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寒夜沐雪
季节流转,稻子麦子很快就能收成了,那土著哑巴勤快得很,把所有稻子麦子收割晒好,搬回仓库。
每日磨好稻子麦子,这些磨得细滑的面粉可以做各种面食和披萨。
哑巴吃着自己亲手收割研磨经白初玥亲手做的披萨,似乎又有一番感触。
白初玥带着孩子们去摘菜,各种蔬菜绿油油,又甜又嫩。
白初玥见哑巴干活麻利勤快,还教导不悔练弓箭和武功,也在师傅面前对土著哑巴表示非常满意。
想让师傅带他过来一起吃饭,师傅却道主人就要有主人的威仪,哑巴毕竟是奴隶,若对他太好,他反倒会忘了本分。
白初玥也就作罢。
蓝莓园的蓝莓树很快长大,还非常的茂盛,树上挂满密密麻麻蓝黑色的浆果。
白初玥领着孩子和若梨去蓝莓园摘蓝莓,孩子们一边吃浆果一边欢声笑语。
白初玥总感觉茂盛的枝叶后面,有双眼睛盯着她们。
当白初玥飞过去想看看究竟,却见那转身的身影是土著哑巴。
那土著哑巴甫见白初玥身影的瞬间,撒腿就飞跑。
“跑得比兔子还快?”
白初玥自言自语,有些诧异,没想到一个穷荒土著,也有如此快速且鬼魅的身手。
对了,人家可是部落的酋长,师傅说他武功可是了得呢。
还有,师傅说那株辛夷花乃神树,吃了辛夷花有神奇的功效。
许是那哑巴也常常吃辛夷花做的美食,也有了龙腾虎啸的身手。
原本蛮荒是白色沙漠,后来白初玥种了果树,引水灌溉,竟变成了花果飘香的绿洲。
白初玥偶尔飞起来,看着曾经的白色沙漠变成了花果飘香的绿洲,心里便暖融融,颇有一番成就感。
世外桃源所有人都开心的生活着,就连那些动物以及常来玩耍的小矮人,也过得非常满足。
某日晚饭后,天刚擦黑,孩子们吃过饭若梨和师傅带孩子们先行去桃园玩耍,她收拾好碗筷就会出来陪他们。
待白初玥收拾好出来,竟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住了。
湛蓝月色下,世外桃源竟飞舞着千千万万流光溢彩似小精灵的萤火虫。
映着傍晚幽幽的蓝,宛如满天星斗,似星际银河坠落凡间,点缀着这世外桃源。
木屋周围各种野花烂漫,山中溪水潺潺,丛林茂盛,百花盛绽,花鸟虫鸣。
师傅,若梨及孩子们,甚至还有那土著哑巴,都置身在如梦似幻的星光中嬉戏……
她看见这缥缈梦幻的景象,耳畔只听见孩子们欢悦的笑声。
“太美了!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萤火虫!”
白初玥看着眼前美景,心都醉了,带着震撼的惊叹,缓缓走进那童话世界。
夜色中有抹黑影似情不自禁的向她飘来,那黑影眼中的星光似这萤火的光芒闪烁璀璨。
恍惚间,有把诗声飘过她的耳畔:
“雨打灯难灭,
风吹色更明。
愿化月边星,
不吝此生轻。”
此诗前两句道出是萤火虫,后两句是以萤火虫的口吻,愿化作星星守护在心爱的月亮身畔,不惜奉献出微薄之躯。
白初玥似梦中惊醒。
方才吟诗之人是谁?那声音颇为熟悉,竟似那条虫子的声音!
王蛟?
对,是他!
他曾把自己比作萤火虫,要成为星光永远守护在她这轮明月身边,不惜奉献自己的生命!
转颐四顾,身畔哪里有人影。
放眼看去,眼前只有师傅和孩子们嬉戏玩乐,还有那土著哑巴在萤火虫中穿梭逗弄孩子的身影。
白初玥心头大骇:难道是自己思念那虫子产生的幻觉?
“师傅!”白初玥喊师傅过来。
“怎么了?丫头。”师傅刚刚与孩子们玩耍,脸上仍然带笑。
白初玥有些心跳加速,惴惴的低声道:“我好像……听到那条虫子的声音了。”
“虫子?”
“王蛟!”
“这……怎么可能。”
师傅眨巴着眼睛,嘴角有些不期然的抽搐,抬头四顾,随即笑着调侃:
“你呀,是看见如此缥缈梦幻的美景,心里不期然的想起他吧。”
“师傅。”白初玥漫声轻嗔,“我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了。”
“好好好,嘻嘻嘻……”师傅笑嘻嘻道,“你呀,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谁思他了。”白初玥的脸色被黑夜掩映,看不出是否口不对心,“师傅,他怕是真的寻到这里了。他曾把自己比做萤火虫,若不是他,这里怎会无端端有那么多萤火虫。”
“呵呵呵……这萤火虫嘛,是人家哑巴偶然一次去地下萤火岩洞发现,专门捉来给孩子们玩的。”
“地下萤火岩洞?这些萤火虫,是哑巴捉来的?”白初玥有些意外。
再抬眸去看时,蓝夜中,哑巴已离开。
哑巴竟有如此浪漫情趣?
那哑巴,不会就是……
随即,白初玥拼命的摇头。
哑巴黑黢黢,蓬头垢面,怎么可能与那帅裂天穹还有洁癖的战神联系在一起。
许是自己瞧见萤火虫,恍惚之间,便想起当日王蛟说他是为她点亮光明的萤火虫吧。
难道师傅说得不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还惦记着那恶魔?
不行不行!不会的不会的!
他不仅仅是恶魔,他还有可能是自己的皇兄!
她不可能想他,绝对不能再想他!
蛮荒的尽头,是南极,终年冰天雪地,以致蛮荒的气候,也多半是寒冷下雪。
飘雪的时候,白初玥就会带着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滑雪……
哑巴看着雪地上的欢声笑语,也仿佛痴了。
傍晚,雪下得更大了。
白初玥披着白狐裘,沐浴在雪花中,想起那年在凤凰台,王蛟问她,晚来天欲雪,愿饮一杯无。
而后自梅花树下挖出那坛梅花酒,两人雪夜围炉饮酒,两人的头发皆染满白雪,便似共了白头。
她触景生情,一个人在雪夜下烧着红炭炉,双手接住空中飘落的一捧捧雪花,放入铁壶中,雪花顷刻就融化成水。
当年煮的是梅花酒,如今熬的是雪花汤。
有一种爱,不盼沧海桑田,却把一世守望。
有一种情,即使分隔两地,却一直在梦里。
每次回味,是那么的暖,那么的近,近得就在咫尺。
不是每一份爱,都能留下永久的芬芳,也不是每一段记忆,都能留下刻骨的美丽。
她拿竹勺舀了一盏雪花汤,王蛟的容颜落在雪花汤里,她又想起那个与他曾经沐雪之夜。
泪水簌簌滴落茶盏中,击碎王蛟的容颜,少顷,盛绽出一朵朵雪花。
往事如烟,回首时已是层峦叠翠。
曾经以为,人生最美好的是相遇,后来才明白,其实最难的是重逢。
她把盏中的雪花汤一饮而尽,捡起一树枝,在雪地上写着:
忽有故人心上过,
回首山河已寒冬。
犹记梅林同沐雪,
此生也算共白头。
沧海桑田,岁月如梭。
她才发现,她对他的思念,从未停歇。
异地的他,是否也会在寒夜相思成醉,同沐雪,共白首?
想到自己与他分分合合的曲折,想到他们明明深爱厮守,却有那么多恩怨情仇。
最可悲的是他们也许是一对兄妹,而阴差阳错,他们还有几个孩子。
孩子虽然被隔离在这世外桃源,未受大东荒那些流言蜚语的叨扰,孩子生生被与世隔绝,对他们总是不公平。
白初玥一时之间悲从中来,捂着嘴巴呜咽痛哭。
命运怎么如此捉弄,两个本该相爱的人,怎么成了这样的结局。
她不敢再逗留,怕自己思念成狂,丢下树枝,扭身就跑回她的树屋。
雪夜中,那个隐身一株大树后满身雪花的哑巴,看着落泪的白初玥,他脸上的泪,早也凝成了雪花。
他当时看见白初玥呜咽哭泣,忍不住想走出来,却被司老桃施法定住:
“臭小子,你答应过我,不能暴露的。她说过再不想见你,若被她发现,你我都要遭殃!”
直到白初玥离去,哑巴方能动弹,恨恨的瞪了司老桃一眼:
“你这臭老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她说不想见,就是想见,你懂不懂女人的心思?!”
司老桃被哑巴的话噎得哑口无言:难道自己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
哑巴话毕,径自走到白初玥写字之处,透过月光看着地上的字迹,少顷,有热泪滴落雪地上,不一会成了冰珠儿。
他捡起地上那树枝,在雪地上题了一首诗:
白头若是雪可替,
世间何来断肠人。
寒夜相思同浴雪,
不离不弃到白首。
翌日,天刚放亮白初玥就起来,出树屋,去外面收拾小炉。
猛见雪地上篆刻如冰雕的留诗,震惊得手上的小炉摔落地上。
虽是在雪地上写字,但那熟悉的字迹,就似是王蛟的。
白头若是雪可替,
世间何来断肠人。
寒夜相思同浴雪,
不离不弃到白首。
她再默念一遍诗文,心跳加速,天啊,难道,是王蛟寻来了?!
白头若是雪可替,
世间何来断肠人。
这两句带着痛心的质问,听着就叫人断肠,难道她的离开,令他饱受痛楚煎熬?
寒夜相思同浴雪?
难道昨晚雪夜,他与自己同浴雪?
也就是说,他就在自己旁边,与自己站在同一片雪地,默默看着自己?
不离不弃到白首。
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要不离不弃,白首不分吗?
白初玥不由自主的抬头四顾,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她飞起来将整个世外桃源寻了个遍,还是没发现王蛟的身影。
她又降落在那些字迹面前,仔细观察附近的雪地,雪地里真的有些宽大的脚印,不是她的,应该是男人的。
司老桃出来,见白初玥一脸紧张的观察雪地,遂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师傅你过来。”白初玥招手让师傅过来。
看着师傅一路走过来留在雪地的脚印,和昨晚那被雪覆盖了一些的脚印,真的不一样。
也就是说,这些大脚印,并非是师傅的。
“师傅,定是那王蛟寻来了。”她指着雪地那些大脚印,紧张兮兮的对师傅道。
司老桃眨巴着眼睛:“你,就凭雪地这些脚印,就确定是他寻来了?”
“脚印只是其一,昨夜我在雪地上题诗,有人在我的诗旁留诗和应。看那诗意,定是王蛟无疑。”
白初玥话毕,让师傅看那留诗。
可白初玥带师傅看留诗时,阳光出来,已不见了地上的留诗,就连白初玥写的那首诗,也被阳光融化成一滩雪水。
“这哪里有什么题诗啊?”司老桃笑嘻嘻的道,似如释重负。
白初玥看着露出来的霞光,暗暗跺脚:“方才明明还有诗,是太阳出来,把雪融化了。”
“丫头,莫不是你对王蛟相思,产生的幻觉?”司老桃盯着白初玥问。
“臭老头,谁对他相思了!若非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把他杀了!”
“丫头,是不是女子,都是口是心非的?”
“你才口是心非,你根本不懂女儿家的心思,莫要乱猜!”
白初玥心情烦闷,对师傅说话也气哼哼的,收拾东西回去做早饭。
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做早饭,但她总觉得,王蛟那厮寻来了,也许,就在附近盯着她。
做糕点时,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把面粉洒了一地。
对他是又爱又恨,心里既盼见到他,又怕不知如何面对他。
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最后,她还是不放心的飞身在世外桃源上空翱翔,寻了个遍,却哪里有王蛟的身影。
唯有那蓬头垢面的哑巴土著在默默的低头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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