向他脖颈咬去。
一瞬间尤利克想到了吃人的说法，他想到了自己会被森建生生咬死，想到了航舰上那个戴墨镜的女人说的话。
血光之灾。
忽然一道白光闪现，森建整个人被弹开，重重地撞在了墙角。
尤利克惊魂未定，森建已经转身撞开窗口，一跃而下逃了。
这里可是三楼。
尤利克踉踉跄跄跑到窗边，只看到森建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
他摸了摸口袋，摸到一个纸袋，里面仅剩余烬。
那是王平平寄给长流村祠堂里那位老人的东西。
救了他一命？挡了他的血光之灾？
那王平平为什么寄给那个老人？
为什么？为什么？
一旦相信，尤利克脑中一根弦猛地绷紧断裂。
他不敢想下去，不敢报警，更不敢出去找森建，他甚至怕森建再回来。
“我换了间房，直到刚刚警察找上门。”尤利克抱着头，神情恍惚痛哭流涕，“我不敢去找森建，他要是吃我怎么办？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懦夫！卑鄙！垃圾！”
“对，我就是个卑鄙的懦夫！”尤利克吼道，“我想活着，我没有害人，我有什么不对！”
“老先生难道不想活着？谁他妈不想活着？你擅自拿走别人的救命符，救了自己的狗命。结果森建变成那个样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别告诉我你没看过我的直播！”老王气得双眼通红，指着尤利克的手不住发抖。
贝乐也插了句嘴道：“你被袭击后为什么不报警？你的朋友应该被抓起来你才安全。”
“算了。”大小姐冷漠地注视着尤利克，“这种人不值得我们多看一眼。”
祝清一句话没说跟着几人离开，尤利克却缓缓抬头看向她，在她即将出门时忽地扑了过来。
这次戚舜侧身站着，正绅士地给大小姐和祝清让路，正对着扑过来的人，于是他毫不客气一脚踹了出去。
尤利克直接被他踹飞出去，撞倒了两张椅子，四仰八叉地躺着。
几人又停下看过去，便听他道：“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求求您，救救我……”
能说的早说了，祝清根本没想跟他废话。
几人又跟随内南来到长流村。
村口排着长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朵奥德里星独有的卡米厄花，这种花只有一枚硬币大小，此时已经铺满老先生的灵堂。
“这种花代表我们对死者的感谢。”内南回头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失态的话不仅会被打，还会被囚禁。”
四人加上机器人贝乐拿了花跟随队伍慢慢往前走。
贝乐十分安静，老王拍拍贝乐的手臂：“贝乐也是有感情的机器人。”
“我见过的人不多。”贝乐道，“他是我见过的人里，年龄最大还那么有生命力的人。”
老王顿时无语了，贝乐接着道：“本来我还想让祝清跟他学学，怎么才能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你别看她天天练功，但是生命力太低了，还不如一位老人家。”
顿了顿贝乐又补充一句：“说她生命力像老人，都侮辱了老人。”
“你可以闭嘴了。”祝清下了命令，贝乐只能上星网冲浪以解寂寞。
进入祠堂，几人站成一排鞠躬鲜花，而后依次向遗体告别。
老先生十分健壮，身高大概有将近两米，不然也不能一下把祝清拖拽过去。
但是现在，老先生的衣服却干瘪着，只有零星几处大骨凸起撑着衣物，连腹部都是凹下去的，看不到手，脚的部位只放着一双鞋。
他的头是完好的，脖子处严实地包裹着衣领。
脸上还带着笑。
明明没有看到凄惨的尸骨，却令人毛骨悚然。
几人同时想起了一种可能，食人鬼是为了让他们认出尸体，才特意保留了头部。
他在示威警告。
他来了。
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几人回了飞行器，老王忍不住眼眶发红。
大小姐突然问他：“尤利克提起森建被人咬了之后才被附身，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老王擦着泪，仔细回想上次来这里后都发生了什么，最后摇头：“我没有被人咬过。”
大小姐叹了口气，戚舜道：“酒店监控传过来了。”
戚舜将终端屏幕拉大，屏幕上森建正坐在大厅里喝茶，不一会儿老王走到传送柜前寄送护身符。
老王离开后森建也走了过去，给了服务员一张小费，而后又回到座位上，开始摆弄终端，应该是在给尤利克发信息。
戚舜点了快进，大厅里人来人往也没看到有人和森建搭话，不一会儿森建突然起身走到一个小女孩面前。
戚舜立即改回原速，他们清晰地看到森建避开众人，蹲下身拉开衣袖，胳膊抬起靠近了女孩的嘴巴。
“卧槽！”老王一个激灵，“他故意让人咬的？怎么回事？”
祝清眉头紧皱，也跟三人露出同样的疑惑。
“师父？”
祝清摇头道：“监控器里拍不到，我也看不见。”
“不过……看这个小女孩面相，应该已经死了。”她皱眉，“应该是被附体了。”
老王猜测道：“森建被她催眠或者是看到了幻境？这和他对尤利克说的，有个女孩抱他咬他的话完全相反。”
“都有可能。”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老先生被活活生吃了还能笑着。”
“问一问就知道了。”祝清道。
几人去购置了些祭品，又向内南警察要了件安卡老先生生前常用的物品。
准备妥当后在附近租了个院子准备招魂。
祭坛摆上，香烛纸钱烧着，祝清脚踩罡步，剑尖一指，桌上三个纸人齐齐立起，在风中岿然不动。
祝清步法一变，剑法行如流水，喝令道：“安卡归位！”
三个小纸人齐齐倒下。
祝清微微蹙眉再次做法，这次结果依旧。
祝清收了剑点点头：“嗯，别人的地界，不宜做法。”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推开，看到院子里的东西满脸奇怪。
老王刚把盆里的火灭了，抬头问：“有事吗？”
那少年道：“内南警官让我来找你们，让你们去祠堂。”
几人收拾了东西又赶到祠堂，内南直截了当道：“安卡老先生的遗物有点奇怪。”
几人跟着他向安卡老先生的书房走去，便听他道：“安卡老先生似乎也在查吃人事件，有很多关于长流村救助站的资料。”
“真的？”
内南点头：“长流村救助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根据老先生查的资料来看，吃人事件好像跟这个救助站有关。”
角落里有个单独的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资料文件也被拿了出来。
大小姐拿起一个文件夹左右翻看，奇怪道：“有点奇怪。”
老王也皱眉，这几天他们翻阅了很多年久的资料，而这箱子里的资料虽然也很旧，但明显不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这些应该是安卡老先生自己整理的资料。”戚舜翻了几本资料道，“大部分都是老先生的笔迹。”
大小姐点头打开终端翻译，老王也开始查阅。
祝清转了两圈也只能跟着看，没一会儿，她开始瞌睡。
朦胧中，她看到门口有个高大的人影似在唤她，祝清起身跟了过去。
那人转身离开，不远不近地指引着她跟随他前行。
祝清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是四十岁左右的安卡老先生。
这里不是蓝星，她不能确定招魂失败是因为地域信仰差异，还是因为老先生已经魂飞魄散。
虽然她猜测是后者。
但是眼前安卡先生似乎并无恶意，不知走了多远，眼前杂草密布，祝清已经失去了方向，可安卡先生还在前方等她。
直到远处陡然出现一座漆黑的小山，山上鬼气密布，狰狞叫嚣。
安卡先生还在向前。
“回来。”祝清喊了一声，猛地伸手，身体却倏然后撤。
景物废墟前移，眨眼之间她已经灵魂归位，回到了老先生的书房。
她深呼口气，老王忙问：“做梦了师父？”
祝清起身：“我先去个地方。”
老王和大小姐立即放下资料跟上，戚舜也跟在大小姐身后。
“那地方很危险，只能我自己去。”祝清朝他们挥挥手，匆匆忙忙上了飞行器。
老王三人生怕被甩开连忙也跳了上去，戚舜道：“你不会开飞行器。”
大小姐道：“戚舜必须保护我。”
老王更是道：“我一个人在这个谁都可能被附身的地方，更危险。”
祝清也没跟他们啰嗦：“往南开。”
贝乐这才从祠堂出来，只看到飞行器一路向南的尾光。
“不带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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