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偶之夜】5
门口的天鹅姐姐的再组装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了，明秀没有理会，径直踏进了学委先前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烛火幽微，灯光闪闪烁烁，比昏暗的走廊都暗了好几个度，凭借着微弱的光芒，明秀看见了学委提起的出口。
靠外侧的墙塌陷了一小部分，正好能够让一个身材细瘦些的成人钻出去，洞的另一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明秀不是很想知道学委和天鹅人偶到底在房间里做了什么，竟然造成了这种样子的破坏。
而此时，肉眼可见的‘黑暗’正顺着这个漏洞缓缓侵蚀着这间房间，蚕食着所剩不多的光芒。
明秀犹豫了下，身后走廊中动静越来越多，关节干涩的摩擦声，僵硬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响起，再看看边上正在焦虑啃指甲的学委，深感大约是靠不了她了。
心一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声交代了一下学委，自己先往洞里钻去。
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偶大军，学委能不失控变成怪物都算撞大运了，自己的话……总不能让这些人偶来啃自己一口，刚刚被监察官啃了一口，到现在还头疼欲裂，像是被吸了口脑髓……
本应该是无形的黑暗，触及却有种实物的阴冷粘腻的感觉，明秀忍着不适，整个人钻了进去，骤然间，世界在她的感知里都变得格外压抑，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
天空漆黑，无星无月，视线可见范围不足一米，可谓睁眼瞎，剧院的破洞里溢出的黯淡光芒在黑夜的映衬下都显得格外明亮。
她离开了剧院，来到了未知的黑夜之中。
学委紧随其后钻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芒，两人搀扶在一起。
身后，人偶少女娇俏的面容凑到了洞口，暗红的血管在她的肌肤上跳动着，她怨毒的看着离去的两人，但始终不敢越过这个洞半步。
明秀不知道她是被束缚着不允许离开剧院，又或者是……恐惧这片黑夜印刻进了她的本能。
不过这些现在也不重要了，她回头看向了学委。
【污染值:81】
【污染值:83】
狰狞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脸上，人偶材质的光泽已经蔓延到她的下颌。
“我觉得我还能苟。”
学委大抵也发现了自己正在异变，她欲哭无泪的说道。
“要不……咱分开走吧。”
犹豫了一会，学委小声提议道。
明秀沉默半晌，并没有说什么，转而道:“还是一起吧，我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有光的地方。”
她不喜欢这片黑夜，在这片夜下，不仅仅是学委的污染值在稳步提高，她自己都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正欲破壳而出，只是她目前还能轻松的压制住。
黑夜不是安全的，剧院里也是杀机重重，只能尝试另寻生路了。
浓稠的夜色死寂而空洞，仿佛除开那诡谲的剧院外一无所有，明秀自己都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周边没有任何光芒，任何标的物，她完全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学委的污染值似乎暂时被控制住了一些，虽然还在增长，但速度很缓慢，甚至她本人意识都还十分清醒，可以算得上是个医学奇迹了。
“明秀，你看，天上是不是有什么星星？”
学委拉了拉明秀，指着天上说道。
“啊，好像是诶。”
明秀慢了半拍抬头看去，白点在逐渐扩大，刺眼得让她不由眯了眯眼睛，仿佛一个巨大的启明星。
无风的夜里开始起风了，风中带来潮湿的腥味，明秀突然觉得不对。
那道白点扩大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不再是白点，而是一道长长的裂缝，仿佛有人粗暴的撕开了这层黑夜的幕布。
狂风乍起，吹得人身体都不稳，眼睛都睁不大开，一转眼身边学委人都被吹没了。
淦！变成人偶是不是体重也轻了来着！学委！我的学委！
明秀蹲下来勉强在这突然的狂风中稳住了身形，这场风的持续并不久，很快就停歇了。
黑夜一如既往的浓稠，但一缕暗红色的月光轻轻洒在了她的身上。
她抬头，纯黑的天空幕布上是一道长长的裂痕，透过裂痕，红月第一次将月光洒进了这片无月之夜。
明秀突然升起一个很淦的猜测……
有人从外面撕开了黑夜。
但很快，她就没有时间继续猜测是谁做了如此暴力的举动。
断连许久的她再一次与红月成功联系上，迎接她的是无数狂轰乱炸的祈祷式短信。
都是来自于她的好大儿，七号。
她迷茫的接收了他的祈祷与献祭，然后瞬间被大量的灵性冲击得头脑一片空白。
一大波一大波来自于生命之神味道的灵性不要钱一样的通过月辉传递到她的身体中，摁着她的头让她吃。
明秀脑子里一时之间只有一个想法。
七号难道把生命之神薅空了？？
不，他不是亡命天涯去了吗？他到底亡命到什么怪地方去了？？
生命的灵性充斥着身体的每一部分，身体里一直蠢蠢欲动的未知在灵性的刺激下终于自漫长的沉眠中醒了过来。
【姓名:明秀】
【天赋:神眷】
【神明都会眷顾于您，您是神明的宠儿。】
【您是生命之神最宠爱的眷者，祂将力量赐福于您。】
【您没有锚点的支撑，很快就会失控。】
【自动选取锚点】
【锚点:信徒七号的灵魂】
——
无光的水底，七号欣喜的抬头，手里还抱着一颗人偶脑袋，身后是一大片被肢解的人偶。
神明大人终于接受了他的献祭！
他还以为祂真的不要他了。
七号哼着小曲，欢快的用长长的指甲扎进手中的人偶脑袋，生命的灵性以他自身为媒介迅速的献祭给了他的神明。
灵魂中似乎有了什么奇妙的变化，奇异的满足感充斥了七号整条鱼，让他开心得恨不得当场旋转跳跃。
虽然神明大人没有再次降临到他的身边，但他很容易满足的！只要……只要祂一直注视着他就行了。
七号一甩鱼尾，完成了他最后的工程，他把水底的人偶身体里属于生命的灵性全部薅干净，献祭给神明大人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了周边环境似乎有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本就漆黑一片的水底不知何时变得格外的黑，只是他习惯于夜视，先前也没怎么注意。
七号迷茫的向上游去，想要离开这个被他薅完的水底洞窟。
“啪——”
他被撞回了水底，揉着自己泛红的额头，七号看到了是什么阻拦了自己。
那是一片漆黑的幕布，将洞窟的出口牢牢封锁住了。
七号内心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难道……我被抓了？
——
“嘎吱——”
大门被推开。
宋燃走进了剧院，他的手上提着一把没有鞘的唐刀，刀刃上浓郁的黑暗犹如实质的液体正在滴落，将地板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血色笼罩着人偶剧院，生命与另一种陌生的灵性萦绕于其中。
危机感猛然于心中作响，宋燃侧身提刀。
凛冽的刀光一闪而过，污浊的血液喷洒而出，尖锐的鸣叫瞬间响彻整个剧院。
“成道了！”
“成道了！”
九眼人偶被刀刃穿胸，直直钉入墙壁，它猛烈的挣扎着，嘴中还在不断发出意义不明的鸣叫。
它疯狂的看着眼前的人类，没有丝毫理智的想要攻击一切，但却无法挣脱这薄薄的刀刃。
“苏练？”
看清了这个怪物，宋燃一怔。
他没有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事件还没多久就……成了这副模样。
“……神明的污染？”
仿佛察觉了什么，宋燃低声自语。
不是生命之神的污染。
根据灵性的感知他迅速做出了这个判断。
但这陌生的灵性……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诶尔维斯和他说的人鱼事件。
宋燃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是……
那位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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