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班吻
事件最后还是以警察到场协调收尾。
两边谁也不肯让步，如果不是看穿警服的都来了，郭开恐怕还要不依不饶地和王丰打上一架。
事后，欧顾问了旁观的保安，也调出了监控。
果然如孟诗所说，是赵馨雯先动的手。但在赵馨雯看来，先撩者贱——孟诗那句“你是走后门的吗”显然是狠狠刺痛了她。
没等孟诗再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赵馨雯上去直接甩了对方一个耳光。而后就是两个女人扭打在一块，你扯我头发，我撕你衣服，现场一片狼藉。
从监控看来，赵馨雯的情绪管理显然还有问题的，孟诗顶多算合理自卫。
天色已晚，公司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欧顾抱着两厚沓面试资料，回到了空荡荡的地下车库。
拉开车门，林赫已经在副座上昏昏欲睡了，手臂支着头，脑袋几次往下掉。
“于总，”真是漫长的一天，她显然是累了，欧顾轻声喊她，“资料拿来了，您晚上还要看资料吗？其实，敲定主演前我们还要开几次会的，也不急于今天一晚上。”
“噢，”林赫如梦初醒，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没关系，我想自己再看看……谢谢你，还劳烦你跑一趟。”
林赫从欧顾手中接过两厚沓面试资料——最上面的就是孟诗。
“他们都走了吧……”林赫喃喃自语。
欧顾启动了车，一边观察着后视镜，一边答话，“民事纠纷而已，警察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嗯，”林赫叹了口气，支着手臂看向窗外，车子缓缓驶出地库，红色的车身在暗色天幕下也敛了锋芒，只在路灯偶尔照耀下反射出浮夸的本色，“也不是一件坏事情。”
欧顾淡淡地瞥了一眼林赫，问道：“回家前，要找个地方吃晚饭吗？”
林赫揉了揉空空的肠胃，说道：“冰箱里有菜，你帮我做，好吗？”
欧顾闻言一怔，手指竟有些发颤，“……于总要是不嫌弃的话。”
林赫咯咯地笑起来，“说起来，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吧？”
欧顾知道，她说的并不是晚饭的事，“嗯。”
“当红小花为争女主，竟在公司总部大打出手，民警亲临现场调解纠纷……这个标题怎么样？”
欧顾点点头，“我去办。我会找靠谱的营销号发。”
“找个合适的机会抖出来，现在还太早了，”林赫补充道，“话说，你觉得，王丰是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欧顾摇了摇头，“但是结果好就行。”
欧顾的车技很稳，林赫几乎感受不到减速带的振动，昏沉中很快回到了于乔琳的家。
她抱着资料，正打算下车，欧顾却快步下车走到了她的车门旁，为她拉开了车门。
“今天太晚了，你应该也累了吧，改天再来帮我做饭吧。”林赫笑着，朝欧顾眨了眨眼睛。
“好，”欧顾也微笑着，为她解开了安全带，“于总……”
林赫刚站直身体，打算往屋里走，欧顾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
……什么？
林赫感觉自己的瞳孔都地震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欧顾在接吻的时候，原来是喜欢闭上眼睛的类型。
镜片下是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吻得用力又认真，舌头撬开林赫的牙齿后，几乎扫遍了她口腔的每一处。
“唔……”林赫反应过来后，试着推开他。
但是欧顾没有丝毫动摇，他的手臂坚硬有力，如枷锁一般牢牢牵制住林赫的腰身。
林赫在他漫长的吻中几乎要晕眩，挣扎中眼睛看见了天幕。
黯淡无光的夜空，只有零星几点的星辰。然而闪耀，醒目，灼灼。
它们在那里，维系起这片天空。
林赫忽然想起，今天不过是第一天，是她魂穿后的第一天罢了。
然而这一天何其漫长，她被仓促摁进这个中年女人的身体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冒充她开始生活，她在这个身体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欧顾。
被人轻视时他的有意维护，仓皇无措时他的好心提醒。
他是抱着什么心情做着那些事情的呢？尽职尽责的下属吗？还是一个好心的男人随手帮助了一个无助的女人。
林赫被他吻得浑身无力，终于在站立不稳的时候，欧顾停止了这个吻。
“欧顾……这是什么？”林赫的脸绯红，烫得像是发了烧。
欧顾的脸也红彤彤的，小幅度地喘着气，“下班吻。”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子吗？”
欧顾静默了半晌，林赫看着他的眼镜，好长的睫毛，好漂亮的眼睛，星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亮得她浑身发烫。
“嗯。”
“这样啊……”林赫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原来我喜欢这样。”
欧顾轻轻地笑了，“于总，您向来爱好男色。”
林赫在他的注视下也忍不住笑了，“你工作辛苦了。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好，”欧顾闻言放开了手，“我帮您把车停到车库里。”
“好的，”林赫捡起地上散落了几页的资料，起身后，小声地说道，“不过，以后，还是不要了，下班吻……”
欧顾正准备拉开车门，听见林赫的话，站在了原地。
他视线中的于乔琳，姿态是与年纪全然不符的少女模样，羞涩、紧绷、不知所措，她的手指在发颤，为了掩饰紧张整理起了耳边的碎发，“可能……我以前喜欢吧，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她断断续续说着这些，欧顾的心逐渐发紧。
正当他要应声说好的时候，女人转过头来又补充了一句，“明天，你还来接我，好吗？顺便，帮我做一顿早饭。”
努力挤出的笑容，她还没有从刚才那个吻的余韵中走出来，含蓄地表达不喜欢这样的同时，还有余力安抚别人的不安。
欧顾微微一笑，“好，于总，明早见。”
林赫回到屋子的一路，起初是走，接着是快走，最后几乎是夺路而逃。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门，而后跑进房间里，重重关上门，摔坐在地上，胡乱地喘着大气。
……初吻？
……这是老娘的初吻！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准确地说，是于乔琳的嘴唇。当然，对于乔琳来说，这肯定不是初吻。
林赫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资料，无暇去捡，她抱着膝盖，陷入了沉思。
平心而论，欧顾当然也是大帅哥一个。
但今天一天，她的心似乎都被白皓清和从杨给占据了，所以忽视了这个默默陪伴在身后的精英秘书。
她从门口站起，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冰冷的液体顺着食管进入肠胃，让她身体的热度冷却了不少。
……于乔琳，43岁，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女人。
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有钱人的生活，肯定比自己这种穷苦社畜来得有趣得多吧。
胡思乱想中，林赫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却惊愕地发现——于乔琳的通讯录里，只有一个电话。
上面写着熟悉的名字：欧顾。
她终于意识到这种微妙的不适感是什么了。
这个大几百平的小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的东西，只住着她一个人。
林赫猜测，恐怕于乔琳根本没有什么私人生活，普通人到了这个岁数，大多是陷入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困顿之中，终日里奔波于赚钱养家就已经焦头烂额，根本没有闲暇体会这种大段大段的独处时间。
但是于乔琳不一样，至少目前看来，她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即便有，他们也不在一起生活。至于双亲，是否健在都还有待确认。
于乔琳所有的时间都倾注在了白桥。
她没有稳定的亲密关系，她的生活只有工作，没有陪伴。
林赫抬起头，再次观察起这个屋子的天花板。
富丽堂皇，然而陌生无比。
那么她林赫呢？她还没有活到需要思考这个岁数的年纪。在她有限的人生经验中，在非她本愿的前提下，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爸爸有时会回来，有时不会，但林赫知道，他终究会回家，她的家里永远不会冷清至此。
明天会怎么样呢？
她忽然又想起了从杨高声背诵的那一段台词：
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人生不过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喧哗和躁动，却找不到一点儿意义。
倘若明天一觉醒来，她还是于乔琳，再也不会回到林赫的身体，那么她该如何用于乔琳的身体继续生活下去呢？
林赫走到门口，从那一堆散落的资料中，找出了白皓清的简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的电话号码。
她打开微信，点开了右上角的加号。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妥，手指胡乱滑动中，竟然点开了切换账号——林赫这才发现，于乔琳有两个微信号。
她点开了另一个微信号，进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空白。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好友的白板账号。
林赫思考了两秒钟，而后没有犹豫地，用这个白板账号，添加了白皓清的微信。
曾几何时，林赫觉得自己拥有全部，唯独没有钱。
那么现在，此刻，她如此有钱，为什么还不放手大胆地追逐一把？
很快，好友申请就收到了白皓清的回复：你是？
林赫手指一刻不停，快速打下了一行字：有事找你，请通过。
白皓清，等着，老娘要攻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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