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三十章（二）
实在不解羽白为何端了一窝小燕子到他眼前，向羽白看去，夕墨也有些愣了。
在记忆中，羽白的目光和眼神一直是直接的，张扬的，有时甚至是放肆的，放肆的直白，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直入人的心底，可是这一次，羽白居然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羽白坐在他对面，一会儿看看洞口，一会儿看看洞顶，一会儿又抚了抚衣角，就是不看夕墨。
看到羽白的表情，不知为何，夕墨蓦地想起了当年她破坏了自己那个‘婚事’之后色厉内荏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动，清了清嗓子，说：“这些燕子太小，烤完了估计还不够飞扬你塞牙缝的，炖汤还勉强可以。”
“谁要炖汤喝？！”一想到要把这些小东西丢到锅里，羽白头皮一炸。
“可是如果要烤……真的不容易……”夕墨忍下笑意，皱眉说道。
“谁要烤？谁说要吃了！”羽白气的有点儿说不出话。
“那飞扬你拿这些燕子做什么？”说罢，又看了看燕子窝，说：“若是要吃燕窝……该是选血燕才对……”
“够了！”羽白打断夕墨，说：“满脑袋就想着吃，从前还听说你学富五车，在人间还考过状元，结果这个都不知道。”羽白翻了个白眼，大声说：“这明明就是求亲用的！不是说聘礼里面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一定要有燕子吗？”
不管不顾的吼完之后，整个玄火洞一片寂静，就连闻到羽白的气味跑出来的火麒麟都愣在了原地。
“求……亲？”夕墨傻了，愣愣地看着羽白，嘴因为惊讶而半张着，却不言不语。
本来羽白这边厢正因为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话而有点儿尴尬，可是在看到夕墨那呆呆愣愣的样子，全没有了往日风流潇洒运筹帷幄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好笑，那阵尴尬也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时间，色从心中起，胆向两边生，羽白伸出手，到夕墨脸上摸了一把。夕墨的目光慢慢移动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反应。
羽白大乐，又伸出手，在夕墨脸上捏了捏。这一回就没有之前幸运，羽白的手被夕墨猛地抓住，攥在手中。
“求亲？向谁？我吗？”夕墨的目光重新凝聚，他看着羽白，认真的问道，若是仔细地看，就能发现他眼中深藏着一抹厉色。大有若是羽白说出了别人的名字，就立刻先拔了她的毛再去剥了那个奸夫的皮的意思。
“当然是你了！我连燕子都送到你面前了！”羽白甩开夕墨几乎称得上滚烫的手心，说。反正都说出口了，羽白想，所以略带思索之后羽白以一种带着自暴自弃的勇猛，正了脸色，严肃地对夕墨说：“我今年一千零五百岁，容貌倾城，属于天上有地下无的那种级别。没有不良嗜好，当然，偶尔喜欢喝些小酒看些小……春宫话本，不过无伤大雅。略有薄产，除了青兮山那个灵气充裕的山谷，还有丰州的白羽阁。怎么样？夕墨，你要不要嫁我……”说到这儿，羽白突然发现她似乎用错了词，可是若说娶，又觉得有点儿丢了气势，好像追着人求嫁一样，想了想，于是说：“你说想要得一人心而约白首，我觉得……咳咳……”羽白摸了摸鼻子，继续说：“我觉得我就可以。”
这一番话说完，夕墨又有开始发呆的趋势。
羽白就算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于是假咳了几声，然后站起身，拿自己的下巴对着夕墨说：“总之，你考虑一下吧。”说完，就打算落荒而逃。
可是却没逃成功。
夕墨以比她更快的速度抓住她，然后下一刻，羽白就已经背靠着岩壁，被夕墨以双手圈住了。
被夕墨圈着，羽白盯着夕墨的衣领，觉得似乎从出生到现在一千零五十年，第一次这么被动外加……娇羞。
娇羞这个词让羽白暗自恶心了一下。
“求亲？嗯？”夕墨低头，气息喷在羽白的耳边，让她打了个寒颤，道：“飞扬，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吗？”
羽白抬起头，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夕墨继续说：“不过就算你不是认真的，现下也不可以反悔了。”说着，夕墨扳起羽白的脸，以自己的额头轻触羽白的额头，道：“因为我已经当真了，所以便容不得你不当真。”
我们果然注定了是要纠缠在一起的，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额头相抵，气息相缠，羽白觉得自己一下子跌进了一个很奇怪的境地，心跳的无比剧烈，脑袋发蒙，却又清醒，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这种感觉她从未经历过，却又怪异地让她感到熟悉……她的神思有一点涣散，似乎有什么在她的脑中一闪而出，紧接着立刻消失。
这时，夕墨的额头微微离开，羽白顺势抬头看去。
两两相望。
夕墨从羽白漆黑的眸子里面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狂热。他本应该更冷静的，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讲，他该拒绝的，现下着实不是一个好时机，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可是他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他捧着羽白的脸，缓缓地低下头去。
这一次不比之前在栖华林水月秘境中的那一次，由羽白的一时头脑发热而起始，两人都始料不及。
这一次，两人都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夕墨盯着羽白的双眼，像是不想错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个神情。
头越来越低……
“哎呀呀一大早就看到这种画面，真是的，要我说什么好呢？”男童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炸开，瞬间打碎了所有的旖旎。
羽白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对苏醒过来的冰莲吼了一声：“住嘴！”
没有了颜清的冰系灵气的支撑，再离了玄冰洞，冰莲跟其他的莲花精也就没了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它以冰系灵气为根本而不是木系灵气罢了。进了玄火洞，更是要受羽白和夕墨的庇佑，才没有化成一滩水，这些日子以来，冰莲一直是在羽白以灵气形成的防护罩里面，一直在昏睡，偶尔苏醒，也是聒聒噪噪地说个不停，让两人不胜其烦。
莲花甫一看见羽白脸红，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瞧你的脸跟猴屁股一样，真是笑死我了……呃……”话未说完，就尽数消失在夕墨轻描淡写的一瞥里面。
冰莲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一片片花瓣不由自主的收拢，下一刻，小东西又昏倒了。
不过，就算是没有了搅局的，刚刚的旖旎也都回不来了。
夕墨看着羽白，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听见嗷嗷叫着的乳燕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飞扬，能定情做聘的，是雁而不是燕，因为雁是忠贞之鸟，所以才会被凡人广而用之，你这一窝小燕子……”
就知道在白羽阁那些妖精们说的话全都靠不住！
羽白也低头，看着那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恨得牙根直痒痒。
半晌，羽白叹了口气，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除去自己留在燕子窝上的气息，然后离开玄火洞，把这一窝小燕子送回去了。
“哎……已经这么多天了，泠枫怎么还不醒过来。”坐在茅屋里面的板凳上，金焕撑着脸，看着蓝宁给泠枫把脉，愁眉苦脸的问。
“泠大哥那一招的改变是以受内伤为代价的。”蓝宁瞥了一眼金焕，示意他低声一点，然后小声说：“而且他还有郁结于心的症状，所以才迟迟不能醒来。”
“郁结于心？”金焕一愣，然后不由自主的看向即使是昏迷着还皱着眉毛的泠枫。回想起当日羽白那的情形，了然的叹了口气，觉得不论泠枫心底对羽白感情几何，都足够他郁结于心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金焕说：“宁儿，你说我们要不要对着泠枫的心口打一掌，说不定就能把郁结之处打开呢？”
“胡说！”蓝宁瞪了一眼金焕，然后说：“飞扬她的南明离火对于泠大哥来说就是热毒，泠大哥迟迟不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飞扬的南明离火。”
“不会吧？”金焕一愣，然后瞪大眼睛。
能够让人昏迷不醒，蓝宁的意思分明就是羽白的南明离火等级已经超过了泠枫的天岳寒川，这不就意味着……
“飞扬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泠大哥了。”蓝宁肯定地说。
金焕忽然觉得这应该才是泠枫郁结于心的真正原因。
“我的医术和修为都没法帮泠大哥除去南明离火。”蓝宁头痛地说：“如果有冰心凝露就好了……”
“冰心凝露？”金焕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是啊，这是一种丹药。”蓝宁皱眉，道：“我们好像只能带泠大哥回天岳山了。”
可是天岳山离这里可不知十万八千里啊……金焕想。
“宁儿……”金焕开口。
“怎么？”
“炼丹师……也不是只有泠族才有吧……”金焕慢慢地说。
而就在这时——
“羽麦苗你脑袋里面养着金鱼吗？那么明显的骗局你居然也会上当！真是……气死我了！”温瞳的声音大老远的，冲进了两人的耳朵。
“有救了！”
金焕和蓝宁对视一眼，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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