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要拿别人的尊严开玩笑
严穹永远都会记住那两个字。
怪胎。
那个家伙是在说自己。
是因为他的穿着吗？不，他现在的一身衣服都几乎算得上是全新的；是因为他的容貌吗？不，严穹虽然称不上俊美，但是也还算的上是中规中矩；是他的蓬乱的头发吗？
严穹咬了咬牙齿，在两个陌生人就这么对视过后，他从未得到过来自于发型的鄙视。尽管那个人上疏下密，知道的是个遇到中年危机的大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拖把成精长了个肥润的身体。
严穹往图书馆走去，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我现在就要回去寻他的晦气！
可再往笃志广场走的时候，开幕式的气氛又炒的更热了几分。聚集过来的学生也是越来越多，走到最后，严穹甚至不得不从别人的身前借过。
可是还没等到他走到之前树下的那个椅子下，舞台上的一名工作人员突然通知道：“请同学们保持秩序，依次入座，我们的开幕式即将开始。”
糟。严穹心里暗呼不妙，可是这儿现在真的是人挤人，大夏天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真的很不好受，严穹就算是再怎么咬着牙往回走，却还是离那个位置颇有些距离。
华可可呢？严穹四下环顾，可是看遍了四处都是人的脑袋，怎么找人？严穹只好暗暗祈祷，那个家伙可现在一定要有点事做，免得发现我不见了，还以为我溜了。
那么没有办法，严穹就只好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等着开幕式的开场。
为什么一个文学社居然能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一个写作比赛？这种比赛本来就应该是文学院他们这些老师的主意，又或者是省上市上的什么部门举办的才对。居然轮到文学社这么一个学生社团来举办，其实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此时几个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开始分发着传单一样的彩页，严穹也接过了一张，仔细端详了一下。
是参赛须知。
看来这个比赛是真的了，只是他们以为现在到场的都是学生。严穹略带开玩笑地撇撇嘴，趁着那个工作人员走远，便熟练地把这张彩页叠成了纸飞机。
哎，这里人也太多了，想丢出去飞飞看都不行。
反正这个比赛跟严穹又没关系，而且这个彩页油墨和选纸给人的感觉都不错，叠出来的纸飞机，应该会飞很远吧。
旁边的学生见状，也都有说有笑的叠起了飞机。严穹哑然失笑，看来凑热闹的乐子人真不少。
而在这些分发彩页的工作人员中，严穹终于找到了那个高马尾的华可可。她的发型太显眼了，高马尾在大学女生里真的是个异类……毕竟都大学了，看上去还跟个高中生一样。
此时华可可正在舞台之下和许多西装革履的学生争论着什么，距离太远严穹看不太清。可突然华可可好像取出了手机，没过一会，严穹的电话响了。
“不会吧？”严穹难以置信地苦起了脸。
掏出手机，来电是个当地的未知号码。那么就八九不离十了。
电话接通，华可可在电话的那头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你说。“严穹丝毫没觉得惊讶。
”我是华可可，哎？你怎么不惊讶……”
“好吧，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严穹顺着说。
“我管我妈要的……对了，你现在能来舞台这边吗？”
“我去干什么？”严穹不解地问。
“我们社长要见你。”华可可说道，“总之现在开幕式还没开始，她也是突然跟我说的。”
“我和你们社长很熟吗？”
“不是啦……是我嘴碎，不小心把你是网络写手的事抖出去了——啊！我可没有说你是代写啊。“
”没事，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你社长去招待今天来的来宾就行了，我一个无名无姓的枪手，也配你们社长待见吗？“
严穹有点抗拒，毕竟是去见陌生人，而且这个陌生人还居高临下的点名要见自己。这种事，严穹多多少少还是很抵触的。
喂！我又不是属狗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是啥啊？
”快来，她一会就有事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华可可小声警告。
”啧，行行行，我知道了。“
华可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电话那头的声音看起来虽然不耐烦，但是也没有拒绝。电话挂断，华可可看着眼前的社长说：”您一定要见他啊？“
文学社的新任女社长突然抱了抱华可可，道：”谢谢可可！贴贴！“
华可可始料未及，”欸"了一声。
其他几个社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就在刚才大家只是在聊着华可可刚才旁边的那个男生，而一旁的社长在旁听后却十分感兴趣。她让华可可邀请严穹来一趟后台，理由就是自己要见他。
这个社长虽然也是新官上任，但是能一己之力四处奔走举办这个风光无限的大赛，这让许多新进社的社员们对她只有敬服。而华可可作为外联部的成员，跟着社长去过其他大学邀请的时候，就感觉出了这个社长是办大事的人。
毕竟，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还能在别人社里进退自如。这件事多少还是很牛逼的。
华可可没有怠慢，社长说要干啥就干啥。
“行，那大家就快去招待老师和作者大大吧——江江，准备开始主持啦。”
那个叫“江江”的女孩穿着长裙，正在树下补妆。听到社长的指挥，没工夫说话，只是比了个“ok”的手势。
“好了好了，快去行动啦。一会其他大学的社长也要来，到时候可可你陪着我，我们去迎接。”
“啊，好。”华可可点点头。
“然后刚才没发彩页的男生去维持一下会场的纪律，今天搬东搬西的辛苦了，现在就再麻烦一下下；发过的去和女孩子们迎接其他大学社团的成员，记得安排他们坐到指定的位置上，不要和我们学校的混在一起。”社长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那种指点江山的从容，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社员们收到命令，赶紧应了一声，跑去执行。没过一会，整个后台就只剩下了华可可和社长两个人。
“校学生会那边的工作你都谈成了吗？”社长不经意问了一下华可可。
华可可点点头，说：“只是租借几个学院的帐篷，已经谈成了。”
“好。”社长点点头，转口一笑说，”不愧是可可啊。“
”社长你说的太夸张了啊……“华可可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我好像在文学社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写作噢……上次校刊你参加征稿了吗？“
华可可什么三脚猫水平，赶紧摇头说：”没有，我……不会写作。“
”你也不会写作？“社长轻笑，”也是，我想起来了，你当初在群里发的文章——“
”社长！有些事，还是别说了啊！“
”哈哈……“社长揉了揉华可可的脸蛋。
社长是一个很好看的女生，最好看的地方尤其是她微微烫过的长发，要不是社长为人亲和友善，有时候华可可都有点嫉妒这张脸。
她能举办这个比赛，家境肯定很好吧……唔……社长的手上都是香味……
华可可任由她揉弄着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
”华可可？“此时，社长的身后传来了严穹的声音。
”哎！？“华可可吓了一跳。社长也赶紧松开了她，转身看向了身后。
”我他妈……“严穹看到社长，立刻本能地退了半步，连粗话都吓出来了。
”嗨学长，我就知道是你，”社长笑容和煦的如同暖阳一般，“好久不见啦。”
“姜、书、雯。”严穹指着社长，语无伦次的想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扯不出，索性张了张手臂，表示认栽。
“学长？”华可可吃了一惊。
姜书雯社长点点头，笑着说：“对啊，他叫严穹，去年毕业的——你妈妈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我其实也是昨天妈妈才跟我聊到他……”华可可声音越来越小，她敏锐地感受到这个地方好像没有自己这个20岁的大二学生说话的地方了。
社长大三，而严穹居然是本校的毕业生！华可可立刻想起今天自己还带他参观学校！这么想的话，自己真是丢脸丢大了。
严穹反感地说：“我真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你现在还成社长了。”
“故人重逢，不把酒言欢，说这些虚名事作何？”
“别，你少来这一套。”严穹说，“我求你了，你别再拽你的古风句子了，听着膈应。”
“你大三的时候明明很喜欢的啊。”姜书雯说。
“扯淡，你知道的，我那是接单夸你，拿钱办事，拿钱办事懂不懂？”严穹右手手背拍着左手掌心。
“宛若明月赠高楼，恰比春风绕指柔……”姜书雯合眼念诵着。
“我说了我那是，拿钱办事！！你别念我当时写的句子，我有口无心，没别的意思！”
“你怎么现在变的这么冷漠啊，还记仇啊？”姜书雯笑容的温度又升了升，“严学长，还在做代写工作？”
“对啊，你们看不上，我还不能靠这个糊口啊？”严穹一说到这个火气暴增，华可可从未觉得严穹会生气，可现在真的大开眼界。
他，他不是个沙雕吗？他怎么还会爆气的啊？华可可只觉得严穹越来越陌生，他和社长的身上似乎都在燃烧着火焰。他们似乎都想把对方给吞没。这个场面小说里或许会燃爆，但是现实里……
好像也挺燃？华可可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默默吃瓜看戏。
“我可没说我看不上，而且我本来还打算邀请你参加这个比赛的。”姜书雯眯眼微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神经病，爷都不是大学生了还参加个毛，我走了！”
“别走啊，不想和其他人见见？”
“见什么？我可自始至终都没参加过文学社，说实话我看到你们就恶心。”严穹说。
“那么说你看华可可也恶心咯？”
华可可一呆，哎？你们打仗怎么还有我的事……两国交战，不犯中立啊！
“我——”严穹怒目圆睁，指着姜书雯的鼻子说，”我警告你，我就是枪手，我现在还是枪手，你不是看不起吗？你看不起我还跟我扯这么多干啥？“
”可是你写的真的很好啊。“姜书雯有些失落说，”我觉得，虽然你的工作很不光彩，但是你的文章写的真的很好。“
”噢，所以就把我挂校园墙上，挂校刊上，让别人口诛笔伐是吧。“严穹回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语气越来越激动。
”那个，别生气别生气啊……”华可可见状不好，准备拉架。
“我说了那不是我干的。”姜书雯也收起了笑容，被严穹指着鼻子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不是你？那你当时在干什么？”严穹斥责道，“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把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以为你已经不生气了……”
“用粗鄙的语言，用劣币驱逐良币，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之中公然挑战道德的底线！难道除了代写，这个人就没有别的办法活下去吗！？”严穹怒不可遏地吼道。
这句话，他记了太久，记到了脑海里，骨子里，灵魂里。
姜书雯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华可可赶紧拉开严穹，而严穹却并不理会华可可，转头就走。
华可可呆在原地，看着严穹的背影，又看着社长。
“让他走吧，是我草率了……”社长叹了口气，“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两三年，他已经不难受了。”
华可可无措地站在原地，气氛降入了冰点。
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啊？严穹居然发那么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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