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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们被这段界限所阻难,眼巴巴地看着队伍愈来愈远。

        张欣秋不动声色又从人群中窜近了棺材,那棺材被四个人抬着,稳稳地行走着,盖已经被盖上了,只不过还没有封死。

        张欣秋试图从缝里去看里面的光景,可是什么也看不到,皱了皱眉,她忽然用双指在眼前一抹,随即睁开,一副全然不一样的场景则呈现了出来,棺材里,里面一个灵魂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副躯体里面。

        果然死是装的。

        张欣秋这样想着,不过张欣秋这个时候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驱使着她辛辛苦苦地要去假死,又是什么让他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带着疑问,送葬队伍很快就到了地方了,这是一片坟地,埋葬的都是这个村子里曾经故去的人,新坟已经挖好了,抬棺的人将棺材稳稳地放下去,这时候有人去揭开棺盖。

        这一揭开,一个女孩的清秀脸庞,就出现在了张欣秋的眼中。

        看起来她好像还是活的一样,只是脸上惨白惨白的,宣告着这是一幅没人生命的躯体。

        这时候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上前来,那道士摆上一方小桌,又铺上一面红布。

        这个时候阿萨辛的身影闪到张欣秋的身边,看着道士,张欣秋有些好奇,就问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张欣秋见那道士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壶酒,先斟满一杯,然后缓缓倒在地上。

        阿萨辛想都没想,开口回答道:“可能这是送葬的一个方式吧。”

        果然,道士将那杯酒倒在地上之后,就用一种张欣秋从未听过的调子唱起来:“一杯美酒满满斟,我劝亡者早动身,莫在家里挨时辰。闲暇无事去江东,十树桃花九树红,又朝一日狂风起,花落水流枝头空,花谢来春还要发,人死不能再复生,亡人一去如灯灭,去到西天影无踪。”

        他唱完后,又斟满一杯酒来,接着又倒在了地上:“二杯美酒满满筛,亡人一去不回来,前面上了八仙台。八仙台上造美酒,饮下美酒乐开怀,哑巴吃了能说话,瞎子吃了睁眼开,秃子吃了长头发,跛子吃了走路快,亡人吃了香美酒,好不逍遥和自在。”

        张欣秋皱了皱眉:“这是在干嘛?”

        “送亡人上路吧,也是一种悼念的方式吧,十杯酒送亡人,他应该要倒十杯酒的。”阿萨辛看着道士,道。

        “不过八仙台在哪儿啊?”这时候阿萨辛问道。

        张欣秋:“我不知道。”

        阿萨辛:“那我们都不知道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道士又倒满了一杯酒了:“三杯美酒满满筛,亡人哭的泪哀哀,前面到了望乡台。望向台上抬头望,望见儿孙哭哀哀,回头就把闫君拜,阎王不放亡回来,叫声子孙不要哭,亲朋也不要悲哀,多多烧些钱和纸,有钱好把路来开。”

        第四杯的时候,道士又唱道:“四杯美酒斟两双,亡人一去不还乡,前面来到卖茶岗。卖茶岗上一老者,经常卖的迷魂汤,亡人喝下了迷魂汤,找不到阳间路在何方,亡人到了鬼门关,无头冤鬼把路拦,劝人在世莫作孽,免得冤鬼把身缠。”

        听了道士唱的,阿萨辛这个时候激动地摇着张欣秋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这老者是孟婆!我知道的!一个卖茶的老婆婆……”

        张欣秋十分嫌弃地看了阿萨辛一眼,还好这里没人看得见他,要是别人能看见他,这么悲伤的一个场合他还手舞足蹈的,还不给轰出去。可是虽然嫌弃,但眼中还是有种明显的一种溺爱。

        张欣秋低声说道:“谁都知道孟婆,就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你就不要大惊小怪的了,看着像个弱智诶……”

        第五杯酒,道士又道:“五杯美酒满盈盈,亡人哭的泪淋淋,前面来到饿狗村。饿狗村里出饿狗,呲牙咧嘴追亡魂,嘴巴长得血盆大,牙齿尖尖似钢钉,一双眼睛赛铜铃,亡人见了心也凉,怀里掏出打狗饼,轻轻丢在路当中,饿狗见饼就去吃,亡人这才脱了身。”

        阿萨辛又道:“这也太假了,恶狗村恶狗村,怎么可能只有一条恶狗嘛,你丢了一个打狗饼,肯定会有更多的狗冲上来咬你才对,怎么可能就这么脱身了嘛……”

        道士陆陆续续斟满第六杯酒,第七杯酒,第八杯酒,分别念道:

        “六杯酒,斟六盏,亡人一去不回还,前面来到尖刀山。行善之人上刀山,金童玉女将你牵,作恶之人上刀山,牛头马面朝前掀,下下戳在刀尖上,浑身都是窟窿眼,阳间作恶阴间受,阴阳一理都一般。”

        “七杯美酒斟七盏,亡人哭得泪不干,前面到了破钱山。打钱也不打个洞,里不方来外不圆,掏钱使来用不成,个个丢在破钱山,好钱打至子杆上,破钱打至破钱山,亲戚朋友送盘缠,没得银钱难过关。”

        “八杯美酒实在美,亡人喝得熏熏醉,阴曹地府好像是蟠桃会。劝人行善莫行恶,不孝顺老的就下油锅,不管你王孙贵公子,也不分二八女娇娥,作恶之人受折磨,行善之人平平过。”

        奇怪的是,阿萨辛突然不说话了,张欣秋看着他,他的神色好像有些低沉,于是我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他看着道士不停的倒酒动作,忽然问道:“姐姐,你说,死亡……算是什么呢?”

        张欣秋抬头想了想,道:“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嘛,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的车呀房子呀钱啊,都不属于你了。”

        低下头来:“就是世界上没你这个人了……唔,可是还有你活过的痕迹,有人记得你,但你已经不知道了。”

        忽然又想起来,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你不是不会死的吗?”

        阿萨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却仍然盯着道士。

        第九杯酒,道士道:“九杯美酒味道好,亡人一去不回朝,前面到了奈何桥。奈何桥不是桥,三寸宽万丈高,两头订的是铁钉,中间又是鱼漂漂,金童玉女桥头站,牛头夜叉把住桥,行善之人桥上过,作恶之人打下桥,亡人桥上把手招,断了阳间路一条。”

        第十杯酒的时候,道士将酒倒的很慢,好像电影里慢动作回放一样,他看着棺材里的女孩,最终将酒倒下:“十杯美酒斟五双,亡人哭的泪汪汪,亡人上了卧龙岗。

        卧龙岗上把地选,儿女披麻送上山,三天以内送烟火,夜送烟火把坟暖,过了七七过周年,火烧灵屋冒青烟,再过三年孝一满,亡人转生离阴间。”

        道士终于将这十杯酒送亡人唱完,刚将九杯放在桌子上,没想到棺材里的女孩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睛!她……她睁眼了!”有人注意到了女孩的变化,开口惊呼。

        随着这一惊呼,众人都乱做了一团,那道士听得嘈杂的声音回过身来,吓得都摔了,爬起来哭爹喊娘的跑远了。

        那姑娘慢慢的,坐了起来,摸着后脑勺,迷茫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她成功地“起死回生”了。

        众人都随着这一起身吓得后退了好多步,随着他们的这一后退,原本拥挤的人群一下就就只剩下了张欣秋和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女人……对了,还有他们看不到的阿萨辛。

        “这……这是哪儿啊……”

        坑里的姑娘忽然开口道。

        那一男一女先是一怔,随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冲上去两人团团抱住那女孩,哭的撕心裂肺。

        张欣秋估计这应该是这女孩的爹娘了。

        父母对孩子的爱总是无私的,即使自己的孩子是从棺材里爬起来的他们也没有畏惧,敢于冲上与表达自己的感情,我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回到人群里。

        没想到刚回到人群里,转头就看见那一男一女竟被推在地上,而那女孩的神色则惊愕而夸张。

        半晌,只听她道:“你……你们是谁啊?”

        “还有,这,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棺材里啊?”

        她的声音颤巍巍的,好像正在经历着一件极其惊异的事情一样。

        身旁的女人首先开口,她的目光已露出了狂喜之色,不过仍然着着泪痕,她跳起来,拥抱着她的女儿,道:“秀兰你莫要害怕,我们这就带你回家,这就带你回家……”

        谁知秀兰却一把将她推开,两只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衣裳,身子不住地发抖,两只眼睛里瞳孔也放大着,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女儿你怎么了?……”男人也站起来,不解地看着秀兰。

        秀兰忽然哑着声音狂喊道:“我不是秀兰,我……我不是你的女儿!”

        每个人都怔住了!

        男人和女人都手足无措着,我也觉得奇怪,这秀兰怎么会这样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认了呢?

        那“秀兰”又说:“你们是谁啊……快,快将我送回去啊,为什么要绑,绑架我啊?”

        “你要回哪里去啊!这儿就是你的家啊!”那妇女急的已经哭了出来,跺着脚着急地哭喊着。

        “秀兰”挣扎着松开了妇女的手,转身就要离开,一边离开一边嘀咕道:“你们一定是疯了,你们一定是疯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张欣秋皱着眉头,忽然扬声道:“姑娘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欣秋的身上,“秀兰”也奇怪地转过头来,她看见张欣秋,不禁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你又是谁?”

        张欣秋向她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我只是一个旅游的大学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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