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云渊
薛翼的副手一路追踪，发现了马车的残片。现场已经被人清理，但过于匆忙，留下了许多痕迹。正要继续追查之时，有“山匪”自首，说本来只是打算跟同伙抢劫财物，哪知有兄弟起了色心，最后逼迫林家两人跳了崖。
薛翼看到飞鸽传书的内容，半晌没有说话。回过神时，泪已经落下。他绝对不接受林碧命陨。薛寒还未醒来，薛翼也不顾洛红线的阻拦即刻前往蜀地，但是多番寻找皆无结果，山里野兽出没，竟然连尸首也没有留下？落云渊的瘴气不知何故居然浓烈数倍，连巫医阁的人也无法靠近。薛翼无论如何也要硬闯，最后被属下击晕带回。
不过这一切林碧并不知晓。她沉沉睡了一觉，几乎没有什么梦。当她醒来时，山谷恢复了黑暗，虫人已经不在身边，只是手边多了一些野果子，林碧一口气就吃光了。自己拖着伤腿，到河边喝了些水。
“拼了性命爬到这里，见到我也不惊讶，我给的果子也随便吃了，怎么，真猜到我是谁了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谷再次被点亮，虫人出现，披着红色的斗篷。看起来比之前顺眼多了。
“我不怕，因为我想报仇，可不知如想得到前辈的帮助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林碧慢慢的回答，声音却非常的坚定。
“我自己都深陷落云渊，出也出不去，如何帮你？你可不要为难我一介乡医。”
“前辈是巫医阁老宗洛青？”
“不然呢，难道你不知道这落云渊是巫医阁以前的总舵之所。”
林碧低头想了想，恭敬的作了揖，“虽然不知前辈为何考验，但林碧还是认为前辈不是巫医阁的老宗。”
“哦？那你觉得我是谁？”
“大巫神，洛洛。”
“哈哈哈哈，你难道不知洛洛早就神识分裂，魂飞魄散了吗？”
“恕我直言，听闻洛青前辈性格淡然，并不像您这般……这世间能控制血咒丹珠的我只知道几人，加之前辈之前试探，必然是我知道的这几位中的一位。外面的世界，有个人一直说受到了大巫神的指引，让我成为大巫神的转世。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前辈的功劳。既然前辈也一直在等我，应该有未解之事需要我去办吧？”
“哈哈哈，好丫头，聪慧过人。不过我先声明，落崖之后学到绝世武功之类的桥段，我这可没有。”
“前辈果然是大巫神，晚辈林碧见过大巫神。”林碧郑重的作揖。
“行了，这么正式我也不习惯，之前那个‘困得不行’倒是合我胃口。”洛洛摆摆手，“你随我来”。
就这样，林碧一瘸一拐的跟在洛洛的后面，洛洛也当视而不见，并不搀扶，只是走的很慢。不久，两人来到一处石洞口。里面幽幽发出淡蓝色的光芒。黑暗的石洞很是湿滑，林碧勉强站稳，石壁上长满了淡蓝色的苔藓，发出阵阵蓝色荧光。因为腿伤，林碧只能扶着石壁，沾了一手的蓝荧汁水。石洞很长，林碧走的吃力，却始终没有叫停前面的洛洛。
终于，阳光从另一洞口外溢进来，林碧也顾不得适应，直接跟着洛洛闯了出去。眼睛被刺激的流了泪，只得半闭半合的睁眼。
这里和之前的地界完全不同，说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也不为过。银河般的瀑布倾斜而下，落到碧玉的潭面上碎成了宝石。潭水仙气渺渺，火红的的彼岸花成片开在清泉边，一颗高约百尺的仙树上，长满了半透明淡绿的叶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叶叶翡翠挂在上面。
来不及多看几眼，林碧跟着洛洛绕到了瀑布的后面，穿过晶莹的水帘，迎面就是水晶石簇错落排在两侧的走廊，偶尔有水从顶部的石缝里落下，滴在水晶石上，发出十分悦耳的铃音声。
越往里走，水晶石簇越密集，甚至覆盖了整个路面，林碧走在上面也越发困难。腿上的伤时不时被凸出来的石头尖碰到，疼的眼泪直打转，但林碧还是没有出声，只是认真的避开，努力的跟着。
终于，两人来到了水晶洞的中央。这里的水晶石不再剑拔弩张，定睛一看都长成花草的模样，还各不相同。它们看似杂乱又似乎有序的簇拥着一个水晶棺。林碧有些小心的跟着洛洛靠近那个水晶棺，这才看清楚里面躺着一个穿着青色轻纱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脸并不算特别俊俏，但即使闭着眼躺在那里，也给人十分亲和的感觉，就像经过寒冬沐浴春风，那种温暖。男人的表情十分平和，就像睡着了。
“他就是洛青，曾经我最看不上的弟子。”洛洛伸手轻抚石棺，有些黯然。林碧还是有些吃惊，她只知道大巫医老宗是个极其温和之人，但没想到是一个这样的年轻男子。
“当年洛尘伤我甚重，本以为从此魂魄飞散，没想到这个傻徒儿竟然对自己用了禁忌之术，换回我最后一缕神识，自己却失去生魂，只留下一具躯壳。”
“所以当年落云渊的事故，就是老宗的禁术造成的？”林碧回想到。
“是啊，赶走了所有他的徒弟，自己独自留下受着地狱的煎熬。你说这人傻不傻？”洛洛停了停，继续说到“唤回来又怎么样？没有身躯，我也只能靠着虫子塑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大概也不会觉得好吧。”洛洛的脸上都是虫子，看不出表情，但林碧能感觉到她特别悲伤。
“可您的神识的确保护了皇都。”林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是啊，也许这也是他的心愿，所以我等着你来。”洛洛说着，把目光从洛青的脸上移到了林碧的脸上。
“您也打算找洛尘报仇？”林碧欣喜。
“不，并不是报仇。洛尘成为现在的模样，我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一味的偏爱她的才能，她也不会如今之所状。薛然曾经警醒我，巫术不能过于被依赖。到无法控制都是因果报应，这是天命，我无法阻止，只是……既然洛青以命换命，我想，让我苟延残喘必定是还要别的使命让我完成吧。”洛洛一改之前高傲的语气。
“所以您指引程枳让我成为您的转世？”林碧有些说不出的被利用感。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现在我神识微薄，根本不能指引什么。你说的那小子估计是吃了我留下的巫引丸，那里面有细微的神识，让他有了些许开化。但应该非常的模糊，其他都是他自己的愿望吧。”
“那……薛寒呢？”林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到薛寒，脱口而出才惊觉不对。
“薛寒？你说的可是薛然的儿子。那小子天生双神识，被薛然带到我面前时，还是个小婴儿。灭他的神识，虽说是薛然的疼爱，但的确可惜。为何会提到他？”
林碧并不回答，只是心里想着也许薛寒才是真正希望她成为大巫神转世的人。
“所以，我不是您所谓的转世，对吗？”林碧有些不敢肯定了。
“虽然我现在人鬼不分，但并没有死绝，你又怎么会是转世？而且是否真有转世，我可不敢肯定，你相信这些？”。
“并不。”林碧也觉得自己好笑，怎么会提那样的问题。
“可是，我想报仇”林碧努力抛开了对薛寒的念想，坚定的说。“还请前辈帮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帮你。我只会巫术，但你身上神识全无。就算服用了血咒丹珠仍然没有半点开化。见到你时我也很意外，不知老天为何让你走到我这里”。
洛洛说的是实话，当初林碧昏睡之时，洛洛探过她的体内，普通人多少也会有些神识萌芽，林碧居然一点也没有。要不是血咒丹珠护体，林碧早就活不下去了。
“那…除了巫蛊之术我应该还能学点什么。前辈所著‘月玄术’我也能看的明白。”
“你看过《月玄术》？那只是一些神鬼记载和计算之法，没什么特别的。”洛洛不以为然。
“只看过上部”，林碧眼神殷切。
“嗯……”洛洛突然意识到什么，但不说明。“既然这样，你便随我来。”洛洛转身带着林碧出了水晶洞。
两人来到碧玉树下，这里有一块黑色的玉石台，玉石被横切，平面上刚好可以坐一个人，估计是洛洛平时打坐的地方。玉石台旁边放着几个木箱子。
洛洛指了指那些箱子，“你说的书大概就在里面，还有些洛青的医药书籍和其他弟子收罗的书，你喜欢就看吧。”
“小女谢过大巫神前辈。”林碧欢喜。
“不过我不敢保证有你想要的。”洛洛随后指了指另外一处幽暗的山头，“这里几座山谷你可以随意走动，但是那里你不能去，那里是凌冤谷。”
林碧随着落落的手指望过去，所谓的凌冤谷确有腾起阵阵黑色的烟雾，看久了似乎还能听到冤魂的惨叫之声，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嗯，晚辈知道了”。林碧深深的作了揖，再抬头已经不见洛洛。只听见空中飘来洛洛的声音，“刚才那种蓝色的荧光草可治疗你的伤。”
林碧抬手看见手上沾有荧光草汁的地方，伤口果然已经被修复。刚才还血肉模糊的地方长出了新的皮肤，而且新长得皮肤居然比之前的还要白皙光滑。林碧立刻将手上残余的药汁涂在了腿上，还不够，又立刻返回了洞里，采摘了一些涂抹在脚上的伤口上。
‘仙羽草’？林碧大概听唐棠说起过，是洛青用血饲养的本命蛊，可接骨生肌。没想到洛青仙逝后，他的本命蛊还遗存。林碧不敢多用，感觉到腿脚已经不痛，便又回到了翠玉树下，开始打开箱子寻书。
箱子里的书真的是包罗万象，有些还生僻异象的很，林碧也只能先找出《月玄术》下部分，其他的再慢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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