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卖身葬父

李大夫的药很有效，晏融当晚喝了药，发了一身汗，又大睡一场，第二天起来就觉得神清气爽。

        今天又是为了早日拿到二十两银子而奋斗的一天，加油晏融，干完这一票就可以歇两个月了！打工魂熊熊燃烧的晏融不断鼓励自己。

        精神好了，干活效率也很高，本来预计要修一天的刀，刚过午时就完成了。捧刀在手，只见得白刃霜飞，寒气逼人，晏融几乎可以想象出“陌刀出，人马碎”的场景。

        煅完这么一把凶刀，晏融觉得自己得出去晒晒太阳，刚出店门，就听得不远处一阵喧哗。

        大多数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尽管有个现代的灵魂，但在这个娱乐活动少到能把人逼疯的时代，晏融选择了冲在八卦最前线。

        左扭右拐，挤进人群，站在她左手边的是裁缝店的顾大娘，站在她右手边的是杀猪的张屠户，两人正眉飞色舞地指指点点。见到晏融过来，还给她让了个位置，虽然铁匠娘子平日里话有点少，但是看热闹还是很积极的嘛！

        人群围着的是个跪着的妙龄女子，远山眉横波目，粉面上蕴着写不尽地哀愁，一身素白，头上插着草标，手里攥着块帕子，时不时抹一抹滚下来的珠泪，好不可怜。

        女子身前直挺挺躺着个男人，破衣褴褛，满面污垢，似是没了气息。

        晏融忍不住偏头问顾大娘，“这是卖身葬父，还是卖身葬夫啊？”

        顾大娘噗嗤笑出了声，“小晏娘子，你看死人脏成那样，她自己倒是干净漂亮，这明显是要找下家，卖身葬夫的哪好意思这么快改嫁？”

        顾大娘平日里嗓门挺大，刚刚虽是刻意放低了声音，却还是被女子听见了，惹来了对方含怨带嗔的一瞪。

        确实长得不错，美女瞪人也好看啊！晏融抱着肩膀，浑然不觉自己混在大叔大娘间看戏的样子也挺引人注目。

        卖身女哭得楚楚可怜，大家看得兴高采烈，但是一个出头喊价的都没有，只有杂货铺家的小胖子看起来有点蠢蠢欲动，却又立马在嘻笑声里被他娘揪着耳朵拉回了家里。

        现在卖身的行情这么不好了吗？当年乞讨时还有人想买她当妾呢，晏融环顾了一周，发现现在过来围观的都是和她差不多的人，简而言之，都是手里没什么钱的人。

        而卖身的女子显然也看不上他们，刚刚小胖子被他娘拽走的时候她连个眼光都没给，现下哭得有些心不在焉，正一眼一眼的往不远处的街口瞟。

        她在等人吗？晏融好奇的也跟着张望。街口无人，但隐隐传来马蹄声，不知是何人。晏融恍然大悟，过了那边路口便是崇贤街，崇贤街上多是朝官的府邸，看来这姑娘志向挺大，是想蹲个官员当买主。

        马蹄声越来越近，转过街角，一匹乌骓马小跑而来。

        马上端坐的人看起来很眼熟，晏融端详了一下，认出他就是前天晚上带队的金吾卫将官。

        来人正是陆其安，他昨天值夜，上午换完班之后酣睡一场，在家里呆着无聊，便想出来吃点东西，顺带找点乐子。

        永安街上有家挺有名的食坊，老板夫妇俩做的一手好菜，陆其安派小厮订了桌子，准备约钟玄一起去吃饭。结果钟玄被上官派了差使，尚未回家，其他人他又不耐烦叫，只得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往永安街而来。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变数，你永远想不到美食和意外哪个会更先来。乌骓马刚拐入永安街，陆其安就见前边乌泱泱聚了一群人。

        虽然现在不当值，但是作为金吾卫的一员，他还是不得不去维持下秩序。他下了马，牵着缰绳走了过去，还未及开口，就见人群中扑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陆其安大惊之下往后退了半步，却还是被女子扯住了衣襟。

        没有及时把那个女人甩开，是陆其安今天最后悔的一件事，在被抱着腿当街哭诉的时候，他莫名有些恍惚。自己今天出门是哪只脚没迈对，碰上这么一桩难缠的事。

        本来要在人少的地方遇见这事，他还能当成艳遇，可永安街上人来人往，现在买了这女人，晚上就得被他爹拎过去挨家法，着实不划算。

        卖身女音色不错，柔柔弱弱哭了一大段“母早亡，父新丧，无钱下葬，奴家飘零至此，何枝可依，公子可否怜惜一下妾身。”

        晏融听得两眼放光，说起来这女人哭起来很有后世里琼瑶剧女主的风范，千般娇媚，万般可怜，正是做妾室姨娘的好材料。

        看戏人总比戏中人要幸福，陆其安满心想摆脱纠缠不清的卖身女，抬头却见晏融满脸兴味，当下心中暗恨，他陆少爷的戏是那么好看的吗？

        陆其安从袖子里掏出块银子扔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又把腿从卖身女怀里扯了出来，那女人抱得死紧，他靴子都差点掉了。

        “本公子见你可怜，赏你块银子去把老父葬了吧，卖身就不必了，你这样的进我府里当丫鬟还不配！”

        女子还想纠缠，一定要做牛做马伺候公子，眼看着陆其安要发怒，她一直躺在地上等葬的“亡父”忽然一骨碌翻身起来，抓起银子撒腿就跑，三转两转摆脱人群，拐入小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这事态发展谁也没有想到，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都呆住了，陆其安怒极反笑，他终日打雁今天反被雁啄瞎了眼，不收拾了这两个人，日后在金吾卫里没法混了。

        卖身女想跑已是为时已晚，勾搭陆其安失败，又被同伴抛弃，她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世道着实险恶，怎么就没有人能对她一个娇娘子宽容些呢。

        陆其安虽然对着自家人有些不靠谱，但是能在金吾卫中坐稳中郎将的位子，他也是有些本事的。这都城里的大街小巷，三教九流，比他更熟的没有几个。

        未及半个时辰，抢了银子逃走的男人便被陆其安的手下捉拿回来。

        命手下带上卖身女，陆其安伸手一指刚看完热闹准备回家吃饭的晏融，“你先别走，跟着一起到衙门作证。”

        【作者题外话】：求个评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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