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旁敲侧击
他倾倒在她的才情里,看着她淡然从容的笑靥。
很多时候,人们以为读书不过是长知识罢了,甚至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了过眼云烟,不复记忆。
其实不然,他们仍然潜在,在他的举手投足,在他的气质胸襟。
一个人认真读过的书,其实早已融进他的灵魂,就像儿时的味道已融汇骨髓,沉淀成智慧和情感,只要一个触点,就会喷薄而出。
他看着她默默点头,眸子里充满赞许:
“诸子百家,百家争鸣,你耳濡目染,难怪如此聪慧,能撰写出洋洋巨著。”
“殿下过誉了,不过是难登大雅的杂书罢了。”白初玥惭愧道。
“你不用谦虚,你的神话故事,写得精彩绝伦,文笔流畅,妙趣横生,大气磅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当时故事后续还没出来,他就一直期待着。
她自他的眼神,读出了相知相惜,就像他与她抚筝吹箫,知音相遇,是一种灵魂的默契。
有一种感动,叫惺惺相惜。
他又真诚道:“我挺欣赏《飘渺倾城》里面,拓跋濬的至情至性,豪气干云。与秀外慧中,倾国倾城的顾倾城,还真是天生一对。”
“初玥真没想到,殿下对这些掘作,竟如此深入剖析。”她颇为意外。
“我是对你笔下那个宠妻如命的拓跋濬,颇为欣赏。还有对那医仙凤宸,欲一探究竟。”
“拓跋濬乃天帝白无瑕在人间渡劫的化身,宠妻如命。
而殿下同样对你的挚爱辛夷,情深义重,不惜生死追随。
若你与白无瑕能出生在同一世,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可惜,那毕竟是你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若真有其人,哪怕远在万里,本王也要去结交。”
白初玥想着在桃花谷每晚的那些梦境,看着他笑着调侃:
“也许真的有天帝,他就在九重天看着你,等着你去把酒畅谈呢。”
“是么?哈哈哈……那本王还真是期待呢!”他也豪迈的大笑。
稍顿,他略为俯身,带着研究性的看着她,嘴角带着着一抹邪魅的笑:
“我怎么看着,顾倾城身上,处处有你的影子?”
看着他邪魅不羁的样子,她脸上登时晕染上红霞。
“那个……是殿下太专注于剧情,不经不觉间,将我代入了书中角色罢了。”
他看着绯红满脸的她,心里一荡,原来脸红的女子,是如此的动人。
而在脸红的背后,有着一颗赤诚之心。
但世间上容易脸红的女子,又岂止千千万万,他却独独被她的撩拨。
他又带着欣赏道: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秀外慧中,便是白姑娘这样的才女。”
“才女之名,愧不敢当。”
“放眼当今女子,论起惊才绝艳,舍你其谁?”
“人家闺阁贵女,要么学《女则》,要么读《诗经》,循规蹈矩。哪像我,乱写一通,在那些夫子大儒看来,就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杂学。”
“那些所谓的大儒,一个个是老迂腐,我每次听太傅教学,就拿书本挡着脸,其实在瞌睡。倒是看你这些神话故事,津津有味。”
她见他一味的夸赞自己,不由得嫣然浅笑:
“殿下的嘴巴那么甜,想来殿下,平日里都是吃蜜糖的。”
“你错了,别人都以为本王,平日里是吃辣椒大蒜的,开口就呛人!”
他们相视而笑,眸眼都带着倾慕。
在这笑谈中,就算之前是死敌,此刻也几乎烟消云散,成了知己良朋。
王蛟凝视眼前女子,清纯与明艳糅合在一起的人间绝色。
这一双澄澈不染世俗半分尘埃的眼眸,竟是如此的熟悉。
眼睛是心里的镜子,心灵有多干净,她的眼眸就有多澄澈。
她倾国倾城,才华卓著,就像条柔韧的藤蔓,看似依附在百里虎威身上,却自有风华,在润物细无声之间,把自己的智慧一点点发挥。
他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那种辛夷香混合着药香,是那样的独一无二,一如她清澈的眼眸。
马车一颠,白初玥一侧身,腰际的香囊便自外披露出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腰间的香囊,这看似普通的香囊,绣缀着熟悉的辛夷花——那是阿古拉的香囊。
他再看着白初玥,深邃的星眸蒙上一层薄雾。
白初玥见他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笑着调侃:
“也真是巧了,没想到殿下,竟与我笔下的小医仙,有多种相似之处。”
王蛟回过神来,眸眼有惊喜,还有白初玥看不懂的情愫。
“确实很巧,你身上这香囊,我就见过一位朋友佩戴过。”他盯着她道。
她心里微微一震,随即若无其事的拿起香囊,淡淡的笑道:
“这女子的香囊,大同小异,殿下似曾相识,不足为奇。”
王蛟倾轧过来,盯着她,声音几乎是颤抖的问:“阿古拉,是你么?”
“什么……阿古拉,殿下说什么呢?”白初玥一副迷惘的样子。
他徐徐坐回去,看着她的香囊:“难道这个香囊,不是阿古拉的?”
“殿下不能仅凭一个相似的香囊,就说我是什么阿古拉吧。”白初玥道,“你若想要这样的香囊,我可以一下子买十个八个。”
“香囊只是其一,你这副澄澈如水的眼眸,却与阿古拉的一模一样。”
白初玥默默看着他,没想到他对阿古拉念念不忘。
可惜,他终究是忘记十年前辛夷树下初遇就许诺的少年郎。
她镇定自若,淡然的笑道:
“我可以理解殿下如此的行为,是撩妹吗?”
王蛟带着苦涩的笑笑摇头。
白初玥再暗暗嘀咕:
他对那位辛夷,至情至性,生死相许。
但他的王妃,不是德云郡主虞美人吗?
难道那位辛夷,是他另外的姬妾?
承王乃赫赫威名的战神,爱慕他的女子千千万万,却竟然为了那个辛夷,生死追随。
还真没瞧出来,堂堂战神,风流成性的王大骗子,竟还是个痴情种。
但那是承王的隐私,人家既然不主动说,也不愿意提起,她也不好八卦别人的秘密。
方才直言他有上百名通房丫头,他堂堂承王的脸面挂不住,人家已耿耿于怀了。
马车一颠簸,王蛟似顺势倾轧过来,双手撑在白初玥头顶的车棚上。
他的气息离她近在咫尺,嘴唇仿佛就要倾轧过来,白初玥一脸绯红,心如鹿撞。
两人似乎每喘一口气,喷出来的都是火。
她轻咳一声,打破尴尬。
他回过神来,坐回她面前,嗅着她的辛夷花香,盯着脸颊绯红的她……
“你的一对女儿,是何时出生的?”
他冷不丁的问,眸子里有白初玥看不懂的纠结。
“这个,必须……要回答么?”
她身子微侧,躲避着眼前的大山。
“必须如实回答,与本案有关。”他眸光带着期待。
“癸卯年初,阳春三月。”
“癸卯年初,阳春三月?”
他重复着她的话,眸光似乎掠过一抹失望,暗暗叹口气,缓缓坐下来。
“白初玥,你睡觉,可有梦呓的习惯?”他又问些奇怪的话题。
毛病!
这人睡觉睡得死死的,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梦呓。
“……殿下为何问这些?”她略为蹙眉,“这与本案无关吧?”
“呃……这个,倒不是与本案有关。”他带着笑意,“就是听你说那些神话故事,是因梦境而书,想来你是爱做梦之人,有些好奇罢了。”
“没有。”她平静道。
“真的没有?”他仿佛带着希冀。
“真的没有。”她脸上波澜不惊。
“你说你那些神话故事,是因梦而写,凤宸医仙乃虚幻之人。那你之前,可是知道本王的表字乃凤宸?”
他看着她,再认真的问。
她心里一颤,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眼神也似乎带着茫然:
“殿下真的误会了,从前我孤陋寡闻,并不知凤宸乃殿下之字,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王蛟似乎对她的解释勉强接受,而后又道:
“八年前,有位和我长得,有可能一模一样的凤宸,和他的师傅桃翁,去翰州战场救人,翰州牧民感念他们的恩德,还将他们的名字刻在长生牌上供奉。”
白初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半晌,微微笑道:
“这个问题,殿下不该问我,是否应该去问你父母?”
“什么意思?”他倾身过来,眼睛更热切的盯着她。
她微微退缩,淡淡道:
“我不认识什么翰州战场救人的凤宸,但你说那人长得和你有可能一模一样,那许是你的兄弟。”
顿了顿,白初玥再笑道:“所以,你是否去问问你父母?”
“你的意思,你话本里的医仙凤宸,与本王以及翰州那凤宸的名字,只是巧合罢了?”王蛟盯着她脸上的变化。
白初玥一本正经的沉思,而后认真的点点头:
“看来这世间上的事,真是无奇不有,巧合太多。”
顿了顿,她又好奇的问:
“你说那人有可能像你,你没见到他本人,没问过他为何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我……也只是听翰州那里的人一说。”他看着她澄澈如水的眼眸,似有些失望。
难道这真是巧合?
他默默凝视眼前女子:
女人如花,姿态万千。
有的女人,娇艳如玫瑰,给人炙热的憧憬。
有的女人,温柔如莲花,给人如清风般柔美。
有的女人,如一朵淡雅圣洁,端庄大方的辛夷花,令人赏心悦目,深深陶醉……
而眼前的女子,就似一朵圣洁的辛夷花。
尽管女人姿态万千,风情万种,但是对他而言,令他心动的女人,并非外表有多么的娇艳,而是内心的一抹纯洁。
能拥有如此一双不染世俗半分尘埃的眼眸,心底该是何等的清纯,灵魂是何等干净!
而所谓的清纯干净,并非是女人委身给什么男人就不干不净,而是她内心是否保留着一份净土。
这样糅合了冶艳和清纯于一身的女子,真是令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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