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刺客
第二日,等千山柳起身时,大清早就飘了雨。
夜莺伸手去感知空中的鹅毛细雨,微微点头,想道:很好,这个雨不是特别大,今日不打伞也可以出门。
她内功深得江湖人士黄山鬼手真传,是黄山鬼手的得意门生,又得了黄山鬼手半个甲子的内功,像这种鹅毛细雨的天气,雨滴是沾不到她身上的。
沾不到她身上,自然也沾不到千山柳身上。
夜莺“嗯”了一声,觉得今天这个天气非常好,小姐应该会喜欢。
灵秀轻手轻脚进了门,对夜莺比了个手势:我进去送衣裳。
夜莺点点头,双手抱在胸前,透过黑金木材制成的支摘窗往院子里看去。
因为是夏日,院子里郁郁葱葱,雨水一经沾过,便极为清新,湿润的气息浸润肺腑,没过一会儿,夜莺察觉时候差不多了,她就绕过屏风往里屋去。
灵秀拿了恭桶出来,不一会儿又在千山柳的呼唤下上了早饭。
进去时,恰好看见夜莺再给主子按腿,屋里不知何时点上了一股清冽的冷香,她摆好碗筷后,就老老实实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再过几日便上京吧。”
夜莺问道:“等事儿办完?”
“嗯”
千山柳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上辈子父亲泣血躺在床上,死不瞑目的可怖死状,总是一遍又一遍出现在梦里。
她右手捏着眉心,闭上,复又睁开的双眸里是说不出的倦怠。
灵秀站在一边,心里生出了疑惑:办什么事儿?为什么要上京?
其实她知道,也应当出提自己做大丫鬟,就是看中了她手脚麻利,不然自己一个洒扫的丫鬟,做一辈子,也只能是变成了洒扫的婆子,可守在这屋中,听着云里雾里的对话,灵秀心里便有股说不出的无力。
许是察觉到了灵秀心中所想,千山柳眸子登时射出精光,直直往丫鬟的面部看去,灵秀登时心里一颤,“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夜莺停下按摩的手,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跪下做什么?”
千山柳皱了皱眉,对她突然的动作有些不解。
“我我”
灵秀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她看过来,就像跪下,鬼使神差,她说了一句:“我我饿了!”
因为激动,她说话声音用力过猛,听起来理直气壮极了,灵秀说完之后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饿了你就下去吃饭,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千山柳觉得莫名其妙,夜莺如是点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又补充了一句:“早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灵秀的鼻尖还飘着那股清冽,这时理智回笼,她立马磕了个头,欢天喜地的出了屋子。
千山柳盯着她的背影,问夜莺:“咱们院子里死了个梅儿,剩下的都是这种蠢笨货色?”
夜莺:“”
“我记得之前梅儿好像是一直都守在屋子里不出去,我进屋,她还觉得我在挑衅她。”
千山柳掐了掐她的手:“行了行了,吃早饭,”被抱到轮椅上后,她又稀奇地感叹一句:“你今天说的话倒是挺多。”
而出去吃早饭的灵秀则是高高兴兴地扒起饭来。
身边的几个婆子也围着她打量。
“哎,小秀啊,你怎么从主子屋里出来了?”
“对啊,我看之前梅儿哪怕是饿昏过去,都不待从里面出来的,还经常说这是恩典呢。”
“啊”,刚要扒饭的灵秀停了动作,她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可是小姐说,我要是饿了,随时可以出来吃饭的。”
几个婆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梅儿总是暗地里说小姐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整半天是她自个儿会错意了。”
一想到梅儿背了主,又顿时唏嘘起来。
暖香阁里,主仆二人吃完饭后,夜莺便将得到的消息汇报了一下。
“陆知柏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叫桃红,怀孕了,”千山柳手一顿,盯着她,让夜莺继续往下说。
“范氏要将桃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杀了去,被咱们的人发现时,就剩一口气了。”
千山柳没料到还有这档子事,想起陆灵儿,她又问道:“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现在被咱们的人养在一处小宅院了,今早凌晨刚醒。”
“昨天盯着陆府的人还传了什么消息回来?”
千山柳想起陆灵儿,便想问问她的情况。
“嗐,”夜莺咂咂嘴,“您可是不知道。”
想想昨日探子报回来的消息,夜莺怎么想都觉得千里斋千老爷子的眼光不太好。
“昨日可是真热闹啊,陆灵儿回家时,陆海琪正好在家里,薛府的事儿都被陆灵儿抖搂了出来,范氏和陆海琪吵架的声音从屋外就能听见。”
“还有啊,那个陆知柏,”夜莺抱着双胸,撇撇嘴,“又给一个小丫头整怀孕了,但是好像范氏还没查觉。”
“上回桃红的事儿陆知柏拗不过范氏,眼下梅儿找不见了,桃红也被认作是已死之人,咱们钻的空子可大了去了。”
“你怎么想的?”
千山柳发觉自己的这个小侍女最近话越来越多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重来一世引起的副作用。
“桃红我们抓在了手里,陆灵儿也和范氏决裂,昨日陆灵儿已经在陆海琪的安排下往江州去了,说是今天一早就要出发。”
她信息掌握地这么齐全,让千山柳有些讶异,她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姐,嘿嘿,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
夜莺虽然自小同千山柳一起长大,但确实是黄山鬼手培养出来的亲传弟子,自幼混迹江湖,又不缺银钱,自然想联络点什么都便宜。
“今日我们做什么?”
“往私宅去吧,”
夜莺“咦”了一声,“您去私宅干什么?”
“看一看梅儿啊。”
但梅儿不是被狗吃了么?
夜莺被千山柳那一眼看得心里发寒,话不多说,微微收拾了一下,便将人推出了千府。
鹅毛细雨就好似挠痒痒似的,千山柳吐了口浊气,明亮的双眸微微发沉,“父亲死的这般突然”
“绝不是梅儿一个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就算是她身后有溪乐镇陆家,也不可能躲过千府手下的耳目。
她这辈子重来之时实在太过晚,父亲都入土一个月之后,她才醒来,时间过的久远,有些事情就不太好查了。
女人拧着细眉,白嫩的耳畔微微掩映在碎发之间,她似有所觉,又抬起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高大的男人正坐在对面的酒楼上,视线和她遥遥相望。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千山柳有些意外,此时清晨的街上人流并不多,烟花酒巷,初晨的城市还笼罩在细雨和薄雾之中。
这时,从一个小巷里突然传出几声扁担郎的叫卖声,夜莺停下推着千山柳轮椅的步伐,眸子警觉起来。
“不太对劲。”
“你去吧。”
她静静掸了掸膝盖上的白裙,对夜莺说道。
而夜莺周身的气势,也倏地变得极为锋锐,肉眼可见地,容越紧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时,楼下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您是好兴致。”
刺客来的突然,容越干脆从酒楼里走出来,靠在了二楼的栏杆上,打量着千山柳。
女人启唇之后,就一副乖顺的模样,男人一点一点审视着她,深沉的眸子逐渐平和,就好像是把本该有的情绪硬生生遮掩了下去。
“不如你。”
容越不想去探究她一大早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但眼下的确有个大麻烦要解决。
两人的位置,一个需要仰视,一个需要俯视,千山柳就像往常的任何日子等着夜莺,渐渐,鹅毛细雨不再,雾气消散几分,阳光像是破开天虚的釜锤,让周遭猛地就暖和了起来。
“出太阳了。”
她突然出声道,容越便下意识望进了她的深谋之中,回应:“你,很不错。”
“是夜莺不错。”
女人勉强接受这番虚与委蛇的应承,百无聊赖地晒着阳光。
酒楼的东家这时才认出她,连忙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叫她暖暖身子。
“回来了?”
夜莺拿起千山柳递过来的帕子,点了点头。
“谁的人?”
千山柳见她神色不对,手下喝茶的手一顿,转念间,眼光一转,便嗤笑一声,对着楼上一直看戏的人说道:“您这是入了戏却不自知啊。”
长风突然出现在楼前,目光谨慎地扫过千山柳和她身后周身满是血气的那个女侍卫,快步上了楼。
容越意识到她这番话什么意思,眉头一皱,下一刻长风的传话证明了千山柳的潜台词。
“走吧,我们。”
再一看去,楼下的一主一仆已经施施然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街上的人依然稀少,千山柳一边吹着风一边哼着小曲,心情少有的愉悦。
“您这是开心了?”
夜莺微微俯身问道,女人嗯了一声,“自以为是的迂腐书生,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来了溪乐镇都有人跟着想要刺杀,他这条命也着实是招人稀罕。
御前圣驾,那么多的弯绕心思,凭着一个宁王就能安然无恙?实属做梦。
千山柳想到的容越自然也能想到,他察觉自己出了丑,眉头便皱成了一团乱麻。本以为刺客是刺杀她的,谁知道是来刺杀自己的。
长风将情况一一交代了:“奴才去的时候,千家主的女侍卫已经将人解决了。”
下手很利索,头骨直接碾碎,却一点血没泵出来,特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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