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新的起点

“好，新年快乐。”易如无奈的笑笑，“你能从地上起来了吗？”

        耍赖一般躺在地上的夏扬习，点了点头。

        易如伸出手，将对方从地上拽了起来。

        拍掉身上沾着的雪，两人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公交站，坐了下来。

        就靠夏扬习脚上这双泡了雪水的棉拖鞋，自然是无法支撑着他走回去。让易如背他回去？他是断断不敢再去尝试了。两人倒也死心塌地了，就坐在这儿，看看老天能不能可怜他们，从天而降辆出租车送他们回去。可是大年三十，在这个有条件的人都合家团聚的时候，连出租车司机也要过节的时候，又哪有那么好等车。两人坐了好一会儿，连个人都没看见。

        “阿嚏！”

        全身上下几乎没块干涩地儿的夏扬习，不负众望的打了个还算响亮的喷嚏。

        一旁的男人瞥了他一眼，“你里面穿的什么呀？”一边说着，一边将对方的羽绒服往下拉了一点。

        从领口，露出了和裤子配套的睡衣来。

        易如终于忍俊不禁：“你难道要说，因为走得匆忙，连睡衣都忘了换？”

        的确是因为匆忙呀，还不是你的破电话来的太突然。

        夏扬习在心中抱怨着，可表面上还是打着哈哈。

        “额……这个是……是……睡衣派对！对对对！他们说要开睡衣派对，所以都让穿睡衣过来！”

        “行了，你也别编了。”易如抬手，将男生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头，“我看到薛小美的朋友圈了，她在韩国。你应该是从家里赶过来的吧。”

        “啊，你都知道了呀……”

        谎话被当场拆穿，夏扬习有些窘迫，就算他脸皮再厚，一时也有些挂不住，只觉得之前那些乱七八走的理由都显得好蠢，微微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来我家？”

        夏扬习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回道：“本来事情就挺突然的，就没想跟你们解释，也没想再麻烦你们。”

        “那你现在不还是在麻烦我。”易如的语气很是平静，没有丝毫、没有半点责备，甚至仔细听还带着点笑意。

        “对不起啦……”夏扬习像个犯错的孩子，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也是闷闷的。

        易如揉了揉男生半长不短的头发，轻声说道：“没事。”仿佛是在原谅了一个爱逞强，还爱撒谎的孩子。

        又看到男生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不由皱了皱眉，“给你的手套也没见你戴过，不应该是你喜欢的颜色吗？”

        夏扬习本来还挺感动，挺温暖的，正在脑海中构想着，两个人坐在雪地中，唯一有着光亮的公交车站里，互相依靠取暖的美好画面，就被一副突然冲进脑海的，骚粉色手套给打断了。他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身边这个“直男”，真的很有破坏气氛的能力。

        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直到凌晨两点，两人才终于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拦下一辆私家车，由夏扬习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人家，把他俩送回了那个早已是一片寂静的四合院。

        为了不打扰熟睡的家人，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东厢房，走进那间与夏扬习有着一夜之缘的客房。

        “被子什么都还是你上次来是弄得，可能有点落土，你就将就一晚上吧。”易如随手打开客房的灯，“明天一早，我再陪你去找开锁公司。”转过身，看到满身疲惫与狼狈的夏扬习，问道：“我的衣服你能穿么？”

        “应该……可以吧？”夏扬习不太确定的回答。

        易如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套睡衣，扔在床上，“家里没有新的了，你也就凑活一下吧，总比你身上那件舒服点。”环顾下四周，确认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早点休息吧，晚安。”说完，他也没管夏扬习的反应，就带上门出去了。

        夏扬习站在房间中间，先是看着易如忙左忙右，又自己一人站着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甩掉湿漉漉的拖鞋，脱掉湿漉漉的睡裤，摆脱湿漉漉的羽绒服，总之就是把自己扒得只剩内裤，扑到床上。抱着易如送来的睡衣，在床上滚来滚去。

        不是新的好呀！新的多没劲！

        小如如呀，以后咱俩的关系可就不是兄弟了，最少在我这里，你已经被划到对象、恋人的范围中。

        希望不会吓到你。

        夏扬习看着怀里这件灰色的睡衣，笑得意味深长。

        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认清自己的心意；而有的人，则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内心。有的人，即使知道自己的内心，也不会真的付出行动；而有的人，则愿意尽自己所能，去追求自己的感情。

        显然夏扬习属于后一类人。在追求感情的道路上，也许会有成功、失败、伤痛，只是这些，都不在此刻夏扬习所考虑的范畴之内。他很高兴能够认清自己的感情，虽然他之前是多么害怕知道答案，但既然已经明白了他对易如的心思，也就没有再去逃避的必要。

        喜欢上了，又何必压抑呢？趁他还在身边的时候……

        他夏扬习从来不会害怕去喜欢，甚至去爱一个人。

        他怕的，是爱错人。

        穿好易如的睡衣，钻进被窝。躺在这说熟悉，却又陌生的床上。

        新年的第一天就是在易如家过的，是否能理解为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会有新的进展呢？夏扬习一边想着，一边笑着陷入了梦境。

        大年初一的早上，夏扬习一睁眼就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的身子骨不虚弱点，按理说昨天晚上又是冻又是凉的，怎么着也得感个冒发个烧啥的，那样的话自己就有理由能赖在这儿，可现在的自已依旧是身体倍儿棒，屁事都没有。

        夏扬习有些失落的挠着头，走到院里。

        正在吃早饭的易意和青刀，看着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男生从屋里走出来，明显是在这儿睡了一觉的样子，两人都通过表情适度的表达了他们的惊讶。

        夏扬习冲在用眼神相互交流的两人笑笑，十分自觉主动的交代了，昨天晚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不过一些诸如他穿着睡衣、拖鞋跑出来的细节，就很自然的省略掉了。

        两人听完“故事”，倒都没说什么，只是又进行了一番眼神的交流，似乎在交流中达成了某种共识，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连带着看夏扬习的眼神都变了变。

        男生耸了耸肩，表示并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哑谜。

        早饭后，夏扬习很不情愿的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本来是想穿着易如的衣服回家，这样还能以送衣服为理由再过来，但被对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心里有点小不爽，不过等他到了马路上，他就没心思不爽了。

        因为夏扬习穿着拖鞋，不方便走路，也不方便骑车，易如就只能骑车带着他。虽然他很享受，坐在易如后座，被他载的过程，趁机说不定还能趁机揩点油水。但是请记住，他此刻穿着的是一件短款羽绒服、一条跟时尚完全不搭边的睡裤、还有一双贼保暖的棉拖鞋，活脱脱一个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病人，毫无美感而言。虽然易如的车速不算慢，但他还是收到了来自诸方路人的注目礼，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小单车晃晃悠悠半个多小时，才骑到夏扬习的小区。接着夏扬习又跟开锁的工人和警察解释半天，才算是把自家家门打开了。

        就在夏扬习还在接受警察叔叔的“批评教育”时，易如已经先一步进了屋。看了眼就躺在鞋柜上的钥匙串，又看了眼唱了一晚上流行音乐的电视。他带着一丝戏谑，笑着回过头，看向走进来的男生。

        被看得不明所以的夏扬习，扫视了下自己家的现状，挑眉看向对方，“还不都怪你那破电话。”说得理直气壮，走过对方进了自己房间。

        易如也跟了上去，看着夏扬习从卧室拿出两桶吃剩的泡面，屋子里充斥着调料包，以及因为空气太久不流通而不太清爽的味道。

        “我这边儿环境不太好，也就不留你坐了。一会儿我也要洗个澡，收拾收拾，大年初一我可不想这么蓬头垢面。”夏扬习从柜子里提出一个纸袋，递给易如，“这个你带回去吧，本来是想买点礼物当作圣诞的还礼，但实在没想好买啥，最后就只买了些吃的和小玩意儿，你们随便吃吃吧。”

        易如接过袋子，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谢谢。”

        “我谢谢你才对嘛！”夏扬习将易如送到门口，“谢谢你把我送回来啦！”从家门里探出头，笑着冲易如挥手，“回头见！”

        目送易如消失在走廊尽头，夏扬习蹦蹦跳跳的跑到自家阳台，撑着下巴，看着易如从楼里走出来，取了自行车，再最后骑远，笑得像个傻子。

        他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抱着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去去年的晦气，新的一年就能追到小如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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