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人要跳楼
时间来到下午，揽月楼的姑娘们都懒洋洋的。今天是清明，客人不会太多。林碧却特意请了梳妆姑子上弈阁，这一点被李蔓娘看在眼里，她明白林菀的贵客又要来了。
天已黑尽，林碧估摸着薛翼应该快来了，便特意吩咐了林臻儿去备酒，结果林臻儿刚出门便又立刻折返回来，“姐姐，不好了，有个姑娘要跳楼，还指名要化作怨鬼找你。”
林碧听着林臻儿语无伦次的话，有些无奈，“什么事，慢慢说。”
“没事儿，估计就是情郎被抢了，来滋事的，这种事常常有。”洛叶倒是不以为然。
“怎么会没事，那可是首富千金黄正月”。李蔓娘摇摆着芊芊细腰走过来，“林姐姐不去看看，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找你啊”。
林碧一听‘黄正月’的名字，身体明显一僵。她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李曼娘给她设的局，就是想给她按一个夺取郎君逼死良妇的帽子。
“姐姐不用理会，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武青阳倒是清醒的很，拿着一本书也过来凑热闹。
如果是别人，也许林碧不会搭理，可那是黄正月啊，林碧不记得在皇都有几个朋友，但黄正月真真算一个。那个胖胖的笑起来眼睛像弯月的小姑娘，是林碧记忆中少有的温暖。
林碧拨开众人，急急的往门口奔去，正好跟刚进门的薛翼撞上。还没等薛翼开口，林碧先发制人，“你先等会儿”。
就这一句，让揽月楼的姑娘们倒吸一口气，却让薛翼一怔。
林碧管不了这么多了，黄正月已经从揽月楼外墙的石阶爬上了揽月楼跨向街面的横杆，应该是节日时挂灯笼的用的，粗粗的横杆在黄正月的重压下有些晃动。
下面黑压压的一批人，大多是起哄的，这使得黄正月更加的伤心。
林碧轻轻一跃，也跳上了横杆的这头。大概是遇上起风，林碧没站稳，只得俯下身躯，用难看的身姿一点点向黄正月靠近。
洛羽拦住了洛叶，只摇着扇子不动声色。
越往黄正月的那头，横杆晃动的越厉害。林碧不敢朝下看，几次被迫停下来。
“你是谁，你不要过来。”黄正月朝林碧大喊。
“你不是要找我吗？我们好好谈谈。”林碧也大声的回答。
“你是林菀？”黄正月突然反应过来，“你不要过来，你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哎，你别……”林碧停了下来，“你先看看我”。说完林碧扯下自己的面纱，露出林菀本美丽的脸蛋和那条吓人的疤痕。
下面围观的人嘘声一片，林碧却不予理会。
“你真是林菀？”黄正月也是没想到，有些不相信的问。
“我，我现在不方便给你拿腰间的玉牌，你可以自己看看。”林碧努力侧身给黄正月展示弈阁的腰牌。
见黄正月已然相信，林碧又试着再往外爬了一节，最终选择在离黄正月2尺的位子坐下，双脚悬空。“我们谈谈好吗？”
“你为什么要让李公子对我悔婚？”黄正月气愤的质问。
“李公子？”林碧心里反问，真是有苦难言。“我并不认识你说的那位李公子。”
“什么，你现在居然不承认？没想到揽月楼的弈阁主居然是这么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黄正月气的直起身，她胖胖的身躯让横杆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好好好，你先别动。”林碧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就算我认识那个李公子，你这为了他跳楼，他知道吗？”
“他会知道的，他会伤心的，我要让你们身败名裂。”黄正月坚定的说道。“你休想再劝我了。”
“啥？”林碧又好气又好笑。“好，好，我不劝你，但你能把这个围在头上吗？”林碧给黄正月递过去自己的面纱。
“什么意思？”黄正月懵了。
林碧从头上拔下一串珍珠发饰，从两人的中间扔下去。一大串珍珠本来裹的紧紧的，结果刚掉落地面，便甩成了七零八落，再不复从前的样子。
“看见了吗？那就是你的眼珠子。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你的脑浆也会蹦出来，还会粘到别人的裙襦上，你的手指可能挂在别人的鞋上，你的……”
“呀，行了行了，你别再说了。”黄正月被吓得不行，就连下面看热闹得人都吓得散开了许多。
“总之你用纱巾围住头，至少一会儿跳下去，头是完整的。”
“你好狠毒的心，还吓我。”黄正月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我狠毒？我且问你，如果你这么跳下去，摔成一滩烂泥，你的李公子会愿意过来给你收尸吗？他会愿意在今后的日子里时时想起你今夜恐怖的样子吗？”林碧大声的呵斥道。
见黄正月不回答，林碧接着说，“你说他会难过？你觉得他会难过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如果之后他在街上偶遇了如那个天仙般的女子，你觉得他还愿意想起你吗？”林碧指了指站在二楼正从窗户里望着她们的洛凌香。
黄正月看看洛凌香，更加的不说话了，只是一直哭。
“如果你就这么跳下去，是有人会伤心一辈子。那只能是生养你的父母，疼爱你的兄弟，关心你的姐妹。今天是清明节，以后的每次清明节，他们都会为你肝肠寸断。而你喜欢的那个李公子，也许早就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可是，可是，可是……”黄正月有些抽泣，“难得有人愿意娶我，我这么胖……”
林碧动容，这种痛她明白，曾经的她也怨恨自己的长相身高。
“哎，难得上来一趟，不要老低着头哭，也抬头看看吧。”林碧似放松的样子，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难得月圆，何似在人间。”
此时，清亮的月光正温柔的散在临春江上，随着水波碎成了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你叫正月对吧，想必是正月出生，圆满之意。”林碧停了停继续说，“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看我的脸，按照你的说法，不是也同样吸引了你的李公子？如果良配，是不会始乱终弃的，如果不是，便再等等吧。‘何夜无月，何处无松柏？’”
听着林碧的话，黄正月再次落泪。“之前有个朋友，也这样劝过我，可惜她已经死了”说完泣不成声，林碧也不再搭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一轮皎月。
就这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黄正月算是哭够了。“走吧，姐姐，我不死了。”
“嗯，那回吧。”林碧轻轻应声，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黄正月先慢慢的收了脚，准备往回爬，大概是哭的太久，体力不支，突然一个眩晕，眼看着要滑落。林碧出于本能，直接上手去抓，好在她一只手一直抱着横杆，另一只手便巧力的稳住了黄正月。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子儿，直直的打在林碧的手上。林碧只觉得一瞬间钻心的疼，但因为之前‘麻沸散’用的过多，这种程度的疼痛倒是能忍受。
还没等两人反应，横杆却突然断裂。两人便直直的落下。
洛羽一惊，直接飞身上去接林碧，却被薛翼抢先一步，只能转身拎起黄正月的后领，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黄正月被洛羽的容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下一秒便犯了花痴。
林碧一看苦笑不得，“早知道就让洛老板上去劝你了。”
“林姐姐，你的手……”黄正月也觉得不好意思，正打算转头来致谢，却见到林菀的手正汩汩留着血。
林碧也看了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不要紧”。便向身边的薛翼行了礼并郑重的道了谢，“今天看来是招待不了薛将军了，小鱼在楼上，臻儿会给您带路。”
薛翼还想说什么，但林碧没有给机会，便径直往舞阁去了，洛羽也跟上。
到了舞阁，林碧抬起手上的手便向李蔓娘左脸扇去。李蔓娘捂着脸，双眼惊恐的看着林碧。“你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李阁主想要干什么。且不说那是条人命，就是黄正月在揽月楼擦破点皮，也够我们受的。”
“哪有这么严重，她虽是首富之女，但也是庶出。她爹儿女好几十个，伤一个……”
李蔓娘越说越小声，因为林菀此时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吓人。
“伤一个？李阁主以为天下情报都被你掌握，对吗？这黄正月的母亲是小妾没错，但那是因为她的母亲为掩护我军被魇军捉过，伤了名节。才不得已委身改姓下嫁。黄正月的外祖父乃是当朝一品封号将军，你若伤了她，整个揽月楼都得陪葬。”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李蔓娘满脸委屈。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害人性命？楼里姑娘本来就生存艰难，应该相互扶持。今天你却变本加厉，为了压住弈阁，设计谋害，难道不应该打？”林碧一口气说完，那气度却不像楼里的姑娘，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楼里的丫头们都不敢再帮着李蔓娘说话，连舞阁的孩子们都不再出声。
“我，我，我错了。”李蔓娘见势头不对，立刻下跪扑倒在洛羽面前。
洛羽只轻笑一声，挥挥手“既然李蔓娘罔顾我揽月楼的规矩，赶出去便罢了。”
“啊？主人，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李蔓娘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求饶。“凌香，凌香，你帮我求求情”见洛羽不为所动，李蔓娘又投向洛凌香。
“花魁洛凌香监管不力，知情不报。自即日起，取消花魁之名，搬回舞阁，暂为舞阁阁主。”洛羽一套说辞，完全堵住了李蔓娘的求情之路，众人都不再看她，李蔓娘被打手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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