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姐妹情07
“如你所见，肉身与灵魂分离，确实算得上是灵魂出窍。”男子道。
沈浪心想：“他听到我心里的话？”
男子点点头，“听得到。”
沈浪顿了顿，一下竟有些不想思考。
男子漂浮到宋娥身边，没什么情绪道：“一转眼小娥也这么大了，我记得小梦将她抱过来时，同我说从此小娥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她，”他说到此处微微一笑，“然后她杀了她。”
沈浪知道这些话是在同自己说，小梦合得上顾惊梦的名字，想必他口中的小梦就是顾惊梦了，能这样称呼顾惊梦，想来关系也不一般。
男子点头，“对的。”
沈浪的思维停顿了一瞬，他还是道：“敢问贵姓。”
男子漂浮的身影中出现一丝丝电弧，甚至连他的身形都有些漂浮不定，“我是……我是谁？”
沈浪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事，不过他也知道应该是自己问出了岔子，待那男子身形稳定下来，他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那男子道：“你叫我海庭吧，毕竟用的是他的身体。”
沈浪微微皱眉，心中浮现出借尸还魂四个字。
海庭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浪脑中闪过朱七七被抓住，自己找到这个密道之类的事情，那海庭竟也通过他这转瞬即逝的记忆了解了一切，“原来如此，朱七七这个丫头还是这么爱闯祸，如今还惹到了小梦。”
沈浪听到这里，心说：他竟认识朱七七……不对……海庭……海庭这个名字莫非是……沈浪一想到自己所思所想都能被眼前之人发觉，连忙止住了想法，不欲再想下去。哪知道海庭道：“没错，是那个昔日富可敌国的江南海家的海庭。”
“这……”这下子沈浪倒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要他所想都能被这人知道，并且他对一切都直言不讳，这属实让沈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一时竟有些许尴尬。
海庭道：“你不走？”
沈浪倒真是没打算走，他看得出海庭神情中的怠懒，以及对顾惊梦所做的毫不在意，他说起宋娥的死也平平淡淡，也并没有真是将人看做儿女的样子。沈浪又想到海庭的身世，江南海家何等富甲一方，可一场大火付之一炬，海家诸位都化作焦尸，还差点无人敛尸，最后还是朱家联合江南商会将海家两百零三口人葬了，才没有落得个曝尸荒野的结局，沈浪想到此处在心里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都不重要了。”海庭说：“终归无人在意了。”
沈浪想到朱七七，她提到海家时，偶尔眼中有泪，“或许听到你活着的消息会有人高兴的。”
海庭道：“七七这个傻丫头。”他叹息一声，“自己都要身陷囹圄，还有心记挂我们这些死人。”
沈浪道：“若海家那位小姐还活着，七七应当还会更高兴吧。”沈浪说这话时真心实意，海庭很仔细的看着他，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七七她还真是什么都同你说。”
沈浪笑了一声，关于那位海家大小姐，其实朱七七基本上不会提，不过是他这一两天相处套出来的，无非就是从小玩在一起打打闹闹，两天不见又想，凑在一起又要闹的欢喜冤家，可惜死了，朱七七不怎么提海家大小姐海琼是怎么死的，约莫也是烧死的。
突然一股大力落在沈浪头顶，将他狠狠压往地面，沈浪心中一时千回百转，借着这力量迅速的轻柔的又躲在水晶棺的暗处，是了，又有人来了。
沈浪甚至没有听到脚步声，就听到来人的声音，“今日天气甚好，你不出去看看？”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清越婉转又充满了柔情，这柔情让沈浪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谁。
“我这样去看，想把谁吓死吗？”
“没事，很快你就不用这样了。”
海庭又问：“你抓了朱七七？”
那人不在意海庭会知道这些，“对呀，我抓了她，怎么，你不忍心？”
抓住朱七七的无疑就是顾惊梦了。
“她怎么又得罪了你？”
“说来也可笑，是柳珑把她送在我手中的，当年虽为了你，我同她撕破脸皮，或许她如今是想通过此事同我们示好？”
“或许有这个可能。”海庭这颇为赞同的语气同方才那个对顾惊梦所做毫不关心的样子倒真是判若两人。
沈浪暗暗听着，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而后他又听到顾惊梦笑了一声，感慨道：“真的朱七七就是不一样，那些假货同她没得比，之前培养的那个假的朱七七，那个朱玖玖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就算拿走了她的气运就都像是穿了假黄袍，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不说，随便就被反杀了，浪费时间。”
沈浪听到气运微微皱眉，他不知道朱七七身上有什么气运，却也记得朱七七小乞丐时的可怜无助，或许也有这位顾惊梦的手笔。
海庭没有再说什么，全程只有顾惊梦在自顾自的说，“可惜小娥，只有小娥同那些人不一样，可她不听我的话，总想离开我身边…”
顾惊梦看着水晶棺里死去多时的宋娥，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沈浪不确定顾惊梦还会不会再走近，届时他定然逃无可逃，一时他也有些紧张。
海庭就又说话了，“你会杀了朱七七？”
顾惊梦的脚步停下了，“你不希望她死？”
海庭默然片刻，“我只是问问。”
顾惊梦就同想到什么，语带笑意：“说起来也好笑，朱七七居然被柳珑骗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我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傻，随便就信了柳珑的谎话。”
海庭道：“柳珑又说什么？我记得她一向不会撒谎，直来直去的。”
顾惊梦道：“柳珑说你是她的心上人，说什么在你同她有所约定之前我把你杀了，她就恨上了我。”
海庭听到笑了一下，“这真是个拙劣无比的谎言了。”
顾惊梦却一瞬认真道：“会不会是真的，柳珑真的喜欢你？”
海庭安抚她道：“不会，她那时候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怎会喜欢？”
顾惊梦反道：“你一直在注意她？不然怎会知道她懒得多看你一眼？”
沈浪没想到这种时候顾惊梦还会醋意横生。
就听到海庭道：“我同你小时候就很喜欢她，还讨论过她的容貌，武功招式，如今因缘巧合下居然能够接触到她，不说我多看她一眼，你初时见到她，不也是喜欢她得不得了？”
顾惊梦就像是吃陈年飞醋吃多了，醋坛子都掀翻了，竟有些无理取闹起来，“那不一样，我对她同你对她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沈浪竟有些同情海庭了，女人吃起醋来果然是不分年纪不分时候的，他想也不想也知道海庭这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海庭终于道：“我以后不再提她，我该休息了，小梦。”
顾惊梦依依不舍道了声好，竟就转身离开了，丝毫没有探查这周遭的心思，这番表现就好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沈浪心中暗暗称奇，想来顾惊梦也就在这位海庭面前如此，别人是不可能被这样优待的。
海庭道：“你还不走？”
沈浪哪里不知道方才海庭所说的该休息了不过是借口，“多谢。”
海庭就像认识了他很久似的，说的话也有些微妙，“沈浪就是沈浪，无论何时，何种境地，都如此波澜不惊，对我这样的处境竟也没什么惊讶。”
沈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想什么。
海庭这会儿倒也不知道沈浪在想什么了。
“你若有余力，可否帮我个忙？”
沈浪道：“请说。”
海庭指着水晶棺中的宋娥道：“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带她去火化了吧。”
沈浪看着里面的宋娥，虽说她死了，保存的却极为完好，不留意看甚至就像是睡着了，他也没有问缘由，答应了海庭。
海庭道：“这两天她都无暇顾及此处，你今天带走小娥，明天就去她的宅邸趁乱把朱七七也带走。”
沈浪注意到趁乱两字。
海庭啧了一声，神情中带着看好戏的狡黠，同先前那死水般的状态俨然不同，“明天她的宅邸会被火烧起来，我将她那宅邸的地址告诉你，你只需早早等在哪里，只要有人一来，你就混入那人群中，就能进去了，那时候你找朱七七应当也容易极了，带走她也合适得很。”
沈浪带走了宋娥后，海庭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而后他整个人都沉入了水晶棺中的躯壳中，然后这具躯壳就睁开了眼，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整个人就深深的睡了过去，这哪里又是一具本该死去的躯体该有的表现？
……
沈浪将宋娥火化时思考着海庭说的那些话蕴含的内容，当时海庭能够听取心音，他几乎是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控制自己思考得更深入，这会儿他也终于得空，也想到海庭那番话里的各种信息。
譬如海庭缘何笃定顾惊梦的宅邸会烧起来，又譬如他又如何知道这两天顾惊梦无暇顾及他那里，更甚他自己又怎么能一下在顾惊梦的宅邸中找到朱七七？
这一切只有唯一一个可能。
这就是，这顾惊梦无比信赖的，喜欢的人策划着这一切，甚至有参与进去，为什么？分明他同她应当是极为亲密的关系，甚至是依赖，为何他要这样？还有，他不过是魂魄，终归要人从中协助，又是谁在同他互通有无，究竟是谁？
一片叶子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正要抬手拂去，突然意识到此处无风无树，又是哪里来的树叶。
沈浪捏着树叶，看到正前方的少女，白衣胜雪，宛若仙人，不是柳珑却又是谁？
可柳珑同平时那冷若冰霜又大为不同，因为她正紧紧盯着沈浪，充满了兴趣，而这样的眼神，沈浪从心底里知道，这不该是柳珑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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