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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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戈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高空几千米上开始不断地坠落。
这种坠落的失重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五府六脏都在翻腾，搅得她有要想吐的生理反应。
于是在坠落感停止的瞬间，日暮戈薇立马伸手捉住可以攀附住的东西，随后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也不管自己到底捉住了什么。
等日暮戈薇吐够了，她才发现自己刚刚捉住的东西竟是一张病床，除此之外她还嗅到一股什么浓郁的血腥味与夹杂着的腐臭味，整得刚刚吐过的胃部又开始绞痛起来。
抬眼往过去，日暮戈薇注意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浴室一样的地方，为什么说类似，因为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个浴缸，而浴缸里面装满了红色的粘稠液体，正是血腥味与腐臭味的来源。
是一浴缸的血液。
日暮戈薇下意识地伸手摸进上衣口袋，却发现自己时刻携带的符纸不见了，包括手机在内的一些随身物品也一样丢失，连自身对灵力调动也似乎被什么压制住。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
意识到这一点，日暮戈薇满脸苦恼地站起身，“特地把我单独邀请到这里来，自己却还不显身，难道这就是美山家的待客之道吗？美山钲幸先生。”
随着日暮戈薇的话音落下，某种怪异的声音从浴缸中响起，仔细一听那就像是水煮开的声音一样，浴缸里面的红色粘稠液体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粘稠液体的表面也冒出一个个气泡。
忍下恶心感，日暮戈薇看到一只手从粘稠的液体中探出，接着是脑袋，最后是扶着浴缸边缘站起来的消瘦身躯，散发着一股已死之人的腐朽味道。
男人目光紧盯着日暮戈薇，嘴角露出阴狠的笑容，那目光仿佛在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样。
“……用这么粗暴的方式邀请你过来，真是失礼了，日暮小姐。”
许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早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靠着邪门歪道的方法变成怪物苟延残喘下来的美山钲幸竞端起旧时的绅士做派，向日暮戈薇道歉起来。
日暮戈薇抿起嘴唇不答，只是沉默地伸手探向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木质戒指，这是她唯一没有没有失去的武器。
美山钲幸并不在乎日暮戈薇的沉默，嘴里发出“嗬嗬嗬”的笑声，“……既然日暮小姐你都来了，就把它给我吧，有了它我就能继续活下去。”
又来了。
跟之前的男性恶灵一样。
“很抱歉，美山钲幸先生，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东西，不过——”
日暮戈薇确实不知道美山钲幸要的到底是什么，然而在这样灵力被压制，还孤身一人陷入怪物巢穴的现在，她不得不主动跟对方周璇起来，试图拖延点时间。
“你或许可以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这样我才能给到你的手上啊，美山钲幸先生。”
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眯起眼睛盯着日暮戈薇看了半响，随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股癫狂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为日暮家的子孙居然不知道吗？果然我是被选中的！我是被“它”选中的！我能活下去！”
日暮戈薇没想到自己没拖延到时间，反而刺激到怪物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扑过来，嘴里还咆哮着一句，“给我！把四魂之玉给我！”
听到意想之外的词汇让日暮戈薇愣了一下，险些没躲过怪物的突然袭击。
四魂之玉。
没想到美山钲幸想得到的居然是四魂之玉，这让前不久才从的场静司口中听到四魂之玉的日暮戈薇陷入某种程度上的疑惑。
难道自己不曾见过且质疑过的东西就在她身上吗？
“你跟你该死的曾祖父一样！快把四魂之玉给我！把它给我！”
被日暮戈薇躲过攻击的美山钲幸又再度尖叫着扑了过来，然而在浴室这样的狭小空间又无法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她根本无处可躲。
在一个不留神间，日暮戈薇就给怪物血淋淋的爪子狠狠地抓伤腰部位置，爪子抓进皮肉底下的强烈疼痛感让她脸色发白。
下一秒，日暮戈薇就看见有什么发亮的东西随着怪物的爪子从她的体内被拿出，仔细一看居然是一颗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珠子。
那就是美山钲幸想要得到的四魂之玉吗？
怪物如获至宝地捧着珠子，双眼流出血泪，一副欣喜若狂的疯癫模样，“啊啊啊啊——我终于得到了！终于得到四魂之玉了！”
至于被怪物用力甩到一边的日暮戈薇狠狠地撞到了瓷砖铺成的墙上，血液的流失与脊椎骨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她两眼发昏。
忽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感让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的日暮戈薇产生了幻觉，她听到耳边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响起，霎时间让她想起麻仓叶王今早对她说的那句——
“这样渺小的灵也处理不来吗？”
可恶。
可恶。
可恶！
不甘心与愤怒感在日暮戈薇的内心深处燃起，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企图调动自己身体内的灵力，下一刻她就察觉到自己体力被压制住的灵力开始重新流动。
汹涌澎湃的灵力如同有了实体一般，源源不断地从日暮戈薇的身体涌出，也是有史以来，日暮戈薇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是可以这般毫无拘束且痛快地使用起自身灵力。
以往的灵力使用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木制戒指，日暮戈薇将灵力注入戒指中，下一秒就拉起由戒指变成木质的弓箭，对准扑立马察觉到情况有变想要逃跑的怪物。
“没用的！”
日暮戈薇紧盯着将四魂之玉吞下后化作一摊血水想要从下水道逃跑的美山钲幸。
“像你这样的怪物是无处可逃的，美山钲幸先生。”
注视着散发着光芒的某一点，日暮戈薇将注满灵力的箭放出。
就在箭射中的那一刹那，化作一摊血水想要逃跑的怪物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似男又似女，仿佛被日暮戈薇弓箭所影响的怪物并非只有美山钲幸一个。
这样不舒服的异样感让日暮戈薇绷紧神经，再次把弓箭扭动着血水，力求在下一箭解决掉怪物。
然而这一摊血水在扭动几下后就没有了动静，像被蒸发了一样冒出白色的烟雾，结果下一秒血水就突然炸开，从血水飞溅出来的液体还沾到日暮戈薇的脸上。
本以为得到四魂之玉的美山钲幸会试图挣扎下去的日暮戈薇皱了皱眉头，看着原本存在着怪物的地方只剩一颗散发着暗淡光芒的淡紫色珠子。
等察觉不到美山钲幸的气息后，日暮戈薇才放松警惕，捡起地上的四魂之玉又擦了擦自己脸上沾有的血迹。
"啊咧…"
擦完自己脸上的血迹，日暮戈薇感觉到原本被压制下去的疼痛感重新袭来，让她摇摇欲坠。
果然是失血过多了吧？
在失去意识倒下去之前，日暮戈薇似乎看到被自己捉在手中的四魂之玉突然闪了闪几下。
睁开眼睛时候，日暮戈薇就立马察觉到自己在做梦。
不，与其说是做梦更像是在以某种角度查看属于过去的记忆，属于还是人类时期的美山钲幸的过去记忆。
难道自己还能与美山钲幸这样的怪物共情了？
皱起眉头，日暮戈薇看了看自己这趟回忆之旅的最终目的地——
日暮神社。
眼前的日暮神社与日暮戈薇从小长大的日暮神社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神社外边的建立高楼大厦都不见了，毕竟在一百四十多年前，社会还没有那么繁荣。
在这样诡异的回忆中，日暮戈薇看见美山钲幸满脸病容地踏过通往日暮神社的石阶，最终抵达神社门口与白发苍苍的当代神社宫司在交谈着什么，而那白发苍苍的宫司应该就是美山钲幸口中日暮戈薇那从未见过的曾祖父。
日暮戈薇拼命地凑近，想听清美山钲幸在跟自家曾祖父谈些什么，可是没等她凑近，一道怨毒的视线就把她给定住。
“……我还不想死！”
是成为怪物的美山钲幸。
居然还没彻底消亡吗？
这家伙对“生”真是有够强烈的求生欲望，居然还能在濒死的情况下把日暮戈薇的精神拖进自己的记忆环境中。
大概也是吃了日暮戈薇弓箭的亏，在美山钲幸制造记忆幻境里面，日暮戈薇的身上没有弓和符纸等道具的存在，只能不断使用起九字真言躲避怪物的攻击。
不过幸运的是幻境内部足够大，哪怕在没有器具的情况下也有能够让日暮戈薇发挥的空间存在，而且环境模拟的还是她最为熟悉的日暮神社。
再度躲过怪物攻击，日暮戈薇跑进环境制造出来的日暮神社内部，想要依靠神社的内部结构发动术式。
只是没想到日暮戈薇一踏进神社，幻境依靠
着怪物回忆制造出来的虚假宫司，那有着日暮戈薇还未出生就逝去的曾祖父面容的幻象竟扭头看了过来。
被粘腻的目光盯着看的那一瞬间，日暮戈薇忍不住浑身发抖，内心甚至涌现出想要跪地求饶的念头。
这披着日暮戈薇曾祖父外貌的东西，是日暮戈薇不可招惹的高贵存在。
所幸盯着日暮戈薇的目光很快就挪开，还发出不像年老之人该拥有的笑声，对方笑着道，“罢了，你这副模样也算是取悦到我了，只是——”
日暮戈薇僵硬着身躯不敢动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她不经意间注意到披着苍老宫司皮囊的存在被光线投射到地面上的是一道像是蛇的身影。
“这下等的东西有点碍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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