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师姐……”
在听完沈枝雀的故事之后，楚时溪立刻就明白了沈枝雀嘴里说的那场梦境很有可能就是莲华先生之前所提的转折点。
也就是说，沈枝雀当初梦里梦到的，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沈枝雀当初为什么会带着他找到莲华先生，为什么会对李烜明有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会主动帮右相之子，为什么会知道解决瘟疫的办法……
这些种种疑点，在此时此刻顿时间得到了解释。
但是这件事发给楚时溪最多的并不是惊讶，不是了然，而是痛心。
虽然他家师姐在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声音都努力保持平静，但是光是那句轻描淡写的“吃了点苦头”，楚时溪就已经猜到那段日子对于沈枝雀而言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楚时溪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沈枝雀身上裹着的被子掀开，一眼就看见了哭的小脸通红的沈枝雀。
她的脸上还有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无助，宛若下一秒就会随风而逝。
楚时溪小心翼翼地擦拭掉沈枝雀眼角的泪珠。
说到这里，钟婉兮还不解气。
她的脑海当中一直浮现着沈枝雀那一双略有些通红的眸子，心中顿时酸楚中来。
“楚时溪，你这个人……我都能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沈枝雀，结果在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转头就去跟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你真的是把我给恶心坏了！亏我当初还那么相信你，觉得你痴情又专一。结果现在好了，原来你就是那么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现在赶紧给我离开沈枝雀！滚出他的身边，给我离得越远越好！你这家伙根本就不配跟沈枝雀在一起！”
突然被钟婉兮骂的狗血淋头的楚时溪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不过楚时溪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神情严肃：“钟婉兮，你刚刚说什么我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你给我说清楚。”
楚时溪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到这件事钟婉兮瞬间就像个炸药桶一样爆炸了。
她红着眼，指着楚时溪的鼻子臭骂道。
“楚时溪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好意思装傻？你刚刚在衙门口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的场景，我们全部都看见了！”
“真是恶心，我以为只有我哥才喜欢那种狐媚子，结果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品味的家伙！我真是搞不懂了！我们家沈枝雀那么好看，你凭什么不喜欢她！我真怕看错你了！”
听着钟婉兮突突地把话说完，楚时溪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沈枝雀和钟婉兮她们两个是误会了自己和南姬。
她越说越激动，想到沈枝雀那副委屈的表情，钟婉兮更是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楚时溪，沈枝雀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难道就忍心伤害她吗？你知道吗，她都难受的吃不下饭……”
面对钟婉兮的指责，楚时溪的眸子暗了暗，没有说话，就只是沉默地往楼上走去。
钟婉兮一把拦住了他：“你去干什么！枝雀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想见你！”
楚时溪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误会了，我跟她不是那个关系。”
钟婉兮冷笑一声：“你以为只要你说没关系，我们就会相信吗？你真把我们当成傻瓜了啊。”
楚时溪看了钟婉兮一眼，没有继续跟她废话，一脚踏上楼梯扶手，就飞身上了二楼。
这下弄得钟婉兮是待在原地不知所措——这哪还有人这样赖皮的呢？
等钟婉兮反映过来，气势汹汹的就要上楼去找楚时溪，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钟路繁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钟婉兮。
“妹妹，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就不要参与了。”
钟婉兮红着眼：“哥，怎么连你也帮着他？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做错了，你难道就要看着他这样子一而在再而三的伤害沈枝雀吗？”
钟路繁被钟婉兮这一凡质问弄得有些哑然，他甚至都有一些迷茫，到底什么时候沈枝雀和钟婉兮两个人的关系居然有这么好了。
他咳嗽了一声，试图解释道：“妹妹，我觉得这两个人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而且刚刚楚时溪他不是说了吗？他跟那个女的没有关系。”
钟婉兮翻了个白眼：“哥，他说没关系，你还真信没关系啊？我可告诉你，我当初可是跟沈枝雀两个人亲眼看见他跟那个女的拉拉扯扯。”
钟路繁这下子也无话可说了。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拉着钟婉兮先下来。
“有的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反正他们之间有误会，就让他们自己解释吧，你先别进去凑热闹。来，我这刚好有点吃的，你要不要过来尝一下？”
“哥！”
“好了好了，这样吧，那如果他们两个人等会真的吵了起来的话，到时候我一定在你这边，我们一起把楚时溪打趴下给沈枝雀出气好吧。”
钟婉兮听到这话之后，心中的气焰这才消了一些。她抬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沈枝雀房间，咬了咬下嘴唇之后，最终同意了钟路繁的建议。
“那好吧。”
楼上。
沈枝雀在送走钟婉兮之后，便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结果没过一会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三声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一听这个声音，沈枝雀登时心下了然：这来的十有八九是楚时溪。
眼瞧着楚时溪就要进来，沈枝雀突然之间有些害怕面对他，下意识的就上了床，将自己裹成一团后，便面对墙壁，死死闭上眼睛，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
楚时溪开门之后看到的就是床上裹得跟蚕蛹一样的沈枝雀。
他心中又软又痛。
楚时溪不是傻瓜，他自然知道沈枝雀现在这副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见自己。可是他又怎么能够忍着让沈枝雀自己一个人难受呢？
楚时溪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柔和了不少，这才往沈枝雀的方向走过去。
躺在床上的沈枝雀本来就是装睡，现在一听到楚时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更是紧张的闭紧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不那么急促。
“师姐。”
楚时溪径直坐到了沈枝雀的床头，静静的看着沈枝雀的后脑勺。他没有点破沈枝雀装睡的事情，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解释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师姐，今天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的。当时我本来是想给师姐你买东西来着，结果那个女的就冲出来，说是有人要抓她。”
“我本来是不想插手这件事情的，不过她毕竟是左相之女，如果到时候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左相必定和我结仇。这样一来，今后我在太子那一派做事肯定会受到阻碍……所以当时我才转变心意，帮了她一马……”
楚时溪说到这里，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他看着沈枝雀一动不动的背影，心中又酸又涩。
如果他当初知道自己的那一番举动，会让沈枝雀这般难做的话，他当时宁愿得罪左相，也不会再帮南姬。
毕竟，比起在太子那边的地位而言，沈枝雀在他心中的分量更加重要。
而躺在床上的沈枝雀在听到楚时溪的解释之后，之前还有些低落的心情，此时也算是渐渐缓了过来。
她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沈枝雀深深知道自己的冲动很有可能会促使这段感情破裂，所以更加理智。
只不过在她想到南姬的时候，沈枝雀心里面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子，一个人坐在床头，一个人躺在床上。两人一动不动，之间的空气就好像是凝固了一般。
他们两人之间唯一骚动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的内心活动了。
终于沉默了半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沈枝雀闷闷地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
“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种人……只是我跟她之间……有很深的渊源……”
“这件事情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甚至可能我讲了之后，你也会觉得我的话可能是天方夜谭……但是眼下你就要投靠太子了……所以我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情跟你好好说一下。”
“嗯。”对于沈枝雀说的话，楚时溪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
因为在之前沈枝雀落水那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从莲华先生那里差不多猜到沈枝雀身上可能早已经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沈枝雀不提，他也就不问。
毕竟不管是过去的沈枝雀，还是现在的沈枝雀，她都是他心中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
躺在床上的沈枝雀默默缩紧了自己的身子。
沈枝雀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讲起来。
“师弟，其实早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做过一场梦。在那个梦里面，你还是我师弟，师傅也是我师傅，但是有很多东西和现在不一样。”
“在那个梦境里面，我经常欺负你，那你替我背锅，不过你很好，一直对我百般容忍。我和你还有师傅，三个人在山上过的虽然贫穷，但是很开心。
但是到后来，上元节的时候，梦里面的我偷偷溜下山，遇到了李烜明。”
楚时溪眉头微蹙：“你是说，七皇子李烜明？”
沈枝雀闷闷地应了一声。
“没错，在那场梦里面，李烜明在念贵妃举办的那场擂台赛上一战成名，一下子就成为了京城里面的热门人物，一时风光无限。”
“梦里面的我当时溜下山的时候，这正好遇到了李烜明。梦里面的我当时是遇到了劫匪，已经比完擂台赛的李烜明出手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说到这里，沈枝雀声音低了下去。
“从这件事情之后，梦里面的我就对李烜明一见倾心。”
“梦里面的我，自从在上元节见到李烜明一面之后，就开始时不时的偷偷溜下山，想着和李烜明再次偶遇。”
“当时梦里面的我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反正在后面几回的时候，我又遇到了李烜明。”
沈枝雀叹了一口气。
“梦里面的我好像不太聪明，没过几回我就已经被李烜明这家伙的花言巧语给骗的团团转。甚至在李烜明怂恿之下，梦里面的我抛弃了你和师傅，偷偷跟着他私奔了。”
“一开始的时候，李烜明的确对我很好，他让我读书，让人教我弹琴……这让梦里面的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但是后来我就渐渐发现，我好像错了。”
“梦里面的李烜明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人畜无害。一点夺皇位的心思都没有，但是实际上，他背地里一直在笼络朝臣，招揽幕僚。”
“在这个时候，我就会成为他最好的工具。一开始他让我故意去勾引这些大臣的时候，我其实是百般推脱直接拒绝的。
但是我这样子一闹脾气，他就不再理我，这让我实在是很难受。所以到最后那里面的我就因此昏了头，彻底成为了他笼络人心的工具。”
“我其实有那么三番几次想要离开他，可是每次我替他办事之后，李烜明就会对我和颜悦色，态度也比以前更温柔一些。梦里面的我就会重新成立到这种假象当中。”
“这也以至于到最后，我基本上就成为了李烜明手中的傀儡。我本来以为只要我这般卑微，这般牺牲就能够打动他，但是……南姬出现了。”
“南姬的出现，让我明白原来从一开始，李烜明英雄救美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把我当做是棋子，是南姬的替身。”
“我百般忍让，但是在后来……大乾的一个皇子看上了南姬之后，李烜明舍不得南姬，而我这个替代品就被李烜明送了出去。”
“在大乾的那段日子，我过的挺苦的。不过当时的我还是痴心不改，甚至在李烜明因为那个皇子的原因把我接回来了之后，我还对李烜明抱有希望，觉得他对我应该还有其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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