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命悬一线
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他自己也忘记,为什么一步步走入深渊。
明明可以有个锦绣前程。
陆离抬头,在灯火之下瞥见男人眼底的泪水。
他居然在哭?
"我若是一出生便在豪门锦绣,权贵世家,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自古嫡庶有别,不被宠的从来都该死。"
陆离压低眉头,细细地听着。
她不可能主动去问,自己以身犯险,就是为了查出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这一步棋,本就走得凶险,对面这个男人还是阴晴不定的。
"我很羡慕你,那日在百花楼我看到萧鹤决看你的眼神里是有爱的。若这一生,能被一个人爱,放在眼底,是该多幸运啊。"
"?"
陆离想问问他是不是眼神不太好,萧鹤决看她的眼底有爱?
那只是世人的误解罢了,那个男人巴不得变着花样地折磨自己,就像是故意养在身边逗趣儿的。
"他们爱的不过是这副皮囊罢了,若我脱下,谁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
公子羽自顾自地说着,他一直盯着陆离看,从未移开他的眼。
"靠着旁人那缥缈的爱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自己爱自己。"陆离沉声,"你所能看见的,不过是表象,你说九王爷爱我,却不知道他最恨我。恨不能一刀杀了我。"
陆离露出一丝冷笑,眼底那般坚毅。
公子羽一怔,他摇头:"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像是极大的震撼一样,他目光有些呆滞,落在陆离身上,肯定是这个女人在装可怜。
"你能接近陆初尧,说明身边不少权贵,那就应该清楚陆家的事情,我与陆明萱是双生,他爱得是陆明萱,他最爱的女人被我害死了,你觉着他留我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不过一副皮囊罢了。
"!"公子羽眼底的震撼那么深,甚至在陆离的话音落下,他起了一丝同情。
"为了我这张脸罢了,若我长得跟陆明萱不一样,便不会有倾覆一座城换一个人了。"陆离自嘲般地笑笑,"你瞧着我无线宠爱,却不知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替代品。"
公子羽的动作变得迟缓,他将信将疑地看着陆离。
眼底那抹悲伤越发深了。
他的内心深处,好似被打动了,被什么东西揉了一下。
陆离心下了然,这个路子看来是对的,尽管她自己不觉着可怜,可说起来却是那般让人潸然泪下。
"我的父亲希望我死,买通杀手堂的人要杀我,只因为我这臭名昭著的女人是他一生的耻辱,我的母亲越发,就在你来之前,她求我以命去换陆初尧的命。"
陆离的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扎在男人的心头。
她在观察公子羽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唯有入了一个人的心,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你还羡慕吗?"
公子羽连连后退,他沉声:"后宅之争,不比后宫弱,你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我会为你解脱的,放心吧,不会疼。"
他的眼底,那般神伤。
陆离笑了:"什么解不解脱,我现在只想看着陆家家破人亡,只想看着他们跪地求饶,我内心只有恨啊。"
女人的神色,慢慢变得扭曲起来。公子羽的心头大骇,他看着眼前这个人。
心里不由得一阵寒凉。
"你……我以为自己足够不幸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可怜,得来这样虚假的爱,去承受本不该自己承受的痛苦,你……这比一辈子无人爱,无人问津还要凄惨。"
他多少有些狐朋狗友,有些趋炎附势的人,可在陆离的身上,却是有无数的人,包括骨肉至亲希望她去死。
"陆初尧倒是不曾跟你提起过我?"
陆离开始套话了,循着他们都认识的那个人入手,慢慢地敲打公子羽。
男人一怔:"他倒是不太会提起家人,他是个纨绔,总也不过是变着花样的跟我玩儿罢了,倒是有一次无意间说起,你去东耀和亲却无端被萧鹤决带回来的事情。"
长夜漫漫,一个人的内心在慢慢地被撬开。
"你我都是这乱世之中的可怜人,注定是无根漂浮的。"
"我自知逃不过,也是纳闷你明明是百花楼的公子羽,又为何要将我们捆在这个地方?"陆离的语气很平淡。
没有撕破喉咙在那儿喊救命,她就像是个最好的倾听者。
"呵。"男人蓦地一笑,他伸手,一把将翠儿弄晕,就像是防着这个女人似的,"你的皮囊我势在必得,倒是可以在你死之前,让你听个明白,好歹黄泉路上也不会那么寂寥。"
公子羽说起来,像是对陆离的恩赐一样。
他说他本是宫中旧人。被强行净了身,成了一个无根的人,他被丢弃在掖庭,饱受折磨。
他们羞辱他,仗着他生得好看,不惜那般玩弄他,打骂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各种极端的手段用在他的身上,他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太监,却一朝被太后赏识。
"我被带去太后的身边,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我以为能翻身,却不想太后不过是看上我的身体还算强装。"
泪水缓缓滴落下来。
公子羽将外裳脱了下来,露出身上那诡异的纹路。
"她用我试药,不管是什么药,都用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才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身上一块痂,一块紫,一块裂痕,交错起来,甚至有的地方还长起了鳞片。
陆离不由得惊愕,以为脸上是纵横不堪,可没想到这身上更为恐怖。
"当朝太后吗?"
"嗯,她是个心狠手毒的女人,她也教了我许多,我这一身轻功便是她身边一个嬷嬷教的。"公子羽轻声道,他咯咯咯地笑了,他从未想过能够逃出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可逃出的代价,却是牺牲了他最好的朋友,一个宫女被砍了四肢,替代他完成了那个试药。
陆离惊愕不已,这当朝太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以为我死了,胡乱将我丢弃在乱葬岗,其实不然。"公子羽咯咯咯地笑了,"我还活着,甚至比之前活得更好,我被常年囚禁在地宫内,也时常看着太后炼药,久而久之自己便也学会了。"
男人轻声道,似乎想起什么了,一下子便沉默了。
陆离猜到他跟宫里有关系,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层关系,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害才会将人性扭曲至此。
不过她心中隐隐觉着不只是这样。
"所以我成了天底下人人都想要的公子羽啊。"
他笑了,笑得那般凄凉。
再没有继续往下说,陆离沉声:"所以这就是你接二连三掳走那些无辜女人的目的吗?为了做面具,为了弥补你皮肤的缺陷?"
"他们不无辜啊。"公子羽笑着道,"是他们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我不过随便勾了一下,一个个上赶着送上门来,说什么强掳,倒不如说她们心甘情愿跟我走,除了这个公主的侍女。"
男人的眼底突然露出一丝惊愕。
他笑着问道:"你似乎并不害怕?"
"害怕有用吗?"陆离抿唇,"你我都明白,皮囊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你想要我的皮囊,就是为了维持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说起来倒是挺可笑的。"
女人话语之中满是嘲讽。
却被公子羽一下子扼住了下巴,男人很快便松手,甚至怕在陆离的身上留下印痕。
他是想动手也不敢。不过眼底的狠厉越发深了。
"你跟他们不同,你不需要养,既然都已经知道那么多了,今夜我便送你上路。"公子羽沉声,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这世上最好的皮囊。
陆离眼神之中的杀气越发深了。
她的两指之间夹了一块很小,却很锋利的刀片,足够将这绳索隔断。
公子羽的情绪越发的诡异,他在桌边摆弄了好一会儿,一直都在低头调配什么东西,根本不知道女人已经割断了绳索。
等到他拿着那杯东西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捆绑的地儿只剩下一捆绳子。
陆离早便没了踪迹。
"你想要杀我,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危险。"
黑暗中,那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公子羽被吓得一个哆嗦,手上的杯子落地。
人就在他的身后。
悄无声息地将那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还是公子羽的剑呢。
"你好功夫。"
"倒也不算吧,只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我以为你会有更多不得已的苦衷,却没想到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陆离勾唇,冷笑一声。
却并没有感觉道公子羽有太多的惊愕,他只是被吓了那么一下,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赌你抓不住我。"男人低声道,"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对这里的布局一清二楚。"
"是么,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逃脱。"
女人冷声道,伸手点了公子羽的穴道。
"我若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里,你出不去的。"公子羽笃定的很,他的声音很平稳,就在陆离的耳畔,"这四周被我埋了火药,只要我按下开关,火线便会被点燃,到时候你我都插翅难飞,你这样美的人,死了岂不是可惜。"
陆离略微一怔,她低声道:"你如今也动不了了。"
就在陆离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面前的人影一闪,公子羽居然强行挣脱了她的穴道!
陆离略微有些惊讶,却还是防护的很好,她很快闪开,没有被公子羽刺中。
可这男人是铁了心的。
要跟陆离同归于尽。
"跟你这样美的一人一起死,就算葬身火海,那也是无上的荣耀啊。"
公子羽咯咯咯地笑了,笑得那么变态,就在顷刻间火光一下子闪了起来。
四周都是公子羽那笑声,他看着陆离步伐奇快,朝着火线那儿去,不过是徒劳罢了,他在这地儿埋了不少的线,他自知逃不过陆离的手,也不想陆离就这样跑了。
两个可怜的人,就在这里头被炸了也好。
留下那让人生恨的皮囊做什么呢。
公子羽笑着说道:"你灭不掉的,我这里的引线有十二条,线很慢,这会儿所有的门都已经堵上了,暗门堵死,你也出不去了。"
陆离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坦然面对死亡。
就像是筹谋已久一样,她看着公子羽慢慢走过去,像是在桌案上寻找什么。
"好好享受临死前这般煎熬吧,呵。"公子羽笑得那样狰狞,笑着笑着脸上便露出凄惨的笑,他将一块玉佩抱在怀里。
陆离没有看错,那是一块上好的血玉,就像是至宝一样。
女人没再理会他,她转身往那台阶上去,想要找到出去的路,不可能任由他将她困死在这里,可这座院子之前也是经过缜密的布局,四周的温度在慢慢升高。
公子羽是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他很享受死前这个过程才给了陆离这段求生的时间。
她深呼吸一口气,想要找到暗门。
"没用的,那是从外面开的门,里头被我控死了,你就别想出去了。"公子羽笑着道。他慢慢将那块血玉含在嘴里,再也不说话,就靠在桌子上等待着山崩地裂的一刻。
这里若是爆炸了,足够让整个上京为之撼动。
陆离不可能放弃的,她的额头上满是汗,内心却并不慌乱。
比这个危险万分的境地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她从未退缩。
而今虽说有些焦灼,可她依旧淡定。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股巨大的力量再朝着里头过来,有人在试图打开这扇门。
陆离心下一喜。
然底下的公子羽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并不想要陆离逃跑,就冲着她这副皮囊也不该就这样一走了之的。
"你不能走!"
公子羽一声呵斥,匆忙闪身到了她的身后,长剑一下子刺了过来,陆离身上热得很。汗水一涔涔流淌下来。
两人缠斗在一块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公子羽猩红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笑意:"来不及了,就算他开了这扇门,你也会死,哈哈哈哈,你会跟我这个丑八怪一起死在这个地方。"
公子羽脚下一软,顺着走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门被人强行打开了,一袭黑袍的男人沉着一张脸,很快便到了陆离的跟前。
萧鹤决皱着眉头,没有半句话,他一把将人拽了过来,扣在怀中,强行将人抱了出去。
"将火线灭了,把人抓起来。要活的。"
短短几句话,能听出萧鹤决话语之中的盛怒!
这该死的女人,还真用自己作为诱饵,以身犯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是低估了这个公子羽的变态!
陆离心下一颤,她的视线落在男人的下巴上,整个脸颊都绷着。
像是一场雷霆之怒,很快就要降临了!
陆离不敢多言,就看着那群训练有素的黑影一下子冲了进去,二话不说便找到了十二根引线,全部都给断了。
如若这里炸开了,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平息的。
只怕整个上京,都会被波及。
没想到居然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在上京埋下这么一个巨大的火药库!
女人浑身被汗水浸透,这会儿刚走出去,寒风一吹,整个人都冷得直颤抖。
她微微咬牙。
似乎察觉到了怀里人的不适,萧鹤决脱下了外衣罩在她的身上,依旧是那样深邃的眼眸,透着沉沉的怒气!
陆离不敢言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在面对死亡都没有那样的恐惧,反倒是面对萧鹤决的怒气,心里有些惧怕。
她这是怎么了,恨透现在这样的自己!
九王府内,男人一言不发,将她狠狠地丢了过去。
"是觉着这上京任由你胡来,觉着自己命大是吗?"萧鹤决冷声道,他的言语冰凉,眼眸猩红,盯着床上那个女人。
"不是的。"陆离轻声细语,完全是个犯了错的人!
连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了!
"是吗?"萧鹤决一勾唇,阴阳怪气地说道,"本王倒是真以为,你这样能耐了,陆轻璇,你别把人想得太过蠢笨。"
"我没有。"陆离咬着下唇,一副想要争辩的模样,可一想起刚才那件事情,的确是她疏忽了,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敢多言。
萧鹤决就站在那儿,他的心,这会儿还颤着呢。甚至隐隐的疼。
"你知不知道,若是爆炸了,你会怎么样?"男人狠狠地咬牙,上前一把攥着她的下巴,"你看着我!"
女人浑身一颤,她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就这样疯了?
是舍不得她死么?
"不过一死罢了。"陆离浅声道,"王爷这般是舍不得我吗?"
陆离的眼底慢慢平静下来,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萧鹤决,孤傲的性子不容许她低头,哪怕知道自己错了!
她也不想像萧鹤决低头!
"呵,你说的轻巧,陆轻璇你记着,你这条命是本王的,是生是死,必须本王说了算!至于你……"萧鹤决嗤地一笑。是他担心多余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连死都不怕呢。
还会害怕粉身碎骨么。
是他多虑了。
能感觉到男人浑身的颤抖。
他一把松开手,那般盛怒,不曾散去,萧鹤决一转身,却被陆离一把拽住了衣角,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可怜巴巴。
是萧鹤决救了她。
她的心,一下子被点亮了,她何尝不知道,萧鹤决是气恼她这样的反应。
"对不起。"陆离本性傲气,性子也是孤僻,就是这几个字也说得那样艰涩,她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谢谢你救了我,若非是你,我怕是已经死了。"
萧鹤决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许:"本王倒以为你会一直傲着呢,这会儿肯低下头了?"
男人停下脚步,看着被陆离攥着的衣角。
也不知为何,心下居然一喜,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揉了心一样,好受许多了。
陆离顺势用了个力道,她不可能这样不知好歹。
"妾身给王爷赔罪了,下次不会这样莽撞了。"
"还敢有下次?"萧鹤决轻哼一声,"你以为你是猫儿,有九条命么,若是本王迟来那么一刻,这会儿你便是尸体了,不,连尸体都没。"
陆离低下头。乖巧的很,由着萧鹤决这般说话。
她试探性地问道。
"那王爷可以消气了吗?"
萧鹤决这会儿坐了下来,就在陆离的身侧,他伸手一把将人揽入怀抱,却是不曾多言。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段时间,频繁的患得患失,甚至于今晚不安地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这个女人的模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挂他的心。
若不是睡不着想要看看陆离,他也不会发现这个女人不见了!
胆大包天的女人!
平日里是聪颖,可不知道那人是个变态。
"能在上京埋下这样的火药库,怕不是一个简单的杀人凶手。"萧鹤决轻声道,侧头靠在陆离的身上。
女人身子一软。
听到头顶男人那般冷然的声音:"坐直了。别倒下去,撑着本王些。"
就好像在差使陆离似的。
"这是你该做的。"
"知道了。"陆离轻哼一声,她咬牙,"我是明白的,他与我说从前是太后寝宫一个试药的太监,可我却在他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东耀的民间杂谈,若只是一个生长在宫里的小太监,又怎么可能认识东耀文字呢?"
陆离这样说道,就在刚才,公子羽说了那些,陆离心中依旧是有自己的逻辑。
男人嗤地一笑。
"你倒是挺聪明的,把控着百花楼这么大一个信息集散地,不是细作,本王是不信的,所幸人带回来了,用点儿法子撬开他的嘴便是。"
萧鹤决说得那样轻巧,可背地里的手段不会少。
陆离觉得有些倦了,她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也是因为今夜太过劳累,谁知道靠在身上的萧鹤决完全没有自个儿用力,也跟着一下子软了下来。
男人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她的身前。
疼的陆离嗷了一声。
"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本王爬床?"
哈?
陆离之前还绷着的情绪,一下子被萧鹤决给弄开了,这说得是什么话,不会又是她上赶着要对他下手么。
这下子彻底洗不白了。
男人顺势一下子爬了过来,一个翻身,就那般舒适地抱着怀里的人儿。
"王爷我还没有沐浴呢,这样脏了。"陆离咬牙,恨不能挖个洞把身上这个男人埋了!
还真是招惹不起的麻烦!
"本王不嫌弃,睡吧。"萧鹤决蛮横地用手压住身边这个女人,不让她胡乱的动弹。才放松下来的心,倒也安稳了不少。
陆离也没多说,就那样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无梦。
翌日被沈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身侧男人阴郁的眼神那么明显。
萧鹤决咬牙:"再敲下去,敲几下杖责几下。"
陆离一怔,这人只怕是有起床气,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她作势要起身,却被男人一下子提留着衣领子。
萧鹤决冷声道:"别跑,再睡会吧。"
陆离心下一愣,也没有接话啊,她哪里敢做这样的事情,只能柔声道:"好。"
萧鹤决坐起身子,很快就披上外袍。开了个门出去,他看着身侧的沈魇:"说吧,什么事情。"
"昨夜抓回来那个公子羽,跑了。"
"什么?"萧鹤决面上露出一丝诧异,大概也没想到有人这样轻而易举的逃了,"怎么会逃了?"
说陆离大意,他倒也是大意了。
"化为一滩水跑了,属下去的时候,只有一滩水,什么都没有了。"沈魇也觉着诡异,这种事情说起来,兴许不会有人相信。
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加固了铁索和手铐,就是怕公子羽会会生出狡诈的计谋,可没想到,在他们重重加固之下,还是让他逃了。
还是以这样一种诡异的姿态。
"化成水?"萧鹤决勾唇,眼底露出一丝冷意,"早就想好了金蝉脱壳的法子。"
果真是心思深沉呢。
萧鹤决并没有太多的惊愕,他轻声道:"逃了便逃了吧,左右不过一件悬案。"
沈魇继续问道:"那需要再去搜查公子羽的住所吗?"
"他能逃不是一个人所为,现在去搜也已经来不及了,对了。"萧鹤决想起之前跟陆离的对话,"这几日仔细盘查,东耀来人,太子使团也快入京了。"
"是。"
沈魇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没再多说什么。
这会儿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的陆离,算是明白了,这公子羽的确有些本事,兴许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男人推门进来,神色依旧那般淡然,没有半点因为公子羽的事情而影响了。
"醒了?不睡了?"
"嗯,我想去瞧瞧。"陆离好奇的很,怎么无端就变成了一滩水。
男人却是顺手将她压了下去,在床榻上将人拽了下来,不给陆离半点起床的机会。
"你做什么,我要起来了。"陆离执拗地很,可被男人死死地压着,半点儿都挪不开,这男人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
竟然还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她的肚子作枕头躺了下来。
"萧鹤决……"
"救命之恩大过天,别乱动。"男人沉声,语气之中听得出来有些恼,他心安理得的就睡了一早上。
把陆离弄得浑身僵硬麻木,若不是昨儿自己大意,也不会给萧鹤决留这么大一个破绽,虽然很好奇公子羽是怎么做到的,但她还是没有推开萧鹤决。
就当是偿还他的救命之恩吧。
……
公子羽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掉了。
陆离走到那个关押公子羽的地方,却是什么都没有见着。
"这是幻术,只怕这位身上藏着的秘密,比一个连环杀人案还要多得多,想要一副好看的皮囊不过是他的私心,可这背后兴许牵扯整个国家。"
萧鹤决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沐浴过了,身上还飘着淡淡的香味,似乎对于公子羽出逃的时候根本就不惊讶。
陆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有些许被打击到了。
"还以为能一句破了案,谁知道居然是这样。"
女人恹恹。
萧鹤决倚靠在门外:"起码知道了很多能用的证据。事先防着也好,倒是你,不用想太多,你本也不是大理寺的。"
"王爷教训的是。"陆离笑笑,明明每一步走得都很稳,也明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可还是大意了。
"去一趟大理寺将这件事情告诉陆晋安,就不用继续调查了,至于旁的,本王不希望你掺和。"
萧鹤决笃定的很,拽住了女人的手腕,视线直直地落入她的眼中。
"懂吗?"
好似被安抚的猫儿似的,陆离嗤地一笑:"王爷不会是在担心什么吧,我说过不参与,便不会参与了。是个悬案也没办法。"
"乖~"
萧鹤决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那般爽朗。
他转身从院内出去。
倒也是难能瞧见这样潇洒的萧鹤决。
陆离耸了耸肩,无奈的很,她跟了上去:"王爷什么时候把暗器还给我?这个案子已经了了,再说了昨儿若是有暴雨梨花在,我兴许不会那么惨的。"
"呵。"萧鹤决突然一下停了下来,身后女人直直地撞了上去,就在他的背上撞了个脸疼。
嘶……
"你做梦吧。"萧鹤决不理她,径直便走了。
把那种危险的东西还给她,不就是等着陆离对付他么,萧鹤决可不傻。
女人叹了口气,果然这炸毛的男人不能惹啊。
她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一趟大理寺。
总归一切归于平静了,就算抓不到那个凶手也没有关系。
"是王爷说的嘛?"陆晋安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人竟然那么狡诈。"
"王爷说往后便是一个悬案,大理寺无需继续调查,毕竟太过凶险。"陆离沉声,坐在小亭子里,朱雀端了茶盏往这边过来。
她也顺势坐了下来。
"可我已经调查到了废弃的厂子……"
"不好了。"那外头,陶白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神色惨白,"那厂子一夜之间被人抹了踪迹,今儿我本想去瞧瞧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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