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死与否
“潮之息！”
不出一秒，几乎与枪鸣一同，刀落。
——前后各一柄弯刀，迅猛如雷，打在管家的脖，那蜈蚣狰狞的长躯上。
刹那间刀星溅，锋芒闪，掀起腥与尘，恐怖的力道如瀑一泻，使脚底的坚硬地面都寸寸崩裂。
伴随着蓝淼胸口一闷，欲吐血，虎口也被震得发麻失觉。
然而，管家还稳稳站在那，他脖前后各架一刀，双手下垂，瞳孔失去生机，隐隐听不见呼吸与心跳。
蓝淼死死盯着他的头部，那上面绽开了四个血淋淋的血洞，比起前后两刀，这才是杀伤力最大的。
猛然间，疯狂涌向蓝淼的毒物，成堆成堆僵住，躯壳定格，猩红的眼珠黯淡，似沦为密不透风的墙。
两人就被封入道道墙中。
“砰砰砰砰砰！！”
一侧又传来枪声，震耳欲聋，直至清空弹夹方才停息，管家的头部受击溅血，血洞增添至十几——
早在管家用【血养】制造毒虫时，蓝淼就使用了【鬼纹】，召唤出自己的逆影，并把手枪给它。
没错，如此密集的毒虫数量，特别遮挡视线，非常适合下黑手，比如开枪，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但也有赌的成分，赌管家的造物，没有类似于慎【共感】的能力。
确实也并没有，想想也是，毕竟那么逆天的能力，能碰上一个就属于很倒霉了。
光被虫躯遮，格外寂静。
蓝淼盯着僵硬的管家，眯了眯眼，两刀归于双手，五指握紧，数刀如鸣雷扫过，将其胸膛洞穿，斩得飙血。
“砰砰砰砰！！”
侧边，逆影换上弹夹，又是几枪，管家的头颅血肉模糊，几乎不见人样。
“呼……”
蓝淼皮肤鬼纹褪却，红芒消退，收回了逆影，但绷紧的神经未完全放松。
如果不是管家脖上的蜈蚣围得严实，还砍不动，他真想把其头给砍下来，再将尸体切成碎渣，给扬了。
以防万一。
蓝淼紧握着刀，谨慎地检查着尸体，确实没有呼吸了，心跳都停了下来。
事实证明，正如江军说的，低境界时，枪这种武器既方便又好用，还好在出发之前准备了。
默默想着，他转过身，迈步，迈步，一边接连挥刀进行斩击，将堵住路的定格的毒物清除。
“………”
后方，管家的尸体还在保持站立，一动不动，瞳孔虽僵固，但就那么空洞地盯着前面的少年，久久不移。
像注视猎物，又似鉴赏珍宝。
遭受多次必杀，他的脑袋都快碎裂，金框眼镜却丝毫未歪动过，折射瘆的光，衣角与发缕皆诡异飘起。
“咚…咚…咚…咚…咚………”
是不是，隐隐有心跳声回响。
“呼……”
蓝淼瞳孔后移，两刀倒刺，化作一道锋利的残月而扫，杀机凝。
管家那脖上蜷的蜈蚣，竟率先动——
密集的足如针刺，关节扭，长躯爬，惊悚的嘴张，骤然咬住刀刃，一转眼珠，刹时生出道道裂痕。
“咔…嚓………”
蓝淼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仿佛裂的不是刀刃，而是自己的骨，血染的禁忌物受损，自身也会受影响。
话说，这还是重溟之歌血染以来，第一次被破坏得生出裂痕。
蓝淼平静抹了抹血，他转过身，神经绷到极致，“就知道你还没死，都未化作禁忌物，倒可惜了。”
前方，管家像尸体般僵而不动，盘旋在脖颈上的蜈蚣，倒诡异嘶鸣，两排眼珠挤在狭长眼眶。
闪烁着猩红的光，向着猎物转动。
蓝淼微微眯眼，盯着管家，心中暗暗思索着对策，“你的生命力还挺顽强。”
这下，他是真的感觉特别棘手，眼前这老头还是人类吗，年龄与外貌就不符，现在脑袋都快炸了还不死。
还是说，执忌者境界越高，生命越强，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前方，管家新鲜的伤口血不再流，看上去依旧像个尸体，散发冰冷的气息。
“别灰心，你很不错。”他的嘴中，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沙哑而诡异，伴随着一股阴森的势蔓延。
蓝淼注视着前方，其实，他心中，已经在规划逃生路线了。
“我的身体，与人已有极大差异。”
管家的衣物高贵晃荡，他轻微抬手，伸出修长的食指，触碰一只毒虫，瞬间，整片毒潮竟又涌动起来。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犹如翻滚之海哮，堆填方方空间，占据一切杂的颜色。
顿时，蓝淼感觉到莫大的威压。
“【食毒】。”
只见黑紫的潮，似活的鬼，巨大的触角爬至管家食指，如登桥，一路蔓延至那血肉模糊的脸上。
犹若万蚁归巢，一只只，一条条，丑陋的毒物披着挤动的铠甲，呈暗色，蠕动中爬进管家的七窍。
蓝淼看见，他似乎很享受。
——黑紫涌而涌，那触目惊心的伤，皆被缝而补，丝缕的血肉爬中愈，模糊渐退，不见疤与痕。
硕大的蝎虫之幕，顷刻间凋零，便被管家的身体吞噬，无影无踪。
蓝淼此时感觉，这【血养】与【食毒】非常配对，前者可以制造毒与毒物，后者可以此来治疗。
而且，管家这个疯子，居然还在自己的体内进行【血养】，整个躯体，就像是盛养毒物的容器。
陆皓以前半夜刷短视频时，刷到过有人从耳中取出条长虫的视频，怕得好几天吃饭都极为仔细。
由此可见，管家到底多恶心，而自己，也对恶心的东西很讨厌——
染血，沙虫，上次与岑锋挖校长尸体。
怕是连岑锋看了都作呕，虽说他适应力或许远没看上去那么强，说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蓝淼边想边后退几步，肌肉绷紧，那怪异的蜈蚣朝他咧嘴，极为凶残，随后一节节钻入管家的口。
【血养】这种能力，和黑鹏刀的吸血差不多，估计越强的血效果越强。
那个蜈蚣，是从管家体内所诞生，微境的血液，与别的从师生血中冒出的毒物，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蓝，我好久没受这么严重的伤了。”管家的面颊恢复如初，他戴着金框眼镜，居然在轻笑，而且很愉悦。
“接下来，也该我反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拍了拍手，无形中，诡异的波纹从掌心晕散，蓝淼顿时身体猛颤，感觉百毒蚀体。
——就像是有千万条毒蛇，撕咬着他的肉体，缠绕着他的神经，并释放出毒素。
“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下毒了。”管家微笑着道，“与我战斗这么久，你的身体，早已爬满了毒。”
他缓缓走动，靠近蓝淼，单手放在后者的肩，“你的身体素质，强得令我心悸，完全是微境的水平。”
“所以呢。”蓝淼冷声道，同时，他瞥了眼自己那被触碰的肩，瞳孔一缩，其内部的皮肤竟开始腐烂。
阴冷的痛觉从伤口扩散，顺着筋脉，很快五脏六腑都似受寒，极为刺骨。
——明显，他中毒了。
“身体素质能有这种提升，你的【忌】，估计在王忌中，也算是高品质的。”
管家若有若无笑道，眼底流露的目光，像在审视猎物，“所诞的禁忌物，与我并不匹配，否则……”
他说着，抬起手背，往后一磕，诡异的气息与恐怖的力，带动尘掀起，蓝淼整个身体便被摔在后方的墙壁。
生痕，墙裂。
“噗！”
蓝淼刹时吐血，身体似七零八落，他体内的领域，已经快维持不住了。
最多维持不足两分钟。
他后背贴墙，观察着环境，知道打已经不可能打过，便分析生路，早在刚才就开始分析了，只是无果。
“对了，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管家突然抬手晃了晃，掌心升起了颗晶莹水滴，轻动指尖，将其捏爆，当即，一位小男孩被他抓在手里。
“哇哇！！呱呱呱！！！！”
小男孩在哭，被揪着后衣领提至半空，恐惧万分，泪流不止。
蓝淼一缩的瞳孔中，只见管家的发丝化作细蛇，惊悚扭动，诡异吐信，条条爬上小男孩的皮肤。
蛇与蛇躯纠缠，蛇与蛇牙张合，堵得时间流得缓和，犹如根根绳所系张张网，根根勒紧，张张覆裹。
小男孩被吓得失禁，因过度恐惧，口吐白沫，魂丢失了般，不省人事。
“嘀嗒……”
这种声音响起。
感到距自己很近的肮脏液体，管家反感眯起眸，华丽的金框镜片中，杀意如毒雾，毫不遮掩地溢散。
伴随着他气息恐怖，精美的衣角晃荡，花纹扑杀出，蛇躯的缠绕更为牢固，感觉很窒息，可令人活生生憋死。
“够了。”蓝淼还是站起身，声音很冷，“管家，你想要什么。”
“开个玩笑，别那么严肃。”
出乎意料的是，管家舒了舒眉，丢垃圾般，竟将小男孩随手扔到一边，“我对没发育好的虫子，没有兴趣。”
“随你怎么说。”
“好吧，其实还有一点原因，你这种好苗子，我可不想被你讨厌。”管家笑了笑，收回了恐怖的势。
蓝淼眯着眼看着管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难道真希望自己加入救赎不成，这么不计前嫌。
——应该不会，刚才自己下手可是毫不留手，如果不是管家实力过硬，受了那么多致命伤，早该死了。
他想着，瞥向昏死在地上的小孩，将其收回镜像空间内。
其实此时蓝淼想过，将小孩的血吸收，毕竟也属于水元素，不管怎么说，多少能恢复些精神力。
而且，自己现在精神力所剩无几，一直释放鬼纹制造镜像空间，虽消耗少，但也会导致精神力干涸加快。
精神力干涸了，最后，小孩也会出来，也会死。
与其这样死，没准还是被管家玩死，折磨至死，还不如被自己快速杀死，增大自己活的概率。
蓝淼默默想，无可否认，他很自私。
“我应该猜到了你所想。”管家这时候突然笑起来，双眸溢毒，“要不要我帮你，少些没必要的负罪感。”
“不用了，我现在就警惕着，你会不会录下来，像你先前所说。”
“我可不是慎，这点就不用担心。”
管家说着，似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无声催促着蓝淼快点抉择。
“哦，对了，我的发蛇布满了四中的角落里，你好像有个朋友，能力是吞噬，被我玩得像条废狗。”
说着，他的掌心血肉烂开，爬出一只诡异的犬类毒物，做着各种好笑的姿态，倒映在金的镜框。
刹那间，寂静了，寂静无声。
蓝淼头微低，黑发遮眸，冰冷的杀意蔓延至周身，空气欲凝固。
弱肋，说的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你找死。”
他吐出刺骨的音节，却冷静得可怕，双手握弯刀，乍起几缕寒光，眼帘中，浮现在烛影练刀的一幕幕。
洛灵漪说过，歌，要把每一场战斗都当成听一首歌。
不是字面上的听歌的意思，只是在战斗中找到呼吸的频率，迈步的幅度，以及挥刀的节奏，相结合类似于歌。
“呼…呼…呼……”
不断呼吸，不断呼吸。
江军曾说过蓝淼天赋很惊人，但后者知道，这所谓的天赋，不过是超越常人的脑，在逼迫身体罢了。
对，不管是学生时期的各科学习，还是以前曹洪教他绘画与书法之类，他都有一种意识——
大脑，在绝对支配身体。
这种支配怎么说，可认为是控制力，对身体的控制，远大于正常的人体活动，比如能压制本能的非条件反射。
突然遇到疼痛，他不会像常人立马缩回受伤的部位，而是想去寻找那攻击来源。
被曹洪捡到，睁眼时就开始了，没什么专门训练，如烙至灵魂的符。
那恐怖的记忆力，也是由此而来的，原因目前尚不明确。
“这就生气了。”这时，管家的声音回响于耳边，带着笑意。
“你那位朋友，天赋虽尚可，但心性、勇气、承受力、判断力等等，完全可以说是一坨烂泥，比不上你。”
“………”蓝淼听着，不语。
“蓝，为什么要交这样的朋友，跟不上你的步伐，就应该快点甩掉。”管家推了推金框眼镜。
“或许正如你所说。”蓝淼抬刀，选择直接走向前，“不过，哪怕他是坨烂泥，也不会是将我滑倒的泥。”
“这，就已足够。”
他缓缓说着，没有去结束一条生命，也没有去借管家之手，而是选择以现在的糟糕状态，去战斗。
——无时无刻，大脑都在逼迫身体，活下来，自己可以活下来。
管家很意外，“那么，以表尊重，我也稍微认真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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