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只是想求一个机会
今日这会儿，天神正在为凩兮诊脉复查，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有些焦虑不安的反复开合手中的彼天扇，脸上的神情愈发的沉重。
像这样的状态，天神还是第一次经历，哪怕曾经在妖帝与天地间做出选择时，也没有感到这么的焦躁难平；
呵……这感觉实在是很磨人。
天神看着性命垂危的凩兮，犯愁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去阻止这最坏的结局发生？
天神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选择，按照之前那般果断决绝的性子，他不会这般烦恼的；
只是，这一次不同过往……
这一边是关系天地间的存亡，而凩兮是唯一能让天命剑恢复如初、重现于世的人选；
另一边是自己的孩儿，凩兮是他帝枭唯一挚爱的人儿。
天神认为任何事情在世间面前都应该排后，以大局为重，这是他们身为世间之尊的责任所在，他相信帝枭应该也会这样想的；
但是，天神更清楚在帝枭的心中，凩兮可是比大局还要甚至没法比的。
所以到最后，帝枭不会做任何选择，作为他的父神，天神很明白他定会舍己命去做到两者兼顾，既尽到他肩上的职责，也守护他心中的挚爱！
究竟谁活？谁亡？
这，便是这世间还有他们要面对的最坏的结局！
天神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更不想看到当初可是狠心舍了妖帝也要守住的世间就这样被冥魔王给毁了。
所以，他才这般焦躁，更多的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今毕生修为几乎全无，而现下唯一能彻底降服冥魔王的彼天扇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再加上短时间内，帝枭无论再怎么努力去修炼，也绝不可能与彼天扇稳定的默契配合；
毕竟，没有人能够百分百的掌控他人的本命神器。
总而言之，除了这个确是很冒险、于他们彼此都很残忍的法子外，天神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了！
“天神。”
凩兮醒来看到天神疲惫的神态，内心很是自责，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又让所有人担心自己……
“小丫头，小丫头，你终于醒了。”
凩兮蹙了蹙眉，刚想出声应道，却发现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醒是醒了，但脑袋里的意识乱如一团浆，晕乎乎的，凩兮缓了缓，才稍微的点了点头。
“小丫头，你先别动。”
天神急忙拿了一瓶冰莲露过去，把她扶起来半躺在靠枕上，再慢慢的一勺一勺喂给她，服完冰莲露之后，他再轻声询问：“小丫头，现在感觉如何了？可有舒服一点吗？”
冰莲露很快在体内起作用，让凩兮恢复了些力气；
“嗯，感觉好多了，谢谢天神。”
这会儿离得近些瞧着天神，才发现他脸上除了倦意还有很沉重的愁意；
“小丫头……”
“天神可是有话要同小神说？”
天神对上她的视线，一会儿点头应道：“是，本神确实有话要与你商量。”
凩兮没有即刻问是什么事，而是在思考，一会儿，她直接说：“天神，其实这件事可以不用商量，小神答应。”
听她说完，天神很是惊诧，愣了会儿，问：“小丫头，你知道本神要说的是何事？！”
“嗯。”
凩兮点点头，缓了口气，一边想起那晚听到的话，一边接着说：“在天神刚回帝凰峰的那晚，您与尊上谈话时，小神就在门外，事情……也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那次在无烬深渊时，你就想着与冥魔王同归于尽！”
凩兮觉得心中有愧，避开天神的视线，点点头；
“小丫头，苦了你了……”
凩兮调整心跳，抬眸看向天神，认真道：“天神，这些时日所经历的一切也让我想清楚了，孰轻孰重，我明白。若能用我的一己之力换来世间的化险为夷，我绝不会拒绝！”
“你当真决定了吗？想清楚了？化为剑灵这事，其实本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样做，天命剑是肯定可以恢复如初的，但你……有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
最初听到这结果时，凩兮心里其实是咯噔了下的，“有多大的可能性？”
“一半。”
一半？！
凩兮自从知道这事后，就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漏想了这一种可能性；
现在知道了，但是除了感到很难过外，对她的决定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凩兮那苍白的脸上隐隐露出一抹淡笑，安慰道：“天神莫忧心，这不过是最坏的结局而已，我这命本就是逆天得来的，这等奇迹普天之下也就我能做到，所以我也相信自己是不会走到这最坏的一步的。况且天命剑一事，我需承担起责任，而能让天命剑解封的只有我可以做到，我应该去完成这事！”
“小丫头，本神让你去冒这个险并不是让你去承担责任，而是在这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里，你体内的力量会借天命剑的力量达到持衡的状态，而你就可以彻底痊愈。”
“我知道的。”
凩兮点点头，继续说：“这既能让世间不落入冥魔王的手中，又能让我的身体有彻底痊愈的希望，又何需再顾虑其它？”
天神顿了顿，说：“枭儿他是不会同意的！”
“天神放心，我会让他同意的。”
“小丫头，你比谁都清楚，他宁愿自己涉险，也绝不会让你冒这险的！”
“我知道，但我也一样！我是西谷谷主，当初二师兄为了守护世间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如今，我也定不会弃天下而只顾自己苟活的。”
当下，凩兮的态度很是坚定，不再有一丝动摇；
“小丫头……”
“天神，帝枭他现在在哪儿？”
“天山。”
“天山？帝枭在天山做什么？他打算做什么？”
“天山上百年一滴的天雨虽能让天命剑慢慢解封，可是要等到何时是个无解的谜；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世间怕是等不了这么久，所以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封它。”
“是什么办法？”
“人剑合一。”
“帝枭是亦仙亦魔的体质，人剑合一这等偏激的法术若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谁劝都没用，他把自己封闭了，一心执着的在尽自己所能解封天命剑。”
“真傻……”
凩兮心疼的低喃着，而后对天神说：“天神，我想见他，我会说服他的。”
“好。小丫头你再休息会儿，本神现在就去带他来见你。”
天神扶她躺下，再细心的盖好被子，叮嘱道：“好好休息。”
凩兮点点头，缓缓闭上蓝眸，此刻在那双眼皮覆盖之下的事她努力忍着的泪水……
原本她的身体状况是很难醒来的，是她自己强行醒来，就是想说这事。
这决定在她看到琉璃泪里的影像那一刻才下定决心的，此前有过无数次的犹豫，总想着这是因自己而起的事，就该由自己一人去做个了结，但每一次都牵累到旁人；
所以，这一次她摒弃之前的念头，不为别的，就为争取机会，一个日后能安心同他在一起、潇洒快意人生的机会！
此时雪峰之巅上，阵阵闪着刺眼光芒的雷电交错打下，照亮了整个天山；
结界内，帝枭正对着天命剑施行人剑合一，而这道道雷电就是因此引出的。
帝枭自己也因此遭到反噬，鲜血一口接一口的吐出，而他却丝毫不在乎，抹去嘴角的血迹后又一遍接一遍的施法……
“尊上！尊上……”
文武君在结界外焦急的守着，他心疼、无措，没有办法阻止帝枭这般急于求成的自伤，只能尽自己的一点薄力，在这里为他护法，守着他，尽可能多的为他多挡一点天雷的伤害；
他伤得也不轻，但比起帝枭所受的伤，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帝枭坚持一刻，他文武君就同他一样坚持着，咬咬牙，撑起双手顶住这些一道比一道强的天雷。
忽然间，有三道极其罕见的强雷疾速打下，文武君的力量是没法撑住的，被击倒在地后，不顾伤痛立马爬起，蒸煮被冲过去以身硬扛时，天神赶来了，彼天扇及时替它截下了这三道强雷。
文武君松了口气，虚弱喊道：“天神……”
“文武君，你寻常的理智去哪儿了？你知道生扛这三道强雷是什么后果？你这条命不想要了吗？！”
“天神……”
天神气急了，幻出一瓶冰莲露扔给他，命令道：“回帝凰峰好好休养！”
“可是，尊上他……”
天神的视线落在帝枭身上，说：“你不用担心，本神这次来就是要带他回去的！”
随后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文武君，语气也柔和了些，说：“回去吧，回去把身体养好。”
文武君始终放心不下在结界里仍继续施法、硬撑着承受反噬的帝枭，但还是要听从天神的话，揖了礼，应道：“好，小神就先回去了。”
“去吧。”
文武君离开后，天神走近结界，打开彼天扇；
彼天扇的力量很快就破开了结界，接着扇中的无穷神力自主打断了帝枭与天命剑之间的法术。
等到他离体的神识完好无损的回到体内，帝枭这才清醒过来，虚晃的眼神看向已站在他身边的天神，有点诧异，也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孩在心虚的等待责罚；
“父神……”
“你就这么的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对不起，父神。”
这声道歉，帝枭是真诚的，但这并不能阻止他；
只见他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看天神，接着视线转回来落在天命剑上，凝神准备再次施法；
“帝枭！！！”
天神喝道，抬手用彼天扇打断他进一步的动作。
本来想骂他一顿，可见他一身血祭，心头一阵酸痛，不忍骂他，缓缓了语气，平和劝道：“跟本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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