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森篇（1）

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我与他之间，产生的第一个回忆片段，是那次我特别想看他一眼的时候，发现他正看着我。也许是赶巧，也许只是不经意，总之还可能有其它的原因，但是我偏偏去认为，那是他对我的中意。

        之后我便自导自演，把自己的个性签名改成了“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来”。因为不可否认的是，在之后的每一天，我都盼着见到他，想和他说话，我会因每次他的休假失去一天的工作动力。

        至于为什么不敢正视这一段不确定甚至可能不会发生的感情

        可能是因为，在我这样的年纪，像我这样的人，再没有多余的青春拿出来给对方了。悠然的游鱼不能再觊觎不羁的飞鸟。我只能不停的朝前游着，不能再让任何一种情感对现有的生活造成一点阻碍。

        可是那属于天空的飞鸟却偏偏喜欢在水面汲水，它总是喜欢隔着水面看那孤单的鱼在水中不停的摆动着鳍。

        那次像往常一样，工作累了就去楼下吸一根烟，回来的时候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站在我工位必经之路的过道，靠在桌子上和别人聊天。看到我进来，他竟然对我张开双臂，就好像是按照剧本安排一般，又好像有一种吸引力，然后我特别自然的和他拥抱在了一起。我搂着他的后背，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脸蛋感受着来自他脸庞的温热。一种大大的满足感伴随着急促的心跳，我不禁闭上了眼睛。那几秒钟，短暂，深刻。

        在偌大的办公室，我们就这样自然的拥抱。对于我来到地球的25年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拥抱会有魔力。会让人产生一种满足和愉悦感。

        从此，我就特别想去接近他，工作之余我就借机帮他揉揉肩膀去触碰他的肌肤和体温。他总是喜欢带着耳机，然而听得却不是音乐而是小说。这种另类让我觉得非常可爱。他有时还会调皮的坐在我的腿上，然后把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我享受这种感觉，我却又不得不去练习把对他的感情小心翼翼的控制在自己能随时脱身的状态。

        上帝对于我这种人总是宽于相遇相聚吝啬相依相伴。或许我这种人，生来便是孤独的。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像外望去。我喜欢下雨天，听着哗啦啦的雨声能让我觉得惬意。这种惬意应该源于人们都必须老老实实躲在家里。像是给世界按了暂停键。窗外的雨丝急且猛烈，像是从天空掉下来一条河砸向了人间。我正看得入神。我的腰被他从后面十指相扣，我肩膀能感受到他下巴的残留的细微胡渣和他身上独有的气味。

        我们彼此好像都对这种暧昧没有抗拒。不过也没人往前再踏近一步。

        那场大雨之后，他请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像是应验了我之前的直觉，我必须去学会在没有他存在的日子也要淡然生活。

        尽管生活曾让我体无完肤，但是我必须还要去爱它。因为别无选择。

        曾看过一本书，上面写道，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已经和今生的父母沟通过，还有这一世要经历的一些事情也都知晓。也就是说是我们选择了自己的一生。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去面对呢？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对于一生中经历过的大事，在未发生之前的确会有一点点的预感，这也许就是前世残留的记忆吧。这一世的苦难和挫折，不是惩罚而是机遇，是为了让这一世的灵魂更好的成长，学会善良与爱。

        接近秋天的夏天尾巴，气温更加的燥热。周五晚上我躺在沙发上，用冰镇的西瓜果肉为自己榨了一杯西瓜汁。看着透明玻璃杯被红色的西瓜汁液冷凝出水珠，然后用手指在上面写你的名字“海”。手机莫名其妙的一直在响。原来是公司的群里在商量着在立秋到来之前去一趟海边。给夏天弄个正式圆满的收尾，顺便欢送海跳槽到其他公司高薪就业。

        最怕的，还是来了。

        咕咚咕咚，我一口气吞下了一整杯冰凉的西瓜汁，因为凉咧着嘴角在群里回复了“参加”。

        对于自己中意的人，我知道之前的那个我，肯定会奋不顾身，不会考虑更好的未来机遇。这样一来，只能说明，之前海对自己的种种亲密行为，只是简单不能再简单的朋友之间的那种感情而已。

        他离开的决定是那般坚决，不知道已经扯开了某个人的心脏上跳动着的鲜肉。

        旅行在即，周五晚上就收拾好了必须物品。由于路途不远，直到周六傍晚才出发。去的人并不是太多，只出发了两辆车，我和他做的是同一辆车。途中我没有过问他工作的事，已经没有必要。他去的那所公司并不是谁都可以去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毋庸置疑的。

        伴着朦朦的夜色，华灯初上，看着过往的的车辆的路灯，群山，村落。我试探般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那种惬意和舒服再次悠然而生。当我享受这可能是最后的的温柔时，不料他把头靠在了我的头上作为回应。

        那瞬间，真希望就一直这样，永远在途中，始终不会达达目的地，就一直这样，一直就这样，该多好。

        到了有海洋的城市，空气明显变得湿热，一下车就感觉半袖和运动裤糊在了身上。我们在民宿刚刚安定下来，就跟民宿老板询问最近的海域该怎么走。我们9个人毅然决然的决定在晚风中洗个痛快的海水澡。经民宿老板的指导，我们走最近的路来到了海边。洗夜海澡的人并不少，经过一天的日晒，海水更加温热。泡起来也更加舒服。这座海滩在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有一座小岛，这就是明天将要抵达的小岛—仙螺岛。这座小岛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关于渔夫和海螺姑娘的。从沙滩这里望过去，它在海面上闪着烂漫的彩色的光。孤独却耀眼。

        我坐在沙滩上，任凭干净的海沙弄脏脚丫，然后时不时跑过来的海浪一次一次把脚丫冲洗干净。海在海水里，正愉快的和其他同事们打闹，笑容灿烂。夜晚仍阻挡不住女生的拍照欲望。有不下海的女生就专门为我们拍照。咔嚓咔嚓！一张一张照片记录着我们那时的笑脸。旅行和生活都是如此，下一秒就不再是上一秒，一边得到一边失去，照片只能象征性的留住一些那时的情绪。

        海把我从海滩上拽了起来，拉着我往海的深处走。当时的光线并不明亮，我只能看清在我旁边的他。其他的伙伴只能隐约看到轮廓。他拉着我的胳膊一直往里面走，直到海水达到我们的胸口时，他开始拉着我的手。海浪过来我们拉着彼此往上跳，这样就不会被淹没。有时错过了海浪的节奏，就会被它吞没。我不太会水，这种刺激让我既恐惧又兴奋。

        直到大家都玩尽兴了回到民宿的房间时，我还没有缓过神来。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黑夜，远处的夜灯，到胸口的温热海水，拉着我的手和我面对面笑得很开心的海。

        令我惊奇的是，低廉的民俗房间很干净。俩张单人床，被我们挪在了一起。没有谁的提议，这貌似是我们之间独有的默契。在炎热的夏天，空调吹着冷气，我们盖着白色的被子，平躺在一起聊着聊不完的话题。还会像两个小孩一样，抢被子，钻被窝。

        我曾晓得失眠到凌晨有多难受，也体验了深夜彻谈的欢乐。曾晓得长夜能漫长到什么地步，也体验了稍纵即逝的夜晚。虽然我们没有盖一个被子，但是除了睡着没有意识的情况外，我们的身体总是隔着俩双被子，紧紧地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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