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的人,几时轮到你们打了
身后明显感觉到有人的气息,男人的手,拢了过来,在身后抱住了她。
陆离被冷地一个寒颤。
"激动吗?"
"……"
萦绕着花香的气息在耳畔炸裂,陆离不言语,装作睡过去的模样。
"装睡?你装地可够糟糕的。"萧鹤决趴了过去,就抵在她的手臂上,不给陆离半点儿机会撒开,霸道地压在那儿,"睫毛别动了,你知道吗陆轻璇,本王原本还对你改观不少,可惜呐,你的狐狸尾巴终究还是没藏住。"
陆离无语的很,她能做什么,她如今所求就是大笔的钱财,最好能够富可敌国,到时候一脚踹了萧鹤决也不会犹豫半分。
"你去找如翎,便是藏了私心的,你动手打太后,也明知道我在身后撑腰,不是吗?"
萧鹤决反问道。
陆离蓦地睁开眼,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我若是仗着王爷撑腰,怕是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唯有站直腰杆子,对手才会知道退缩,不是吗?"
女人大大的眼底,写满了坚毅。
萧鹤决一恍惚,以为是看花了眼。
"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找最强大的靠山,才能肆无忌惮,这不是你所说的?"
"???"陆离想不起来,这原主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就当是她说的吧。
这么白痴的话,靠别人,靠得住么。
就算是神祗,也未必会让人事事顺遂吧。
"从前年幼不懂事,王爷莫要怪罪,太后一杯毒酒赐给我,从那时候开始,哪怕我不闹,她也会对我动手的。"陆离抿唇。心下不是滋味,他不就是怕她真的起了杀心么。
萧鹤决不言语,瞧着这倔强的小脾气,居然心下有些欢喜了。
陆离咬牙,狠狠地道:"我并不能保证,哪一天将我惹急了,会杀了她!"
她的眼眸一瞬狠了起来。
陆离更不能保证,不会杀了身侧这个男人。
她卷起被子,往里面去,是一点儿都不留给萧鹤决。
小孩儿心性,萧鹤决不跟她置气,不过响起刚才女人的眼神,尤为狠厉!不由得心头一颤。
……
陆离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宫中设了宴席,替九王爷庆贺剿灭山匪,她是九王府的人自然要陪同前往,虽说在外,这个男人性情不定,但这段时间相处,倒是没那么冷眼相待了。
"王爷素来不爱姑娘穿得这般艳丽。"绒花瞧着这一身金丝绣线红裙,美得惊为天人。
可萧鹤决不爱艳丽,所以提醒了一句。
陆离笑笑:"我又不为了她,都说我这张脸,算得上乘,不利用一下不是可惜。"
"女为悦己者容,奴婢是明白的,怎么不为了王爷啊。"绒花笑笑,这样的美,也唯有他家王爷配得上。
陆离却是不多言。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陌生而熟悉,一笔一笔画了自己心目之中最贴合这服装的妆容,绒花在旁瞧着,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眉眼,唇妆也是奇怪的很。
"怎么样,好看吧?"陆离一挑眉,在眉心点了一朵花儿。
格外娇艳。
绒花微微一怔,连带着呼吸都变慢了,好美呐。
"是呢,姑娘这是从何学来的,奴婢不曾见过。"绒花又是一番称赞,宛若仙子下凡一般,那一颦一笑,都能成为焦点。
陆离站起身来,略微地转了个圈儿,金丝在光芒之下熠熠生辉,她一笑,倾国倾城不足以用来形容了。
"秘密。"
陆离一笑,她也不好解释这玩意儿是哪里学来的,毕竟她需要美,美的动人心魄最好,让人一眼就忘不掉那才是最好的。
省得一些麻烦,宫宴之上,总会有不长脸的人会给她使绊子。
宫内的灯,掌好了。
一路的锦彩在飘,红的甚是耀眼,席间有人在谈论九王爷的那个女人。
"还别说,狠着呢,几位还是小心些,万一落了口舌那位仗着九王爷撑腰,不定上来打你呢。"
"她岂敢!"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女人叉腰,一脸愤怒,她头顶插了一朵牡丹花。瞧着妖艳的很。
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九公主,平常骄纵跋扈,就连九王爷萧鹤决也甚是喜欢这个丫头。
自然是在宫里横着走。
"那贱女人又回来了!"萧念真恶狠狠地咬牙,她回来的路上便听说,如今陆轻璇正得宠,也不知道九皇叔是被美色迷了眼。
怎么就看不见藏在那副皮囊之下恶毒的灵魂呢,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为何就吊死在那么一棵树上。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萧念真满不在意,挥挥手。
她在人群之中搜寻那个女人的身影,可不能让她好过的!
陆离一来便收到了一记眼刀,萧念真排除万难,一下子就到了她的跟前,她说起话来从来都是不顾旁人颜面的。
"呵,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是想勾引谁呢,如今嫁了人,越发地不安分了!"萧念真骂骂咧咧的,恨不能就在众人面前打了她。
陆离压低眉头,瞧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花枝招展的。
"公主殿下可真是冤枉我了,要说花枝招展谁比得过您,我不过是眉心一点,而您呐。"陆离笑着道,头顶那么大一朵牡丹花。
也不知道审美怎么会到了这种程度。
萧念真气的很,她上前去,蛮不讲理地逼问:"你不是去了东耀,怎么好意思死皮白赖地回来!问你呢,为什么偏偏就回来了?"
"这话,你该问你九皇叔才是。"陆离笑着道,不闹不怒,神色平静。
萧念真叉腰,气得要死:"我九叔就是被你蒙蔽了双眼,不过一副皮囊,美的确是美,可狐媚子却也真的是!"
萧念真翻了好几个白眼,顺势在陆离的身侧坐下了,还真是个麻烦精,甩都甩不掉。
"……"
"我得仔细盯着你才是,免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九叔的事情,九叔真心待你,就怕你这样的人。拿了真心往地上踩。"萧念真喋喋不休,说什么萧鹤决喜欢,她也不好杀了,但她绝对不会让陆离好过的。
女人托着腮帮子,可差点被烦死了,谁来管管这位任性的公主,她是造了什么孽了。
陆离略一抬头,便对上那道炽热的眼神,从她一进来便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奈何忌惮萧鹤决,也是不敢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这女人,真美啊。
像是能摄了魂似的。
"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你在瞧什么?陆轻璇,你这个贱妇!"萧念真激动的很,她瞧见了她跟七叔眉来眼去,这可得了。
陆离一伸手,忙攥着萧念真的手,她略微一用力,就让公主疼得想要缩回去。
她凑了过去,浅声道:"你若再吵,我让你今晚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信不信?"
"你该安分守己,而不是……唔。"
陆离伸手,一粒药丸塞了进去,整个世界彻底的安静了,她狠狠地攥着萧念真的手。
"今晚哪儿都不许去了,公主殿下,今夜是为九王爷庆功,你我都不好盖了风头不是,再说了,你我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舍不得我,我也是知道的。"
陆离咯咯咯地笑的,那般虚伪地替萧念真灌酒。
一杯一杯。
很快,萧念真醉醺醺地红了脸,拽着陆离的袖子就睡在席间。
众人全部都看呆了,就连萧鹤决也未曾发觉,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何时跟陆轻璇这么好了。
"你给她下蛊了?"男人的言语之中透着惊讶,居然那般乖巧。
"公主许久不曾见我,许是思念吧,贪杯,如今怕是醉了,不过王爷无需担心,我会照顾好公主的。"陆离一笑,魅惑众生。
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尤为耀眼。
萧鹤决一眼居然看呆了,他一咬牙,俯身凑了过去,满是不悦:"谁准许你穿成这样的?"
"绒花说了,女为悦己者容,妾身不过是替王爷长脸面,不行吗?"陆离轻轻一笑,挑起萧鹤决的下巴,那般靠的近。
也不管旁人那些眼神,瞧着倒是大胆的很。
萧鹤决薄唇轻启,就差一点儿就贴上去了,他咬牙:"下次再敢穿成这样,本王打断你的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
"哦?"陆离轻笑道,手慢慢往下,落在男人的身前,"那王爷觉着,妾身美吗?"
"……"
心跳的越发快了,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个妖孽。
"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某人咬牙切齿,眼底是深邃的怒气,看来陆离这一下彻底是将人惹恼了,不过她不慌,是想要试试看这美貌的威力,没想到却是惹得那几个人连连掉酒杯。
难怪说她魅惑天下,不无道理。
"朕听闻此番剿灭龙潭寨,陆姑娘也是一同前往,没想到平日里瞧着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
皇上一番赞赏,又将所有人的视线聚拢在了陆离的身上。
女人起身,缓缓行了个礼:"皇上谬赞了,不过是妾身挂念王爷,不得已才冒然前往,并无什么功劳。"
"朕可听说了,陆姑娘半点惧怕都没有,老九,是吗?"
萧鹤决被点了名,也是那般傲气。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奈何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说话。
"是,得亏璇儿帮忙才这般顺利,皇兄此番该嘉奖她才是。"萧鹤决笑笑,不是想出风头么,那么让她出便是了。
陆离越发地欣喜,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差明着问萧鹤决要赏赐,也不是头一回变卖了,她缺很多的钱,想要在这个地方站稳脚步,不得不多算计些许。
皇上龙颜大悦,一挥手,便是赏了无数珍宝,陆离一一收下,坐在身侧的男人却是有意见了。
"怎么,九王府的宝贝还入不了你的眼?需要从别人那儿得来。"
某人酸溜溜地开口。
说得陆离好不自在,她咬牙:"王爷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九王府就成了我的?我还没这样的胆子。"
"你好歹也是相府出身,怎么瞧见那些俗物就跟见了亲爹似的,两眼放光!"
真是丢人啊!
陆离沉声:"我缺钱,王爷又不是不知道。"
"这可是皇家赏赐,若再动了歪心思,本王可救不了你。"萧鹤决咬牙,明明府上多的是宝贝,偏偏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他极其尴尬地坐在那儿。
坐在上位的太后,瞧地也是不耐烦了,萧鹤决那小动作,怎么看,怎么都是在护着陆离,她冷哼一声:"如今瞧着九王爷这般鹣鲽情深,哀家倒是放心了,只是老七呐,你也算不小了,府里却是连个侧妃都没有,也不怪皇上心急。"
七王爷被点了名,慌忙站了起来,他身上重伤未愈,情况也不太好。
想起昨夜那一幕幕,他终究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跟陆轻璇,是越行越远了,那个曾经跟在他们身后的姑娘,如今却是变得越发狠厉了。
他从未想过陆轻璇的功夫居然那么好,大概跟萧鹤决也能打个五五开吧!
"并非儿臣不愿。"七王爷慌忙站了起来,"只是儿臣还有心愿未了,母妃也曾替儿臣物色过,若有喜事,定然会跟母后说的。"
老皇帝叹了口气,他比他们年长许多,有些心思也是摸不透的。
这一次七王爷为何会出现在龙潭岭,有些话也该说清楚。
不过他不想在众人面前谈及。
"罢了,朕也不催你。"
"哀家倒是有心悦之人,也不知道七爷能不能赏哀家个脸面。"太后勾唇浅笑,"宋长乐有个表姐这几日尚且在京城,是江城首富徐茂之家的千金,不如见见?"
七王爷心底咯噔一下,却是不曾接话,他的眼神落在陆离的身上。
想要看看女人是什么反应,却发现她压根就不在意,或许压根就没再听。
萧鹤决察觉道那视线,慌忙攥着陆离的手,放在桌子上,像是故意给七王爷看似的。
"那儿臣先谢过了。"七王爷那满是不甘的语气,听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太后这会儿却是舒心了。
她之前见过一次七王爷,也知道他跟陆轻璇之间的过往,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喜欢陆轻璇。
只是当初陆轻璇和亲之时,七王爷并没有求情,甚至于就在旁边听着皇帝宣告了这个旨意,没有半点疑虑。
如今人回来了,倒是后悔了。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知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离被攥地生疼,想要抽出手:"你做什么?"
"怎么,人都是本王的,还不许我抓个手?"萧鹤决冷声道,"七哥这是放心不下你呢,迟迟不肯娶妻,你若是愿意,明儿便能摇身一变成了七王妃,可比在我府上受委屈的好。"
男人说得直白,那样的阴阳怪气!
陆离蹙眉:"所以呢,王爷打算将我拱手相让?"
"你若愿意,本王便成全你,倒不是不行,我朝也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当初先祖皇帝那位宠妃不也侍奉过二夫,你多一个也无妨不是……"
"不可理喻。"陆离啐了一口,懒得理会他,简直就是逮着她在咬,这是撒了欢想要栽赃他呢,莫不是真的急了,在这里吃醋。
真是看不懂这个男人。
陆离心底有气,索性喝了一杯酒,提前离席回去了,萧鹤决肚子里也藏了气,懒得同她争论,也不管她这会儿摸黑回去会不会危险。
两人互相生了闷气,绒花跟在后头,也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说起。
"王爷那是在乎你呢,姑娘。"
"下雨了呢。"陆离轻飘飘的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明明不是原来的陆轻璇了,却好像越发在意那个男人的无理取闹了。
她,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个男人给她下了毒。才这般丧失理智。
"马车很快便来了,姑娘等等,奴婢给您撑伞。"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朱雀街那么长,我却从未一个人走过。"陆离轻声道,她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美,古色古香,完全就是梦中对于古代最好的设想。
绒花还想说什么,大概也知道陆离这会儿心情差得很,也就没有跟过去了。
长街长,烟花繁。
陆离才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身后烟火的声音,整个皇城全部被烟花点亮,那般绚烂,她却没有多看一眼。
仿佛就是过眼云烟,本就不属于她。
陆离走得很快,整个朱雀大街都是喜气洋洋,人到倒也不少,她顿住脚步,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身后那拙劣的跟踪。
陆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七弯八拐地。便将人给甩了,就在那个巷弄之中,那身着锦袍的女人慌了,萧念真紧紧攥着身侧丫鬟的手。
"这地儿好荒凉啊。"
"公主,咱们把人跟丢了。"翠儿提醒了一句,"咱们快走吧。"
不似宫内的繁华,这地儿连灯都是忽明忽暗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两人急匆匆地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其中,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萧念真急了,她本只是想瞧瞧陆离有什么猫腻儿,为何提前离开,她那样盛装打扮,肯定是有猫腻。
不定外头藏了什么。
萧念真吓得要死。
喵……
一只猫儿跑了过去,路上的枯叶被吹得哒哒哒作响,就在萧念真惧怕极了的时候,一道黑影闪了过去,她吓得连连后退,本来跟在身后的丫鬟翠儿却没了踪影。
"翠儿?"
萧念真吓得瘫坐在地上,跟见了鬼似的。
却见墙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那男人戴着面具,轻功极好,来无影去无踪,他抱着怀里的翠儿。
"可惜了,一晚上遇见两个美人儿,我呢有个规矩,一晚只要一个,便宜你了。"
那人笑的阴恻恻的,就那般看着萧念真。
"把翠儿还给我!快还给我。"萧念真急了,想要往墙头那儿过去。
却见那男人阴戾一笑:"怎么,你想跟爷走?就这么犯贱,要不拿你换她也可以,把我伺候舒服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萧念真也是急昏了头,忙不迭地吼道,"我是当朝九公主,你敢把我的人带走,明儿就是死!"
"公主?我这辈子都没玩过公主呢,不知这滋味……啧啧。"
男人起了歹心,将怀里的人儿一下子撒开,就要朝着萧念真这边过来。
却见夜色之中起了一团白雾,一个灵巧的身影闪过,一把将萧念真带走了,陆离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借着烟雾弹的掩护,将人带走了。
刚才那人,绝好的轻功,要不是她事先藏起来,只怕也难遭毒手!
"唔……"
"不想死的话,别出声。"陆离冷声道,她想起这段时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大概凶手就是刚才那个男人?
怀里的萧念真满脸不服气,她心里也是害怕,委屈巴巴地说道:"翠儿被他抓走了,你帮帮我,帮我把她救回来,我定会帮你成为九王妃的。"
"呵,公主大概会错意了,我从未想过当什么九王妃,今儿救你,也只是顺手,换做阿猫阿狗我都会救。"
陆离一甩手,将人狠狠地甩了出去。
她没再多说话,一个人往前面走了。
萧念真慌忙追了上去,急的都快哭了,她求陆离去救翠儿。
"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能救出翠儿,我都可以给你。"
"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保证。"
"求你了,若不是你将我们带到那死胡同,我们也……"
耳边聒噪的很。
陆离一个顿足,转过身去,侧头看着那喋喋不休的公主殿下,她冷笑道:"是我求着公主殿下跟踪我么,既然知道危险,这会儿就该回宫才是,那人轻功极好,我不求公主殿下会记得今日救命之恩,只求往后不要反咬一口便是。"
陆离冷然,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位的脑回路。
萧念真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她委屈极了。
"够了!别哭了,不想你那丫鬟死,快些回宫吧。"
"好。呜呜呜。"
萧念真是被陆离那一声吼给吓着了,也没敢继续再跟在后头,转身便跑了。
陆离一身疲倦,不过今夜却是惊醒她了,一个小小的采花贼都有那么能耐的轻功……不过这一次算是动到皇家的头上,怕是不会长久了。
一夜的喧嚣就这样散去,烟火落幕,陆离也觉得索然无味,刚才那一闹,更是无心在路上走。
她回到九王府的时候,恰好碰见宫里回来行色匆匆地萧鹤决。
两人撞了个正面。
"王爷这般匆忙,是做什么?"
男人却是不言语,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你去哪里了?"
那般神色,满脸担忧,陆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这般急匆匆地回来,就是为了质问她这些。
"在朱雀街上走了一圈,吹了吹夜风,怎么了?"
"念真说你们遇见了采花贼,本王想着过来瞧瞧,既然没事的话。就早些回去休息吧。"萧鹤决说得很平淡,他撒开了手,突然瞥见女人的衣裳破了一块,"怎么弄得?"
陆离倒也没有注意,这会儿瞧见,才看到金丝都掉开了。
"可能刚才没注意吧。"她倒是有些惊愕,这个人竟然是那么在意她?
这是在宫里听到萧念真回复,特意回来的?
陆离受宠若惊,往府里走,萧鹤决跟在后头,二人之间的话甚少,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生闷气的时候。
将她送回院内,男人冷不防地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往后不许穿得这般娇艳。"
陆离心头咯噔一下,她转头,再见那人却早没了踪影,他这是作何,明明说着厌恶自己的话,这是在关心她?
陆离不解。
一夜辗转难眠,是想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心思,不过也不重要了。
晨起时分,陆晋安便上门,这一次倒不是叙家常,而是代表大理寺来的。
男人满脸关切,也是听九公主说了昨夜惊魂之事,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那块碎布。
公主被吓傻了,一直吞吞吐吐,不肯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知,只是说跟踪陆轻璇到了死胡同,之后翠儿便被抓走了,其中细节并未说出来。
陆晋安没办法,只能来九王府。
"兄长的意思是公主并未说是我救了她?"陆离攥着那块破布,眼眸越发深邃,萧念真被吓傻了吗?
昨夜瞧着倒是不像呢,怎么回了宫,就说被吓得开始说胡话,发烧了,甚至于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离的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不曾说过,只是说是你故意将她带入死胡同,这才被……"陆晋安叹了口气,这番说辞,的确很含糊,他才来问问陆离。"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采花贼,你可看清楚他的面容?"
"戴了面具看不真切,不过那人轻功很好,来无影去无踪,至于旁的什么。"陆离在仔细回想,因为救人心切,她也没敢跟那人动手。
实在是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涉险,才没有动手试探。
陆离的手,落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她蹙着眉头,想了许久:"说话的口音倒是不像上京人,对了,他的夜行服是用上好的云锦,这不常见,兄长倒是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查一查,京中卖云锦的不多。"
"好。"陆晋安细细做着笔录,他的眼底,那抹担忧并不曾减少,"这段时间还是尽量少出门,免得惹上这种无耻小贼。"
"多谢兄长提醒,对了。这个采花贼之前所做的案宗可否给我看看?"
陆离的手落在那卷宗之上,陆晋安本不想妹妹瞧见那恶心人的案宗,可见陆离开口要,也没有拒绝她。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页页翻过去,她看得很快,却是并未说什么。
等看完了便将那卷宗合上了。
"多谢兄长,今日多见卷宗之事还请保密。"陆离轻声道,希望没有用上的时候吧。
陆晋安有些无措,其实没必要这般疏离,可有些话,他却是说不出口。
"你受苦了。"陆晋安叹了口气,"都怪哥哥没本事,当时没能护住你,未曾调查清楚明萱的死,白白害得父亲怨恨你,让你和亲东耀。"
"兄长不必这般。"陆离淡淡地道,"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不是还在大夏么?"
"是。"
陆晋安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那么快陆离便堵住了他的话,他起身,正要走的时候。
却见太后身侧的桂嬷嬷气势汹汹地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大内高手,看样子,是要将陆离拿下啊。
"给我拿下!"
"嬷嬷如今胆子真大,来九王府拿人?"陆离压低眉头,眼底露出一丝冷意,"是何用意?"
"老奴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若非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老奴也不必来这里,倒是太后动怒了,您呢,必须死!"桂嬷嬷一伸手,"拿下!"
"慢着。"陆晋安忙阻拦道,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拦在前头,"还未请教嬷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我劝陆大人最好明哲保身,免得误了前程,这位自个儿心思深,与那奸人勾结,险些抓走了公主殿下,幸而只是个丫鬟。这般心思你说歹毒不歹毒。"桂嬷嬷冷笑一声。
她说公主醒了,烧也退了,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
萧念真指认是陆离与那奸人里应外合,本意是想将她也抓走,奈何她逃得快,被人救下才免于被那奸人带走。
越说,陆离的面色越发的冷。
看来昨夜不小心,救了一头白眼狼呢。
"是公主亲口说的?"陆晋安不信,他将陆离护在身后,"这不可能,轻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老奴知道,陆大人这是护妹心切,可有的人,内心若蛇蝎一般,怕是您也瞧不透的,是与不是,随老奴入宫对峙不就得了。"桂嬷嬷撸起袖子,那般凶狠地盯着陆离瞧,"走吧,太后可在等着您呐。"
陆离站在那儿,眼底的冷意越发深了。
"那就劳烦嬷嬷带路了。"
难怪昨儿乌鸦在屋顶叫了一夜。是够倒霉的。
陆晋安还想说什么,却听得陆离宽慰道:"兄长还请回去吧,这样荒唐的事情听着也是不可信的,只是这个案子终究是要破的。"
"轻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蒙冤的。"陆晋安紧紧地攥着双手,眼底满是笃定。
怎么偏偏就是陆轻璇呢。
她又怎么可能做到跟那凶手沆瀣一气?
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
……
大殿之上,早早便准备好的阵仗,一群人都在等着陆离。
就连萧鹤决也在。
"你这个贱妇!"太后咬牙,冷声道,"说出凶手的下落,哀家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臣女不知太后在胡诌什么。"陆离冷哼一声,她却不看任何人,独独瞧着那个坐在旁边喝茶的男人。
萧鹤决不动声色,不去看她,若没他萧鹤决首肯,大概桂嬷嬷也不会那般趾高气昂的闯入九王府吧。
这个男人,也不信她!
这般漏洞百出的话,他居然相信,真是蠢呢。
"念真,你说。"太后咬牙,面上的神色早就按讷不住,要将陆离除掉一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哀家知道你不愿意回忆,那样痛苦的事情,但不说清楚,有的人便不会认罪。"
萧念真的神色躲闪,唯唯诺诺,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看向陆离的眼神却满是惧意。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演什么。
陆离依旧从容地站在那儿,她倒是不怕,居然瞧不出半点惊慌。
"是她。"萧念真抬起手,指着陆离,"昨夜若不是她,翠儿也不会为了护我,被那男人抓走,我昨夜跟踪她入了那胡同,听到她跟那男人说话要他这几日都小心些,说是被大理寺盯上了。"
萧念真一席话,可是将陆离陷入不义。
众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在陆离的身上。
太后冷声呵斥:"好个歹毒心肠,水性杨花的女人。这几日,京中不少女子遇害,全都是你在纵容那个凶手啊,陆轻璇,你好本事。"
陆离抬头瞧了萧鹤决一眼,依旧不慌乱,甚至眼底越发的狠厉。
她突然笑了。
"若我跟那凶手是一路的,那公主殿下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陆离盯着萧念真瞧,眼底的嘲讽越发深了,她救了她,救了一头白眼狼,这会儿正张牙舞爪地要将她吃了呢。
萧念真浑身一抖:"自然是翠儿挡在我的面前,将我推开才得了机会逃走。"
"是吗?"陆离冷笑一声,指尖的银针一下子刺了过去,萧念真一瞬间便晕了过去,太后骤然间变了脸色,指着陆离。
"陆轻璇,你要造反不是,殿前这般,是不把皇上放在眼底吗?"
陆离抿唇:"若殿内有人逃得过我的暗器,那么公主所指认的话,我便认了,即便是蒙上我的眼睛也未尝不可的,承蒙师父玄机道人的教导,若我要杀一个人,别提多简单了,诸位都是听见公主刚才所言,说是我和凶手发现了她。"
就陆离这样的身手,萧念真想逃,可是难于上青天。
她伸手,将人弄醒了。
萧念真眼底的惧意越发深了,她又看了一眼太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是……是我被吓傻了,之前的话说错了,是翠儿吸引了他们的主意。"
"……"
这一瞬,便是将供词给改了呢。
萧鹤决坐在那儿,满脸闲适,瞧一出大戏的模样,他不言语,不动声色,看着陆离眉飞色舞地说着,眼前却满是这女人的身影。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都在眼中。
"公主这会儿可想好了?"陆离又问了一句。"皇上、太后娘娘、九王爷,可都听清楚了?"
"是。"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大概是被陆离刚才那一针给吓着了,脸色煞白,"朕瞧着也不该这般,陆轻璇是陆相之女,又怎么会跟那样的歹人有牵扯,定是你看错了。"
"皇帝。"太后冷声道,"大理寺呈上来的证据,哀家可是瞧见了,那块碎步正是陆轻璇昨夜身穿的衣裳,你说念真是不是眼花了。"
他们沆瀣一气,这一次是打算将陆离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了。
女人清冷地开口:"那依照太后的意思,我是百口莫辩了?"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底最清楚,来啊,桂嬷嬷,她好歹也是王府的人,入慎刑司看她还说不说实话!"
太后一声怒吼,额上的青筋暴起,大有一副畅快模样。
当朝九公主亲口证词。还怕这个女人怎么翻身。
"你不替自己辩解吗?"皇上冷声道,就在这时候,殿外太监通传,陆相来了。
陆离心头越发凉了一截,只怕又是个落井下石的,她得想个法子应付过去才是。
男人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二话不说,扬手就要打陆离,却被女人一下子躲开了。
"你……"陆丘气的要死,指着陆离怒道,"你怎么会做出这等子腌臜之事,皇上,还请重罚,无需看在老臣的面子上,老臣无脸见您呐。"
陆离站在那儿,面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这就是将她锁死在帮凶的耻辱柱上了?
还在审问呢,就这样忙不迭地想要定罪,未免太荒唐了吧,原主这是摊上一个什么爹啊,太惨了。
皇上的脸色不太好:"还未曾有结果呢,朕想着是九弟府上的人。便由着九弟来询问吧,刑罚自然是免了。"
"皇上。"太后咬牙,"不罚不行啊。"
"都是自家人,无需这般。朕不信轻璇会做这样的事情,好了,老九。"皇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呢?"
一直不曾言语的男人,突然被点了名。
萧鹤决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他瞧着这一屋子唱着不同脸谱戏的人,觉着可笑至极。
多年前,便是一群人逼死了一个人,场面何其相像呢,那个时候,萧鹤决还小,他只能跪在殿前,求先帝饶恕,求先帝明察,可惜呢,等来的却是母亲的死。
"我的人,几时轮到你们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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