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求死第一天
饭菜已经做好了，绥意简单的收拾完毕，正见屋外日光充足，是练剑的好时候，虽然她学业不精，但是说到底还是听话的，索性抽出了桃木剑，去院子里舞动。
古府院子很大，适合施展手脚，绥意换好衣服，手拿桃木剑，提气精神，将剑舞的虎虎生风，那般干净利落，像是个练武的，不像个会道术的。
阿阳就那般坐在院子里瞧着，手边是绥意买回来的香瓜子，已经磕了一地的瓜子壳，却还盯着绥意如风般的身影，一招一式，不缺乏美感，也不缺力量。
平心而论，绥意是极美的那种，画中仙子大抵如此，美的不太现实，总让人感觉她要离去，再在加之浑身的阴气，总是让人忽略她的美，只看得见她的疏离。
伴随着一地的落叶，一舞罢，绥意微微喘息，额头上密布了一层细汗，眼中还是平静如水的淡漠，阳光透了进来，似乎为她渡上了一层金光。
阿阳不舒服的眯着眼前，随手用黑雾将此处遮蔽，阳光瞬间消失，绥意抬眼，见不远处坐着的阿阳，虽说阳光已经不能伤她分毫，但到底是不舒服的。
“不喜欢的话，进屋子里就是，何必在外面蹲着，又何必遮住阳光，”绥意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又寻了个破旧的扫帚，清理一地的瓜子壳。
“屋里常年阴冷，我才不喜欢，还是外面好，空间大，又暖洋洋的，顺便还能看着你，免得你跑了，我找都没地方找去。”
阿阳吃完了瓜子，拍拍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不过刚到绥意的腰肢，软萌萌的笑着，很是无害，嗅了嗅。
“阿娘说，好看的女子连汗都是香的，现在闻了果然如此，你身上香香的，很好闻。”
绥意默默吐槽：你那是想吃了吧。！
绥意道：“你说出来晒太阳，现在又把这地方遮住了，如何晒得到了太阳？”
“唔……有点道理。”
索性一抬手，黑雾又散去，依旧是暖洋洋的阳光，绥意伸出手，日光下的手白皙到近乎透明，藏在皮肤下的血管隐隐泛着黑气，在阳光下像是雾化了一般。
多晒晒太阳，有助于驱邪。
“你是不是就要在这里等死了？”
绥意收拾好东西回话：“嗯，等三天后我就死了。”
“你不觉得可惜嘛？”
阿阳探究的看着绥意，绥意心头一阵恍惚，只是摇着头道：“没有，生死有命，接受就好了，我死了也少给人添麻烦。”
阿阳却像没听到一般，挥挥手机，一脸的兴奋：“这个是手机，我看街上好多人带着它，好像特别好玩，还有外面的叫汽车的东西，不用马拉就可以跑！”
绥意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阿阳手中拿着的是她的手机，心里有些不舒服，见她兴奋的手舞足蹈，却又没了脾气。
“你看，外面那么多好玩的，你死了得多可惜，你又不像我，还能换个法子活着，你身上这些阴气，你死后必定会被它们吞噬的一干二净，鬼都做不成。”
听了阿阳的话，绥意觉得十分好笑，上手抢过了手机，道一句：“你不是盼着我死然后吃了我吗？怎么开始劝我活着了？”
阿阳嘟着嘴，似乎有几分傲气：“那是自然，不过我这地方好久了才来一个能陪我玩的，要是死了的话，还挺可惜。”
绥意只是笑笑：“我出去溜达几圈。”
“别啊，我得跟着你，免得你跑了，我还得出去追人，”阿阳顿时拉住了绥意的衣摆，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粘着她，片刻也不得松开。
“我都说了我不会跑的，”绥意无奈耸肩，到底是没有推开阿阳，只是抢过了自己的衣摆，免得衣服被阴气侵蚀，易碎。
“漂亮女人的话不可信。”
绥意又是一笑，行吧，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别人说她漂亮呢？对阿阳也便愈发容忍了起来：“那我先去换身衣服。”
“你带衣服了吗？我看你来的时候就背了个桃木剑，其他的啥也没带。”
“戒指里呢，”绥意轻拂过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从里面挑出一身还算休闲的运动衣裳，换上后束起马尾，衬得背影愈发高挑。
笑容明媚，阿阳却是看呆了，忸怩着又是抱在了绥意的腿上：“你这样，感觉更好吃了。”
“什么？”
“我决定了，”阿阳抬起头，一脸的严肃认真：“等我吃掉你的时候，一定要把你打扮的美美的，再撒上孜然用火烤。”
绥意一脸无语，暗自道一句大可不必。
小巷子出了门，便是一道小溪，年轻人都往城里，镇里买房，留守在这里的，大多是老年人，总喜欢坐在一起唠家常。
不过因为古府过于古怪，老人们也不爱来，便集体到了小溪对面，出了门，四处静悄悄的，哦不对，叽叽喳喳的是阿阳。
阿阳像一直脱缰的野马，好似第一次出门的孩子，绥意一个不留神，便见她没了踪影，生怕她身上的阴气伤人，绥意只能找起孩子来。
不多时，便听见了几声冷呵，是阿阳。
“你们干什么？占着自己大欺负小孩子嘛！还有没有大人管教了！”明明是童言稚语，却掷地有声，让人颇为信服。
“她是个小垃圾，没人管的小垃圾，还翻垃圾桶，有人生没人养，略略略~你又是哪来的野孩子，这么护着她，不会和她一样吧，没人要的小垃圾……”
绥意走近了，便见阿阳护犊子一般的护着身后的小女孩，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委屈的哭着，不远处站着三个大孩子，手中团了一个泥球，欲要往阿阳身上仍。
这要是把阿阳惹生气了，不单单这几个孩子要遭殃，怨气泄露，整个镇都不好过，绥意果断跳了出来，捏了个决，改变了泥球的方向，这才让两个孩子免遭于难。
绥意是个冷淡的人，几个孩子见了便觉得发怵，他们只会欺负多弱小，自然怕绥意这个大人，只能做鬼脸嘲讽一番，忙哒哒的做鸟兽般散去。
阿阳生气的嘟着嘴，连着身上的衣服都黑的像是能挤出墨水，绥意忙拍了拍她的脑袋：“醒醒，冷静一下。”
拍完后她自己都愣了，这位大佬虽然是个小孩子，但实力的强横连她爹都没办法抗衡，自己这是又揉头，又拍人的，怕不是火上浇油了。
谁料这一拍，阿阳倒是不介意，只是嘴上不饶人道：“等下次见到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绥意松了口气，还好，凝成的实体是个孩子，智商脾气也像个孩子，这样也好，好哄。
“谢谢阿阳姐姐。”
小女孩擦擦脸，不多时把自己擦成了一只小花猫，阿阳指着她的脸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文离嘴一撇，又要哭出来了。
到底是小孩子们，绥意只能无奈扶额，边安抚着要哭的文离，边牵着阿阳的手，文离的话她听见了，两人是见过的。
“你认识阿阳姐姐吗？”绥意问道。
文离点点头：“认识，阿阳姐姐是很好的人，她总会帮我教训那些坏孩子。”
看来刚刚不是因为出门才兴奋，而是因为要见到玩伴了，难怪刚刚跑的那么快，是知道了玩伴又被欺负了，所以赶过去。
“你家在哪里？需要姐姐送你回去吗？”
“我家不远，”文离抱起瓶子，绥意这才发现她还藏了个瓶子在身上：“家里没有油做饭了，所以我出来买油。”
“大人呢？”
文离摇摇头：“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奶奶，只是奶奶也病重在床，家里只有我。”
说起家人，她的反应要比刚刚更平静些，要么是习惯了，要么是认清事实了，总之没有什么感情波动。
绥意便也不再多问，目送着女孩子回了家，便随着阿阳在小溪边悠闲的散步，溪水并不清澈，风吹过还有淡淡的酒香，日子清闲又缓慢。
“我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吗？真的要在院子里等死吗？死了可就见不到这些了，说不定连轮回都进不去，也没有下辈子。”
说实话，正常人没有谁愿意等死的，蝼蚁尚且苟活，更何况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接受自己要死了的事实。
只不过天命不可违，老爹做过几次挣扎，第一次的时候，他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像是老了二十岁，第二次，连带着师兄弟们受伤的就有九人。
第三次，老爹准备一命换一命的时候，却得知绥意的命不可换，此时师兄弟们的家庭成员也渐渐有了大大小小的灾祸，直到后来，老爹解散了宗门，遣散了师兄弟们。
那时候她便知道，天明不可违，便也认了命，许久未提，如今细想，不甘心也有，但到底怕连累旁人，索性认了。
“生生死死人之常情罢了。”
“好嘛，”阿阳也转移了话题，懒懒的朝着家中的方向走去：“那你还是记得死了的时候穿的好看点撒孜然呀。”
“嗯。”
要求又变多了，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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