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梦醒时分
公子羽咬牙,哪怕浑身疼的很,也要以命护住澹台屿风。
他是东耀人,其实从陆离说起的时候开始,萧鹤决就已经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只是没想到公子羽居然是澹台屿风的手下。
"他是太子殿下,你又是谁?"
萧鹤决轻声道眉头微微皱起。
眼底露出一丝不耐烦。
看着天色渐渐晚了,倒不是非要杀死澹台屿风,他本也不会下杀手,宁家军的债还未偿还呢。
澹台屿风怎么可能就这样一死了之。
"我是谁,与你无关!"公子羽呵斥一声。
却听得面前这人,慵懒的一声:"带回去吧,既然这样衷心,那本王也该成全他。"
"是。"
沈魇蓦地闪身过来,没有听到萧鹤决的命令之前,自然不会妄动。公子羽居然没有逃离上京,自从百花楼内公子羽离奇失踪,便引得上京人人揣测。
不想他一直都藏在这京中,并没有离开!
萧鹤决转身便走了,一夜波澜,京中盛传,百花楼那失踪的公子羽被找到了,听闻被九王爷萧鹤决囚禁在府苑之内,听闻那绝世的容颜被毁,就因为惹着萧鹤决不开心了。
相府内。
陆离听着这子虚乌有的八卦,笑了。
且不说公子羽本就是那般丑陋面貌,萧鹤决还会爱上那样的男人。
可传闻说着说着,倒像是真的。
"他们都说王妃您是吃醋了,知道王爷府上养了男人,所以……"绒花跟着来了相府,有些话也不敢说得太明确,怕陆离心底不痛快。
女人咯咯咯地笑了,拍着石桌:"一个本就是丑八怪的男人,又怎么抵得上倾城之姿,他们赶说,公子羽听了只怕都黯然神伤吧。"
"公子羽很丑吗?"绒花问道,也是好奇,她只听说过公子羽的名声,并没有见过。
京中的传闻许多。一大半全是萧鹤决贡献的,其中真真假假,旁人也不过听个趣儿。
"丑的很,脸上一道伤疤横亘在那儿。"陆离给绒花解释,那道疤痕是什么模样,不管曾经生得多好看,只要那道疤痕还在,那就是一个丑八怪。
刚巧从花园那边过来的陆初尧,听到这女人如此诋毁公子羽,心底的怒气一下子腾了起来,他忙绕过那条小道,从那边冲了过来,撸起袖子,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陆轻璇,你在胡说什么呢,公子羽是这个世上。生得最好看的人!你这污秽不堪的嘴,哪有资格诋毁他。"
陆离头疼,轻轻揉了揉眉心,她笑着道:"你见过他真实的模样?不知道他脸上带着人皮……"
陆离话音还未落下,那男人便冲了过来,完全跟个疯子似的。
就算在陆离这儿吃了无数次亏,可奈何言语提到公子羽,陆初尧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他绝对不允许旁人这样诋毁!
尤其那人还是陆轻璇。
"你发癫么?"陆离怒吼一声,突然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你既然不信,就去九王府瞧瞧啊。"
女人端坐在那儿,眉眼之间的嘲讽之意越发明显。
她都能预感得到,陆初尧看到公子羽真实模样之后的反应了,只怕下半生就到这里了,别被吓出个好歹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陆初尧一怔,他猛地逼迫过去:"公子羽他……怎么会在九王爷那儿?"
"你去见了不就知道了。"陆离轻声笑道,那般嘲讽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懒得跟陆初尧吵架,只要他知道这件事情,甚至于都不需要陆离出手,陆初尧的世界都会崩塌。
男人没再逗留,着急着便出了相府。
陆离斜靠在那儿,对着身侧的绒花说道:"有好戏看了。"
"您是故意告诉他的?"绒花怔了一下,并不懂,可也听过陆初尧和公子羽之间的关系,冲冠一怒为红颜,陆初尧在公子羽的身上可谓专情。
陆离这会儿心情大好,也不去计较一些琐碎的事情,她就等着看陆初尧怎么作死,能为了公子羽到什么地步。
后院。
王婧芳在府上的人没能拦下陆初尧。她气得甩掉了神龛上的香炉。
"快……快备轿,等等,去找她吧。"王婧芳本想追着陆初尧出去,可想起陆离还在府上,她决定先去求陆离,毕竟这样可比直接将陆初尧带回来管用的多。
吴嬷嬷站在身侧:"夫人,您当真要对她低头吗?"
"她再怎么说也是九王妃,尧儿是她的兄长,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也是出自相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她是懂得,要不然,你以为她会放过我么。"
王婧芳竟然觉着从前陆离是对她太过仁慈了,放过她。
她简直太小看陆离了,有些事情,陆离只是想等到时机下来,一击即中,到时候怕是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就比如这一次。
陆离要的就是陆初尧将整个相府拖下水,她巴不得瞧见陆初尧屁颠屁颠的去九王府。
王婧芳一进陆离的院子,便率先跪了下来,比之从前的傲慢,如今的王婧芳更知道怎么跟陆离相处。
比如这时候。
"求您,王妃娘娘看在他好歹是您兄长的份上,救救他吧。"王婧芳沉声,重重地磕头。
陆离皱起眉头:"母亲怎么不派人将他带回来,就是这般宠爱哥哥,也不至于连这点儿手都下不去吧?"
就是不肯从自个儿身上出发找问题,明明只要强硬手段就能将陆初尧拦下,哪怕母子之间心生隔阂,可王婧芳宠溺儿子到了什么程度,就是害怕陆初尧的心底不痛快。
才这般放任,也是心下报了侥幸。
"他就那样性子,我若跟他起了冲突,只怕会想不开的。"
"呵。"陆离冷笑一声,袖子一甩,笑得那般阴冷,"他如今能耐,敢闯九王府,就真的以为九王爷是面上看着那般?会忌惮相府的存在么。公子羽是什么人,母亲大概不知道吧,他是东耀细作,连通东耀太子一起留在这上京。"
王婧芳吓得脸色一下子白了,她蓦地攥着手:"东耀……细作?"
"母亲这时候去,还能拦住个人,你若再骄纵,这一次父亲也保不住他。"陆离抿唇。直接将公子羽的身份给揭穿了。
她倒是要看看,王婧芳能做到什么地步。
对陆轻璇的态度能有陆初尧十分之一的好,也不至于到这样一步。
王婧芳吓得快晕厥过去,她猛地攥住了吴嬷嬷的衣襟。
"赶紧,赶紧去追,就是打,也得将公子带回来!"
"是。"
王婧芳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心下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她觉着陆离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母亲还愣着做什么,万一真的惹恼了,也好请父亲大人出面调和,这件事情孰轻孰重,母亲心下该知道,就算我出面也没有任何用处。"陆离说得直白,她那般看着王婧芳。
那个被吓破胆子的女人,这会儿心下也在考量。
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一涔涔冷汗出的。
就差晕死过去了。
吴嬷嬷的人还是没有拦住陆初尧的步子,那人倒是胆子破天荒的大了一回,直接便闯了进去。
陆初尧跪在萧鹤决的跟前,替公子羽担保,他说那样美好的男人,不可能会是什么传闻之中的刺客。
"你是璇儿的哥哥,本王自然会听你一言,可你无端替人担保,担着的可是整个相府的名声。"萧鹤决抿唇,眼底露出一丝冷意。
他看着跪在眼前的陆初尧,那副模样,简直蠢笨的可怕。
也不是陆丘回来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简直太精彩了!
"我与公子羽是故交,我们素来交好,他什么性子的人我最为清楚。他不可能刺杀王爷,定是其中有了误会。"陆初尧挺直腰板,见萧鹤决这般提醒,依旧没有回头的说了一番话。
他说公子羽做不出来,要替公子羽担保。
萧鹤决的脑海之中映照出那女人的脸,那是跟自己闹别扭回去相府,而今相府这位小公子一个皮球踢得还真好呢。
萧鹤决心下想要替陆离出头,暂且报仇吧。他嗤地一笑:"沈魇,听清楚陆公子说的话了吗?"
"属下听到了。"
"这担保何意,不需要本王解释了吧,公子羽若真的坐实罪名,整个相府都逃脱不掉,你的父亲……陆相更为要为此付出代价,陆初尧,你当真决定要为公子羽担保?"
萧鹤决点的很破,可他也清楚,陆初尧这种脑子的人,肯定会选择担保。
"是!"
陆初尧心下担心的很,他这段时间疯了一样,在上京找那个人,可公子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萧鹤决的手笔。
而今为了救出心底最为担忧之人,陆初尧不敢顶撞萧鹤决。也只能用相府的名声在这里担保了。
呵。
"去吧,沈魇,将公子羽给陆公子带过来。"萧鹤决一脸看热闹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
只要陆初尧不要被那般模样的公子羽吓傻就是。
陆初尧不信外头传闻说什么公子羽本不过就是俗物,依靠着化妆才得了那般容颜,在他的心底,公子羽是出尘的,是完全不可比拟的。
那是世人嫉妒他的容貌。才编了那么多的瞎话!
陆初尧激动的站在那儿,等待着再见公子羽的忐忑,他看着沈魇带着人出来,那一眼,便吓得他连连后退。
怎么会这样?
一夕之间,梦彻底的醒了,那日仓皇之下,并未看清楚公子羽真正的模样,而今,光线正足,这日头尚好,所有的光芒全部都落在那张丑陋不堪的脸上。
"啊--"
陆初尧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指着公子羽那张脸,一直在摇头。
"他不是公子羽,不是羽……他是谁,王爷何必骗我呢。"
"骗你?本王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陆公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萧鹤决勾唇,眼底的嘲讽之意越发深了。
只是那个女人不在,若她亲眼瞧见了这副画面,心下不得爽快死了。
想起陆离那般别扭的情绪,萧鹤决眼底的冷意越发深了,越发要处置陆初尧了!
"你到底是谁,你自己说啊,你为何费尽心机打着公子羽的名号在骗人。从上一次便是你,你是故意做那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具,祸害别人的吧,他们说你……杀了人,你这个丑东西杀了人,嫁祸给别人。"
陆初尧坚信自己内心所想,都是这个丑八怪陷害公子羽,一直都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在陷害他的公子羽!
"王爷,还请王爷做主,他……调查清楚,还真正的公子羽一个清白。"
"呵。"
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冷哼一声,公子羽冷着眼,白眼瞪得出奇。
"就为了一副皮囊,陆公子愿意替我担保,如今也是为了一副皮囊,说出这般恶毒的言语,我本以为你跟那群人不一样,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公子羽咯咯咯地笑了,本也不过是跟陆初尧逢场作戏,也不曾有过真的感情。
可今儿瞧见他这副模样,那般真切,公子羽的心头还是难受的。
他笑了,笑得那般狰狞,随意便哼起了一首歌谣,那是东耀故土的民谣,那般模样,那般气质。
一击即中,入了陆初尧的心。
男人站在原地,这一次,陆初尧信了。他信这就是公子羽。
"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是被人毁掉的容貌吗?"陆初尧看着那丑陋的疤痕,想起自己耳鬓厮磨,想起那些个噩梦一样的画面。
他都要傻了,要疯了,果然陆离说得没错,那个女人说的没错。
这公子羽就是故意借着这一副皮囊在骗人。
陆初尧头脑一片空白,他之前安慰自己。公子羽与自己知己,不该因为皮囊之事,而心生芥蒂,他爱得是公子羽这个人,而不是那一张好看的皮囊。
陆初尧的手悬在半空之中。
他还没来得及跟公子羽解释,就见着陆丘气冲冲地从府外进来,陆丘一把摘下官帽,放在萧鹤决的跟前。人也紧跟着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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