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10
孙曼把画交给肖迟宇时，心里还砰砰作响。
她不安地看向肖迟宇：“事情会不会进展得太顺利了？”
肖迟宇似是沉醉在四幅画里，忘记了孙曼的存在。孙思嘉神色晦暗，黎芙的画技一次比一次精进，她就算有心要模仿，也跟不上黎芙的步伐。
她忘不了肖迟宇明明是看着自己，却又透过自己看着别人眼神。
黎芙，真是她的天生克星。
孙思嘉原本对黎芙没有多少怨恨，可在经年累月的模仿里，逐渐生出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她自以为可以和黎芙相比较，觉得黎芙就是她必须要跨越的一道墙。
只有超越黎芙，击垮黎家，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距离山水涧新品发布还有一周的时间，布亚制衣推出四季系列，每个季节都有主打的服饰，并将国画绘制在成衣上，用料讲究，做工精致，一时间引爆国内舆论。
意微宣传部和设计部的人看了具是惊讶万分，纷纷不解为何内部设计会往外流，更被别人提前制作了出来。
苏长耕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冲进苏长翎的办公室：“苏总经理，这下你该怎么解释？”
苏长翎眼皮都没抬，翻过一页合同：“我需要解释什么？”
苏长耕嗤笑两声，打开办公室里的电视：“自己看新闻。”
新闻正在滚动播放布亚制衣的新品，连带肖氏的股价都蹭蹭得往上涨。
“为什么我们意威的画稿，会流到肖氏那边去？还被人捷足先登，先做出了产品。你这个宣传部总经理，不拿个说法出来，恐怕难以服众吧。”
苏长耕眼珠一转，嘲讽道：“我的好妹妹，公司的事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你还是去追你的星，就别到公司来捣乱了。”
苏长翎签好合同，递给助理后，这才慢悠悠的起身：“谁说那是我们意威的画稿？”
“什么？”苏长耕得意的表情凝固一瞬，没反应过来。
苏长翎一字一句的重复：“是谁说，那是我们意威的画稿？”
“整个宣传部和设计部的人都知道，大家为了做出四季系列付出多少心血！”苏长耕咬牙切齿道：“你别想在这里混肴视听，今天的事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苏长翎冷淡地瞟了他一眼：“提醒你一句，一周以后才是我们山水涧的新品发布会。你现在跑来质问我，会不会太蠢了点。”
苏长耕被苏长翎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怨毒的眼神几乎要把人刺穿：“好，我就看看，一周以后你拿什么来发布！”
苏长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完没？我还有事要处理。”
“好，你好得很。我可是你哥，你就这种态度？”
苏长翎被他逗笑：“你在搞笑吧？这里是公司，没有什么哥哥妹妹。你要是闲的话，就去把资料整理了。”
苏长耕气得转身就走，还不解气般重重摔上门。
助理在一边流着冷汗，这太子和太子女的争斗还真是摆到台面上的。
接收到苏长翎冷飕飕的视线，助理赶紧摆正身体，拿着合同快步跑出办公室。
“听说今天你和苏副经理吵了一架？”
晚餐时间，苏长翎和黎芙在公司顶层餐厅用餐。
“谁那么大嘴巴？”苏长翎不以为意：“没有吵架，顶多是苏长耕单方面的找茬。”
黎芙叹了口气，苏长翎兄妹两针锋相对的态度是出了名的。
“你们关系一直这样吗？”
苏长翎点头：“从小就这样，他嫉妒我在家受宠呗。不说他了，忙了这么久，终于能休息下了，今晚我们去哪里玩？”
“不行，我还要守着设计部的人把衣服做了。”
“有工作人员守着，你都累了这么久，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最终苏长翎还是没能说动黎芙，只得自己回去了。
布亚制衣的四季系列大获成功，同时孙思嘉的名字也被推到了台面上。
在肖迟宇的运作下，四季系列的总画师成了孙思嘉，而她和肖迟宇的爱情，还成为了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
一时间两人都名声大噪，各种采访邀约不断。
“请问孙小姐，是怎么想到用四季作为主题呢？”
孙思嘉一袭纯白拖地晚礼服，经过造型团队精心包装后，她一跃成为了新贵美女画家。
“古人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这说明了一个做事要有规律和原则的道理。穿衣服也是如此，要结合季节的变幻加减衣服。我希望无论季节如何更替，布亚制衣都是大家的不二之选。”
记者了然点头，继续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孙小姐并非专业出身，是怎么有如此精妙的画技？”
孙思嘉淡淡一笑：“虽然我不会学绘画出身，但我从小就对画画有兴趣，一直都有在学习。只是那时候家里条件困难，拿不出多余的钱让我学画画。可我没放弃过，就在学校发的练习册上画，后来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我开始替一些工作室画画。实不相瞒，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我还当过枪手。”
说到这里孙思嘉还颇为不好意思：“虽然那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也让我备受煎熬。自己的画被冠上别人的名字，或许这就是对我不诚实的惩罚吧。不过好在遇到了迟宇，是他鼓励我专职画画，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孙思嘉的这段采访视频被转载了无数次，大家都在猜找她当抢手的画家是谁。
很快就有人发现，孙思嘉的画风和黎芙有八成相似。
黎芙立刻被推上风口浪尖，加上肖迟宇买了水军在其中搅浑水，连带意威集团、山水涧、苏长翎都被推上热搜。
此时正值山水涧新品发布，黎芙和苏长翎都陷在了丑闻里。
发布会当天，记者争先恐后的涌进会场，都想亲自采访到黎芙。
苏长翎冷眼看着吵扰的人群，把黎芙拦在身后：“等保安让他们安静下来，我们再上台。”
黎芙轻握住苏长翎的手：“我们一起。”
苏长翎回头报以微笑：“当然。”
待记者安静下来后，全场灯光熄灭，紧接着是一束光打在巨大的屏幕前。
在主持人宣布黎芙和苏长翎即将上场后，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请问黎小姐，怎么看待孙小姐的采访？”
“对于网上爆料你找抢手画画的说法，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一众嘈杂的询问声中，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问道：“我们收到匿名爆料，说您和意威的苏总是一对，这是真的吗？”
苏长翎锋利如刀的眼神刮在那人身上时，那人明显往后退了一步，但一想到能得到的好处，硬着头皮对上苏长翎冰冷的视线。
苏长翎拿过话筒：“今天是山水涧的新品发布会，我们不会回答无关的问题。至于黎小姐是否找抢手，待大家看过她的作品后，是非曲直自有论断。”
随着苏长翎话音落地，会场的灯光转暗。一阵朦朦烟雾伴随空灵的音乐从四处蔓延而来，缓缓聚拢。
不过片刻功夫，方才吵闹如菜市的会场，立刻变为缥缈仙境。
一张巨幅绘卷凌空缓缓降下，在一双双期盼的眼神中徐徐展开。
入目满是金色，白色祥云缀于纸面，营造出壮阔的仙境奇景。图中山形脉络各个动势不同，看似奇形怪状，实则层次分明。
波澜壮阔的江水吞吐日月，在远处山峦的映照下，汹涌灵动，有倾覆万物的气势。
随着音乐声加重，身着金色缕衣的男男女女从舞台深处走来。
如踏云而来的仙人，在云烟中美得如同天上宫人，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技法和气势，比布亚制衣推出的四季系列高级了不知多少个等级。
那些询问黎芙是否找抢手的记者，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谁才是天上明月，谁只是拙劣的玻璃珠。
如果说布亚制衣的四季系列，引起舆论的爆炸，那么山水涧推出的《蓬莱》在此基础上，还引起了美术界、学术界的震动。
黎芙采用了一种古法绘制，让画面充满了生命力。好像真的有一座仙境在天空之上，等待世人的顶礼膜拜。
学术界讨论许久，都没能找出黎芙采用的到底是什么方法。只有苏长翎知道，那是神界特有的鬼点画。
凡是经过鬼点画绘制而出的画作，只要沾染活人的精气，便会立刻会鲜活起来，甚至比肉眼所见更为糜丽逼真。
黎芙虽然失去了记忆，但神格还在，有些东西不用刻意去想，自然而然就会使用出来。
只不过会功效大减而已，但在凡人世界里已经是顶级的画技。
《蓬莱》一经推出，不仅引起国内震动，国外也引起不小的关注。
黎芙在国外本就有些名气，这下更是直接成为最受关注的画家。
肖迟宇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动了，他所有的伎俩、小动作，在黎芙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孙思嘉嫉恨得双眼都快泣血，为什么！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比不上黎芙！
而更让她肝胆俱裂的还在后面。
会场灯光亮起时，众人才中恍惚中回到现实世界。
黎芙拿起话筒，纤长的身影在未散的烟雾中清绝出尘。
“关于记者朋友们的疑问，我在这里做出回答。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众人听到黎芙的话，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黎芙扫了眼黑压压的人群和镜头，红唇轻启：“四季系列，并非孙小姐的作品，而是我的作品。”
众人立刻哗然。
黎芙的语气太过平静，她不是在为作品被偷窃而委屈述说，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苏长翎抬手一挥，立刻有人动起来。
大屏幕开始播放一个视频，赫然就是那天晚上孙曼潜入苏长翎办公室，盗窃画作的监控。
“这人名叫孙曼，本是意威集团的一名员工。她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孙思嘉小姐的母亲。”
众人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
苏长翎和黎芙却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从后台离去了，会场则交给专业主持人收拾残局。
“好戏还在后面。”
苏长翎还不忘对黎芙卖个关子：“你一会儿记得看新闻。”
不用黎芙主动找新闻来看，关于肖迟宇贿赂官员、孙思嘉侵犯作品著作权、孙曼职务侵占罪的新闻便满世界推送。
肖迟宇以为贿赂了一些蛀虫，就能扳倒黎氏和意威，殊不知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实名举报。
肖迟宇进去后，肖家立刻放弃他，转而从旁系扶持了一个新的继承人。
孙思嘉和孙曼则分别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和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苏长翎带黎芙回了趟苏家，关于她和黎芙的关系，都不用肖迟宇故意去爆料，她主动通过微博官宣了。
“那天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记者朋友，不错，我和黎芙是在一起了。”
并配以两人的合照。
肖迟宇和孙思嘉想象中的舆论批判没有到来，两人收获的是铺天盖地的祝福声。
回到苏家，苏文和程丽梅都在，看黎芙的眼神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苏文作为教授，不像其他老古板，否则也不会同意原主正事不干，就追着黎芙跑，还要提供资金支持。
至于程丽梅本就溺爱原主，现在看她带回来一个如此优秀的另一半，性别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苏长耕想的则是妹妹喜欢同性，那岂不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等他生下一个孩子，那不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吗？
黎芙在苏家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连带苏长耕都对她和颜悦色，颇有些受宠若惊，难得露出羞赧的一面。
苏长翎白了眼苏长耕，对黎芙道：“别管他，估计在憋什么坏心思呢。”
黎芙好像摸清了点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这一世，苏长翎成功改变了黎芙的结局，两人相伴到老。
黎芙成为了享誉世界的画家，而苏长翎，还是跟在她身侧，公司的事就丢给苏长耕的女儿。
晚年时，两人还完成了环游世界的计划，一起在安详中离开这个世界。
出狱时的孙思嘉刚过三十，体态却宛如老妪。她试图去找肖迟宇，可连肖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肖迟宇想着东山再起，可他一个有案底的人，肖家是不可能再度重用的。
他便拿了一笔钱去自己做生意，可他在别人眼中就算是肖家的人，依旧是只丧家之犬。
后来肖迟宇每日酗酒，在某天夜里不小心摔进家里的泳池，溺水而亡。
孙思嘉等孙曼出狱后，两人只得靠打临工艰难度日。
偶尔看见新闻上的苏长翎和黎芙，孙思嘉还会边哭边笑地向旁人说：“这是我的姐姐，我也是黎家的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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