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归还5

　　敲门声响起，何瑶也立即警觉拿起身旁的一本书假装在看书。被妈妈撞见几次她坐在阳台上发呆之后，她格外留意敲门声，害怕被妈妈瞧出自己的异常。

　　妈妈温柔地笑着将一盘刚切好的水果端进来，走到她身旁坐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问：“看书呢？”

　　何瑶也放下手里的书，点点头，夹起一块黄桃放进嘴里，赞不绝口：“好甜啊！我妈真是会挑水果，每次买的果都那么甜！”

　　“再甜也没有你的嘴甜。”妈妈瞟了一眼她放在身旁的书，“悦悦，这本书妈妈从前天就看见你在看了，这可不像你看书的速度。”

　　妈妈除了将何瑶也的脸错认成安悦，脑子大多数时候一如从前的清明。丈夫没告诉她女儿的异常之前她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希望是自己神经过敏，她的女儿天性乐观，很多事情都能自己想通的。

　　直到这一本三天都没有翻动过的书出现在她眼前，她突然意识到，女儿或许这一次并没有她所认为的乐观豁达。

　　何瑶也一脸无所谓地说：“这本书很有意思，我现在二刷了。”

　　妈妈又拿起一块黄桃递给她，说：“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妈是最了解你的人，你有心事，真当妈妈看不出吗？告诉妈妈，是不是跟小宇分手了？”

　　何瑶也呼吸一滞，把黄桃咬进嘴里咀嚼，脑子里瞬间组建出骗妈妈的语言，但是，那些话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伪装了太久，她以为她可以很快调整好情绪，但是她发现，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妈妈用手擦干净她嘴边的黄桃汁，苦口婆心地说：“不要骗妈妈，不要在妈妈面前竖起你的坚强，那是留给外人的，在爸爸妈妈这里，你可以尽情展示出你柔软的一面，我们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是会拼尽一切保护你的人。”

　　何瑶也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倾身抱住妈妈，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崩塌，“妈，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你们放心，我很快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不会让自己颓废萎靡太久。”

　　妈妈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小心翼翼地问：“是小宇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她在妈妈的肩头摇摇头，“不是，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就当我们两个人这辈子有缘无分。”

　　妈妈下意识想追问什么，但是想了一瞬没有再开口。孩子长大了，有自己辨别判断力，也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他们干预不来，问多也只是给孩子本就难受的心更加添堵。

　　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受委屈了就抱着自己哭泣，由着她发泄出压抑已久的情绪。

　　再次坐在当年柳琳赠送风信子手镯时见面的那家咖啡店，何瑶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咖啡店里的装饰风格没有太大的改变，菜单上的品种也一如既往。只是今天风和丽日，与那天乌云压顶截然不同。

　　还有坐在这里的人，早已物似人非。

　　何瑶也提前来到，找了一个有屏风遮挡的角落坐下，按照柳琳的喜好提前点好单。

　　过了一会，越来越干练时尚、美丽自信的柳琳出现在咖啡店里。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和蛋糕，眼前一亮，“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假期回来看望父母的柳琳难得有时间就召集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中午聚餐，习惯了有安悦在身边插科打诨的柳琳发现，没有了安悦的同学聚会少了几分滋味，中午那些不太合她胃口的菜她没吃几口，现在看见她最喜欢的咖啡和蛋糕，瞬间食欲大开。

　　“嗯！即便吃过许多比这个昂贵很多倍的摩卡焦糖海盐冰淇淋蛋糕，但是我还是最喜欢这一家的。”柳琳说罢又挖了一大勺进嘴里。

　　“你吃的是情怀。”何瑶也笑她，“慢点，我不跟你抢。”

　　“我中午都没吃饱。”

　　何瑶也自然知道她中午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严格来说那些也是她的同学，只是她没有办法去参加这场聚会。

　　说来讽刺，她回来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出门。其实她已经脱离老家的生活已久，在她从前的亲戚、朋友、同学眼里，安悦已死，她没有任何身份与立场出现在那些曾经熟悉的人面前。

　　成为完全陌生的何瑶也时，她没有觉得孤独，面对所有人的质疑与不善时，她也没有觉得孤独。现在的她已经彻底将自己与何瑶也活成一体，身边有父母与柳琳的陪伴，她却时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种孤独感让她很想找一群人一起出来热闹的嗨一组，可是，她却无人可找。

　　“他们还好吗？”何瑶也指那些同学们。

　　“有好有不好吧，阿旧升职了，娇妹前段时间离婚了，可可还是单身着没找男朋友。大家多许久不联系了，很多事情也不会敞开着说。”

　　何瑶也苦涩一笑说：“很久不见她们了，还挺想她们的。”

　　柳琳想了想，说：“下次不如以朋友的身份我带你去吧，有你在活跃气氛大家的话匣子或许能打开。”

　　何瑶也摇摇头，“算了，我现在的身份，很会尴尬，很别扭的。”

　　“也是。”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柳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何瑶也说：“等剧本尘埃落定，我就回去开始筹备。”

　　何瑶也看着柳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想说的？”

　　柳琳想了一瞬，点点头，“我搬去和晓东住了。”

　　何瑶也思储了一会，说：“把那个房子退了吧，你回去之后把我的东西先暂时放在你们那。”

　　那个真正的何瑶也住过的房子，那个随处都有岑彦宇身影的房子，她是不想回去了。

　　柳琳吃惊问道：“房子退了回去你住哪？”

　　何瑶也无所谓耸耸肩，“等要回去再说，找个房子又没多难，到时候你帮我找就是了。”

　　柳琳突然有些心酸，她原本都要在那个城市安家立业了，现如今要连一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了。“好，等你要回去了告诉我，就算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我住哪你就住哪。”

　　“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何瑶也瞪她一眼。

　　“我们三个人，要是电灯泡那也是王晓东好吗？”

　　“哈哈！果然是我的柳琳宝贝。”

　　何瑶也又恢复了以前痞里痞气的生机活力，想伸手去调戏柳琳，被她毫不留情一手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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