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夜祭
丰国朝廷。
初七一过，皇帝和众大臣便回到京都，开启一整年的事务。
今日已是初十，有传言三皇子刺杀一案已有了眉目，大大小小的官员早早来到大殿，等候开启早朝，生怕错过了什么秘闻。
三皇子也不例外。
他伤在右肋，整整昏迷了五日，到现在还不能自行走动，是让人抬过来的。
小太监看见，赶紧开启殿门让他进去，众大臣跟着蜂拥而入，嘘寒问暖，迫不及待讨好这丰国下一任传人。
从皇帝对此事的态度上来看，那秦王爷八成是没戏了，三皇子才是储君之选。
皇帝在三皇子遇刺后，对秦王爷态度大大改变，完全不似之前那种亲信，已经好几日没有召见了。
所以当钟离秦今日来上朝时，没有人上前与他打招呼，大家都讳莫如深。
终于，皇帝姗姗来迟，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片人，心情不错：“众爱卿平身，朕今日身子有些乏，来晚了些，让大家久等了。”
马上就有不知名的小官出列恭维：“陛下千岁，自然是龙体要紧，我们再多等些时候也是应该的。”
皇帝挥挥手，笑着看向三皇子，眼角的细纹随着笑容愈发明显，他已经不年轻了，所以有些该出手的事，也要出手了。
“瑾儿的身体可好些了？”
三皇子躺在那里起不了身，只能开口用虚弱的声音道：“父皇恕罪，儿臣不能向父皇行礼了。”
旁边左乾出列，开口道：“启禀陛下，三皇子身中数刀，如今还不能起身，这样子起码得养上几个月呐。”
“此番瑾儿你受苦了，你好好养伤，朕等着你早日康复，好来为朕分担朝中大事。”
众臣听闻面色微变，纷纷交换眼神，示意自己说的没错。
只有钟离秦一人，面不改色，好像事不关己。
“今年第一次早朝，众爱卿可有事要禀？”眼神扫过众人，已有一些年轻的小官抵不住威压暗暗低下了头。
户部吏部的官员叙述完朝中上下大小事宜后，皇帝面露倦意。
“启禀陛下，臣有事相奏。”此时郑文章出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皇帝也很是有兴趣：“噢？郑爱卿有何事？莫非是瑾儿的事有了眉目？”
“启禀陛下，确是。臣几日来连夜寻找线索，终于在昨日有了进展。”郑文章说完让人呈上一份供词。
皇帝细细看了半晌，抬头望向郑文章，面色阴鸷：“此事当真？”
“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言。”郑文章跪下不敢多言。
皇帝站起身，朝钟离秦缓步走来：“秦弟，这么多年来，朕对你推心置腹，亲信有加，不论是君臣还是兄弟之情，都可对苍天。
你觉得呢？”
钟离秦看向皇帝：“臣深知陛下圣恩，所以多年来亦是为陛下分忧，忠心不二。”
“是吗？那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似是气极，直接将手中供词扔在钟离秦的脚边。
他弯腰将那张纸捡起，上面供词乃是秦王府秋楼的公子越蒙所写。
上面详细写了钟离秦主谋，钟离绮绻刺杀三皇子一事，从谋划到执行再到收尾，每一处细节都缜密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去。
钟离秦闭上双眼，内心疮痍，自己将皇位让出，那么多年为眼前之人殚精竭虑，出谋划策，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果然…这件事果然是皇帝暗中操作，但没想到连绮绻一起牵涉了进去，好大的胃口！
三皇子行事作风是收买不了郑文章这等清流大臣的。
而且如果他有那本事往他秦王府中安插个藏得这么深的人，当年也不会处处受制于前太子。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真的去面对，还是无法做到淡然。
他一言不发，双目紧闭，显然是不想再作任何解释，那供词上的人证物证，想必皇帝早已准备妥当，不会落下一丝疑点。
皇帝见他如此，内心有些得意，但是面上依旧痛彻心扉：“枉朕信任你那么多年，掏心掏肺，你居然与绮绻一起，想置朕的皇子于死地，来人！”
众大臣全体跪下，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怕惹来皇帝的盛怒。
御林军听旨意冲了进来，将钟离秦制服，按在地上跪下。
“将此证人带上来。”
外面等候已久的人，听到指示，立马将人押了进来，果然是越蒙。
多日不见，他身上内敛沉稳的气息消失不见，整个人看上去阴郁暴戾。
看着面前的秦王爷，眼中露出仇恨：“当年我被公主带到王府，一直尽心尽力侍奉左右，没想到的是，无意间发现公主策划行刺三皇子的事，为了保命，我拿了证据便逃了。”
“作为丰国的子民，绝不能容忍有人狼子野心，迫害皇子，祸乱国家！”越蒙一字一句言辞恳切，众大臣听了纷纷摇头，秦王爷这次是栽定了。
“传朕旨意，秦王钟离秦与钟离绮绻公主密谋迫害皇子，罪该株连九族，但朕念多年情谊，先将秦王爷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皇帝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耳中，钟离秦不发一言。
皇帝忽然想起什么：“噢对了，朕最疼爱的绮绻公主，现在何处？”
内心泛起担忧，抬头直视皇帝：“不知皇上想如何处置绮绻。”
“钟离绮绻乃我丰国唯一的公主，朕的掌上明珠，朕当然不会对她下杀手，不过刺杀皇子不是小事，总要抓回来好好审问才行。”
钟离秦觉得皇帝到现在还是这副虚伪的模样很是可笑，“可惜了，绻儿做事向来随性，本王也不知她究竟在何处。”
“既如此，将他拖下去。”皇帝阴沉下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朕的小绻儿，你可要乖啊。
经过越蒙身边，轻轻飘来一句只有他二人能听清的话：“秦王爷可还记得，滨州湖畔的蒙家？”
绮绻这边还一无所知，只不过一路顺畅的节奏被打乱。
她们已经进入江南地界，再过两日便可到达目的地，这两日，突然出现三波人对她们进行追杀。
第一波和第三波是蒙着面的黑衣人，阿耳从他们的武功路数判断出，应该是家养的护卫，本事不大但是人数众多，都在五十人左右，好在都不是阿耳的对手。
第二波是不知哪里找来的一群土匪，总共二三十个人，土匪头子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上来就自报家门：“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胆敢惹上陈英陈夫人，那就拿命来。
快去，将那高瘦的男的给我抓起来，其他直接杀了！”
绮绻淡定地看着阿耳上去一个个毫不费力地解决。
陈英是你啊，给我等着。
她们此时已到骊苍山脚下，绕过这座山，在山那一头便是梅家分支所在的山庄。
眼看阿耳将那些匪人全部收拾后，四周传来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想想紧张地看向四周，时不时发出吠声。
阿耳凝神听了一会，面容严肃：“是骑兵，人数不下百人。”
骑兵？莫不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跑来追杀？
绮绻与汝子沐相视一眼，隐含担忧，加快了行程的步伐。
可是马车怎么跑得过骑马，不到一刻的时间，一群身穿铠甲的骑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竟然是高缙。
他面无表情地策马上前，朝绮绻伸出手：“跟我回去。”
连骠骑大将军都亲自出马，这回看来是皇帝的旨意了。
“不知绮绻所犯何事，竟然劳动高将军亲自出马？”
高缙眼神里透露一丝隐忧，说出自己此行目的：“钟离绮绻公主刺杀皇子，秦王爷主谋，特奉陛下之命，捉拿归案。
绮绻你跟我回去，我会护你周全。”
压住心中的惊讶：“呵，你护我周全？刺杀皇子之罪，你如何护我？
高缙，你醒醒吧，不要总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了。”
高缙略显焦急，没有计较她的讥讽：“莫要任性，此次陛下还有一句话，如若不从…格杀勿论。”
绮绻直视他，山风吹乱她的发丝，表情却丝毫不慌乱：“想要杀我？那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此次估计是要凶多吉少，可恨离目的地只有一天的距离了，就差一点！
看着身边的三人，终究是连累了大家，绮绻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做出攻击姿势，那就最后奋力一搏吧！
汝子沐没有武器，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心中担忧更甚，皇帝竟然下杀手了。
随即与阿耳一起，挡在绮绻身前。
聆儿胆小，双腿发软双手发抖，但还是将绮绻拉倒身后：“公，公主莫怕，聆儿保护你！”
高缙蹙眉，他是不想动手伤她，可她为何永远都是那么倔强，那么执拗！
抬手示意背后众人，上前拿人。
“住手！”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高缙回头看去，竟然是国公府的陈小姐带着一群家中护卫气势汹汹地赶来。
他觉得头很痛，现在的女子，都如此吗？
“陈妤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没你的事，赶快走。”绮绻心里无奈，这陈小姐可真不知危险为何物，以为这里是京都吗？
陈妤儿跑得满头娇汗，发丝都粘在额上，“怎么没我的事？我是来救汝大哥的，你们休息伤害他！”
高缙眯眼，想带走汝子沐？不可能，他活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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